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出門,先生十點在宜蘭縣礁溪鄉有兩個鐘頭的工作。台中到宜蘭路程不算近,先生抱著我們去旅遊,有人贊助旅費的心情欣然前往,何況這工作是他喜歡的。摸著黑由一號接三號國道,天氣不好,陰陰的,有時飄著細雨,深淺灰調的雲層低低的,有些離頭頂並不太遠。到關西休息站天色才慢慢稍亮了些,休息站只寥寥停著兩三部車子,夜晚亮著的燈在稍明的天光中仍未熄滅。
由三號接五號國道,車行中或在左側或在前方,漸層朦朧灰綠藍的山巒,靜臥在濛濛煙雨中,似乎仍半夢著尚未甦醒,而一連串的隧道之旅於焉開始。在三號接五號國道前已先經過了中和、碧潭、景美、木柵、福德等隧道,接五號國道後又經過南港、烏塗、彭山,最長的自然是通車未久的雪山隧道,長12.9公里。走在隧道裡頭偶爾可見標示牌警告著,車速低於五十取締,高於八十取締,雪山隧道限速七十公里,在隧道中聽見一次廣播,但是聽不清楚內容。兒子說好像強制需將收音機調至警廣,不知是真否。
頭城收費站分設兩處,一處設在五號國道上,一處在下頭城交流道之處,以為可少繳一次費,原來並不是。這處收費站一旁的杜鵑花已開得很美了,灰陰不晴微明的天光中,見著盛放的杜鵑,彷彿提醒著,別忘了春近了。
雪山隧道興建時頗有爭執,生態景觀與便利性的取捨難斷是非,但縮短了車程是事實。當然也仍記得未有國道五號之前,前往宜蘭行走北宜公路,所謂的九拐十八彎沿路景致的吸引人,但卻也在車中暈得七葷八素。而如今由台中前往經兩處休息站的短暫休憩,只三個鐘頭便到了目的地礁溪,但隧道內的單調自然無法與北宜公路的景致比擬。
這回大兒子也跟著前去,但他約了在宜蘭上大學的高中同學見面。我有三個多鐘頭的時間獨自悠遊在這吳沙村,心情很放鬆,因為有足夠的時間自在漫步,並且知道有家人等著,會在分別忙完之後再相聚同遊。年輕時也曾獨自出遊,但卻有前途茫茫不安定的孤獨感,青春年華已逝去,但其實沒太多好不捨,相較之下,其實喜歡如今平凡安定的生活。
行走在這個村落,也正一點一滴慢慢累積對居住的這個島嶼的認識,隨緣隨意走進小路,行間見一群人出來處,寫著吳沙紀念舘,正預備搭乘遊覽車離去。來時在車上聽先生講了一點吳沙其人,無意中遇見紀念舘,便過去參觀,似乎尚未開放。又隨意走著,見小巷內一處牆上箭頭也標著吳沙紀念舘,走近方知是吳沙故居,見一男一女兩人正往屋頂上堆著磚塊,也許要修補什麼。並沒有其它遊客,兩人見我只在屋外觀看,告訴我可進裡頭參觀。見吳沙公畫像旁的兩行字寫著「真誠拓土無雙士 正是開蘭第一人」先生在車上告訴我吳沙由漳州來到宜蘭,遇著瘟疫,村民有些傷亡,吳沙在漳州時也經遇過瘟疫,知道如何救治,再加上帶領村民開墾,很受敬重。吳沙村便以他命名,吳沙國中亦如是。
參觀過吳沙故居後,繼續我的獨自旅行。今天適逢農曆12月16日亦即俗稱之尾牙,和上回去鹿港一樣,有些人家在門前拜拜著,空氣中漫著一股金紙燒焚過的氣味。漫步中見小村莊古老的屋子仍處處可見,新成屋也有許多,新與舊的屋宇成強烈對比,諸多古老低矮的屋瓦、圍牆上和一些地面,多處覆著青苔,說明了這個村莊的潮濕多雨。
逛過一會兒,往回走,過大馬路前行,不久轉入小路,穿過平交道,一路上軌道兩旁廣闊的田中無作物,只蓄著水,好奇問路過居民,告曰此地如今已改為一年一耕,種的是稻,目前休耕中,因這兒多雨,故田中積著雨水,待過年後,便要開始一年的耕作。一畦一畦的稻田連結成廣大一片,處處可見鷺鷥嬉遊其中,屋宇建物倒映在水田中,好一幅水鄉澤國景色,為小村莊增添了幾許閒情、古樸的浪漫。
鐵軌道上火車往來頻繁,警示聲幾度噹噹響起,彷彿為安靜的村莊增設了音響;想來村民應已適應這鎮日裡永不替換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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