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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姑，爺爺現在狀況怎樣？」

 

「會吃了，會吃就有精神了，有精神就又開始會碎碎唸了。」電話那頭，林葉師姑笑著說。

 

繼昨天早上彭仲達、徐美蘭夫婦；昨天下午潘淑菁之後，我今天也專程到樂生療養院去探視金爺爺。雖然不是同時出現，但爺爺想念的「四人幫」也算是到齊了。

 

週一晚上，在網路上看到文化部長龍應台訪樂生的新聞，於是打電話給林葉，問問看部長到訪有沒有去看他們。在問到兩老的身體狀況時，林葉說：「我很好，你們金阿伯就不怎麼好……」

 

林葉說，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已無法坐起來，尤其這幾天身體狀況老化的特別快，前天還昏睡了一整天。爺爺現在什麼藥都不吃，似乎已失去求生意志。

 

聽林葉說完，立即打電話給彭仲達，告知這個訊息，彭仲達說，他週二有事走不開，週三會跑一趟樂生去看爺爺；再打電話給潘淑菁，她週二也走不開，同樣表示週三會去。

 

昨天上午，彭仲達看過爺爺後來電說，爺爺的身體是每下愈況，跟他們談話是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看起來真的很不好。聽他這麼說，我決定隔天就跑一趟樂生；雖然不是同時出現，至少，四個人都來了，爺爺應該會很開心的。

 

今天一早從中山高北上，在烏日轉國三，到新竹再轉回中山高，在林口下交流道前塞了好一陣子的車，到達樂生時已近九點半。

 

進到福壽舍，印尼看護辛蒂正在餵爺爺吃早餐。林葉看到了我，仔細端詳一番後說：「嗯，有長肉了，比上回好看多了。」

 

接著，她說：「許師兄，我現在都跟人家說，你是喝八仙果茶在控制血糖，我像『放送頭』一樣在宣傳。」

 

「師姑，是羅漢果，不是八仙果啦！」我大笑說：「師姑，『八仙』是道教，『羅漢』是佛教，這樣記您就不會忘了。」

 

「喝這個有效，就不要吃西藥。」

 

「師姑，我西藥只吃半個月就不吃了，就是天天喝羅漢果茶；前天去看檢驗報告，醫生說我所有數據都很好，現在已不算糖尿病了。」

 

笑談中，看到爺爺已吃完早餐，於是過去和爺爺聊了起來。

 

爺爺一開口就對我說，4月10日回花蓮的檔案照片不要放他的，會污染了慈濟。

 

我說：「爺爺，您怎麼可以這樣講，您是標竿耶！上人的法，您那麼深入，是大家學習的榜樣耶！」

 

談到了龍應台訪樂生，爺爺說：「現在要兩個人才有辦法抬我起來坐輪椅，那過程我也很痛苦；那天請人家把我抬上輪椅，我坐在外面的走廊等她，她的車子就從上面經過，連停都沒停……」

 

從爺爺的神情中，可看出這位九三高齡的老人家，對龍應台過門不入的落寞。

 

「這兩年，有彭師兄、有你，你們大家陪我去台南，去高雄，去很多地方……」看著以往都是坐在輪椅跟我們聊天，現在只能躺在床上的爺爺，我知道，再要帶他出去，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爺爺說了一些身體的病痛；談到對慈濟人的期望，聲調漸漸低沉，偶爾還會咳一兩聲。

 

「你去繞繞，到處走走看看。」以往跟爺爺聊天，都是我得打斷他的話才走得了；這回，才聊了不到二十分，爺爺已撐不住要休息了。

 

「師姑，爺爺要我出去繞一繞，我就出去看一看。」跟林葉打聲招呼後，走出福壽舍，打電話給彭仲達，告知爺爺今早的狀況。

 

彭仲達說，幸好上個月有帶爺爺回花蓮；是啊，爺爺朝思暮想的願望，還好是在上個月彭仲達帶松山慈誠長者回精舍時幫他完成圓滿了；否則，爺爺的這個願望可能就無法實現了。

 

在外面繞了一圈，看看熟悉的大樹；再繞回福壽舍上方，看著受捷運開挖而龜裂的修補痕跡，以及那歌德式建築拱門的補強鐵柱，心情滿沉重的。建築物受損了可以補強；住在裏面的老人家，日漸崩壞的身體，怎麼補！

 

 

回到福壽舍，如林葉說的，我繞回來時，爺爺已睡得很沉了。告辭時，林葉說：「你專程跑這一趟，辛苦了。不過，來看看也好啦，免得萬一金阿伯撐不住了，沒及時來看會很遺憾。」

 

這幾年，四人幫陪老人家到處走走，雖然壓力滿大，但只要老人家高興，阻力再大，再怎麼辛苦，都能一一克服；如果在老人家還能清楚跟我們對話時，不把握機會親近，將來真的會很遺憾的！

 

2012.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