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註：這篇是去年被遺忘的文稿，後續將把帶爺爺出遊，貼在靜思花園那兩篇也貼上觀月橋畔連成一氣。
為了七月初能順利的陪同金義楨爺爺南下；幾天前，彭仲達跟林葉師師姑早已約好，六月三十日將帶金爺爺遊遊淡水，嘗試乘坐輪椅上車的感覺。
當天一到樂生，火辣豔陽下，看著彭仲達認真布置推輪椅上車的環境，心裏是感動、滿足的……
任怎麼遊說，顏秀玉、林葉兩人無意隨行。從安妮口中得知，為免因預先告知此事而導致輾轉難眠，直到今兒一早金爺爺才知此事；敏感察覺出金爺爺像個孩子般不是很高興。
「爺爺，這個可以當帽子戴啊！」出發前，彭仲達拿著水杓往自己的頭上扣，逗得傷後猶在休養中的林葉笑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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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姊姊怎麼沒來？」一上車，隨著安妮一問，回告潘淑菁因故無法前來。
「現在時速多少？」到了五股工業區附近，金爺爺突然問說。
「四十。爺爺，這樣的速度可以嗎？太快還是太慢？」彭仲達說。
「可以。」約略聽出金爺爺的用意：「我在測試心臟可以承受的程度。」
「爺爺，對岸就是八里……，李登輝的智庫辦公室就在那棟大樓……」經過了關渡大橋，彭仲達沿路介紹，爺爺立即回說：「來到臺灣六十年，今天還是第一次到淡水。」
到了紅毛城，意料之外得知，載送遊客的遊園車竟然配置了無障礙設備。進入到當年囚禁犯人的地牢、放風的地方，安妮和我互相自得其樂地拍攝對方。
「阿姨，叔叔走路好快喔！」走出戶外，眺望觀音山景後，原先暱喊我媽咪的安妮；此刻，併肩齊行時卻改了稱謂笑說。
「對啊，通常他走一步，我都要兩三步才能跟上。」沿路，小喘噓噓地往前追趕。
「爺爺，幾年前她採訪了萬芳醫院副院長洪啟宗，他說過，這裏原本是他祖先洪騰雲所擁有的，後來，被荷蘭人佔領成了領事舘……您看，那一棟就是真理大學……」跟上時，當年陪我一道前往採訪的彭仲達想起往事，望了我一眼，繼續跟金爺爺說。
眼前，看似粗獷的男人，心思記憶竟然可以如此細膩，心底正暗自竊竊私語：「那次開車陪我，跟受訪者談得挺投機的，連內容都還記得，嗯，你這老男人還真的很不錯嘛！」
走到另一邊標示著海港口、砲台的介紹看板，愜意地欣賞遠方海景。「當年，台灣人為了暗諷荷蘭人，他們帶來的火柴，就說『蕃仔火』；帶來了建築用的材料，『紅毛土』叫呀叫，就是水泥稱名的由來；還有帶來不知名的種子就叫作荷蘭豆……形成了一些外來語……」彭仲達一說完，金爺爺也接說了：「霹恩諾，也是啊。」
「Piano。哦，是鋼琴啦。爺爺，您說英文耶，您好厲害喔！」想了一下，終於意會到飽學書籍的金爺爺，腦中知識正順勢地泉湧而出……
「對啊！」金爺爺說了他最常說也最帥的一句話，彭仲達和我也莞爾笑開……
到了漁人碼頭，想推金爺爺上橋卻找不到無障礙設施，遂在橋下遠眺海面風光。風，迎面徐拂卻夾著濃濃海腥味。「這裏，釣得到魚嗎？」一問身邊的陌生男人，金爺爺也好奇地望著一旁正要下手的釣魚人。
「安妮，去坐在海邊，我幫妳拍。」輪流互拍後，安妮走到一輛車旁竟說：「阿姨，幫我拍這個。」一逗說車子有啥好拍，「在印尼比較少看到這個！」她快樂的笑說，明朗的笑容簡直比海洋還開闊呢……
時近中午，來到一間海龍王餐廳一樓略作休息。「阿惠，妳去買冰棒來吃。」彭仲達一時嘴饞，開口想以此消暑。
「是ice cream冰淇淋嗎？」併肩一到前往商店的安妮以英中文夾雜，不解地開問。
「不是。那是我們小時候常吃也愛吃的冰棒，也叫作枝仔冰。」我點了黑糖口味，安妮跟著彭仲達淺嘗紅豆口味。
彭仲達將輪椅推上了二樓，想請餐廳烹煮素食麵或稀飯讓金爺爺在此午餐；或許是客氣，金爺爺希望回樂生再吃。
趁彭仲達去洗手間，靈敏的安妮巧妙攝定了我故意淘氣地拿著冰棒誘惑金爺爺的畫面；因著距離差，感覺還真像呢；而安妮吃冰的俏皮模樣也在瞬間攝住了。如果，所有幸福歡樂的人事物，都能這麼迅速框住不走，不知該有多好。
「今天，我讀了一本書！」返程時，金爺爺說了這一句耐人尋味、頗有哲學的話，教人很有感覺。
回到熟悉的樂生院，見我拍照，金爺爺竟會揮揮手呼應，真是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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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師兄很用心……妳也可以一起去。」試完車回到福壽舍，金爺爺馬上急著跟林葉邀說南下行。
「美蘭師姊，妳別聽他在吹牛。」林葉對著我笑說。
「竹筍很鮮甜，你們絕對沒吃過，一定要留下來吃午飯。」在林葉的親切邀請下，恭敬不如從命。看著我們津津有味吃著張麗琴煮的飯菜，林葉也笑說了她和金爺爺之間的趣味對話。
「有一天，他問我說，妳頭撞到了，有沒有悟到什麼？」話說，六月二十一日晚間，林葉因故摔倒在地；數日後，金爺爺曾這麼問她。
「那你摔斷腿，又有悟到什麼？」她也俏皮地反問他。
笑聲中，也該就此闔上「淡水試車行」這本書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當天，車子駛出樂生療養院，想到金爺爺才走了五十多公里的路，就有讀了一本書的感觸；情不自禁地退而思忖：被我暗自封為「護金四人幫」──許明捷、潘淑菁、彭仲達、徐美蘭咱四人深愛金爺爺的心，能不再更用心、貼心、細心、孝心地……策劃一切；讓金爺爺再行萬里路，再讀一本又一本他想閱讀的書嗎？
攝影：徐美蘭 安妮
2010/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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