在上一篇文章裡說「心慈」的故事,
是因為上禮拜 某一個在台北的早晨
從夢中哭醒。
那是一種底層的、抽慉的、近乎吶喊的哭泣。
夢裡,我見到了心慈。
夢裡的心慈長大了,
好像升上了五年級。
老師請我去看看她,好像說她成績不理想、可能需要幫忙之類的。
我見到心慈,
覺得她長大了、變得更成熟自信了。
我看著眼前的她,
知道她過得很好,
不需要我…不需要什麼心理諮商。
然後我把心慈抱進懷裡,
完整的、深深的擁抱著她。
而就在擁抱她的當下,
我突然想起
她已經死了。
或是,在不久的將來,她就要死了。
於是我開始哭。
好難過的一直哭。
一種底層的、抽慉的、近乎吶喊的哭泣。
彷彿深埋經年的悲傷與不捨,終於從乾枯的地底,
泊泊湧出。
哭醒,
從床上坐起。
我其實沒有理解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夢
夢到心慈,夢到我為她哭。
只是腦海中,一直盤旋著:
那是一個我愛過的孩子….
那是一個我愛過的孩子…
直到坐火車回台中,
才一到台中、一看見來接我的士鈞,
眼淚就又止不住地流。
(當時身邊本來還站著剛和士鈞一起拉完霸、超級興奮的玟嵐。可憐的玟嵐本來是來台中找我們玩的,可是看到我一直抱著士鈞落淚,只好趕忙告退了…)
我哭著跟士鈞說,
這是一年多以來我第一次真的感覺到,
這個我愛過的小女孩死了。
第一次。
在士鈞的懷裡,
那有如在夢裡 底層的、抽慉的、近乎吶喊的哭泣源源不絕的湧出
一波接著一波。
我一邊哭,
一邊理解了,
這底層的眼淚不只是為了這個我曾經深深愛過的孩子啊!
也是為了我的「給愛」…
原來,一直以來,
我真的就是有這麼多的愛,
源源不絕地,
給著。
給在路邊哭泣奔竄的小小流浪貓
給受傷生病的小動物
給我諮商的眾多孩子們
給每一雙害怕 受傷 與渴望的眼睛。
愛,必須給出去,
無法不給啊~~
這一份愛,是那麼深、那麼底層、那麼必須給,
而會不會,這就是我的天命?
會不會,
我的生命,注定就是要給?
給愛
給愛
再給…
士鈞聽完我說的,對我說:
「這個孩子在接受了妳給出的愛之後
在夢裡 回來告訴你
妳擁有給愛的能力。
同時 在未來的生命裡
可以給出更多的愛。」.
我聽著又是掉淚,
彷彿,靈魂深處的某一部分與我的意識第一次相接了。
如果每個人真有天命,如果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spirit,
那麼,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I realized what my “spirit” may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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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以前從來沒有意識過
「給愛」有什麼特別。
小時候覺得它是教會的一種教導,
長大發現它是我自然而然的一種習慣。
直到最近玟嵐在新聞台裡提到,
她發現自己對個案開始有一些些「愛」的能力,而為此欣喜感動時,
我才驚訝的問士鈞:
不是每個人都有愛可以給喔?
士鈞斬釘截鐵的說:
當然不是!
然後細數了我們身邊的朋友,
誰有給愛的能力
誰沒有;
誰以為自己沒有(但是其實有)
還有誰,現在沒有,但是有朝一日,將能夠有。
於是,「給愛的人」開始在我腦海裡不斷盤旋
然後我發現,的確是這樣耶!!
「可以給愛」的人,往往是那麼清楚而明確的:
地海傳奇中的格得不是給愛的人;而恬娜是(如果讀到年老以後的恬娜)。
年輕的王子亞刃不是給愛的人;但老巫師歐吉安是。
哈利波特不是給愛的人,但鄧不利多是(那麼清楚明確的是!)
(對了,連海格也是耶)。
我疼愛的實習生蘊芳是給愛的人
我在CIIS的白鬍子系主任Jack是給愛的人
看我長大的歐叔叔也是(而我自己的爸爸以前不是…)
我所有深深愛過的長者與老師,都是自然而然地給愛的人。
然後,那所有我覺得無法靠近的、不喜歡的、甚至懼怕的,
常常都是「the opposite of 給愛」的人:
有的對自己小孩以外的人沒有愛、
有的始終注視著自己「愛的缺乏」而內在枯竭,
而有的,似乎只愛自己。
而成為諮商師以來,
我能夠深深幫到的孩子們,
不都是需要愛的滋養,也收得到我的愛的人嗎?
(這讓我理解了為什麼有的個案我即便疼愛,卻一直無法真的幫到他們…)
所以,
愛,有的人可以給,
而有的人,是給愛以外的東西。
士鈞給「看見」
熙娟老師給的是「慈悲」
而最近在倒扁的施明德 給的是理想與帶領吧。
真名…
由此而來啊。
每個人可以給予這個世界的
是如此獨特與珍貴
而真名,或是天命,
說的或許就是那一份每一個生命可以給予世界的禮物。
心慈來到我的夢裡
讓我記起我曾經給過她的愛
也讓我意識到,
我的「給愛」,
原來可以如此珍貴
原來是
我fully live
的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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