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情,雖然台灣才清晨六點多,我還是發了簡訊給助教,提醒她開始上課以後,要特別注意學生進進出出,有時候門忘了關,球球就偷溜出去了。不孝的我還沒問候過老爸,倒先擔心起家犬來了。但畢竟我爸有一堆人在看著他,而我們家的球只有助教了。而且我老爸頭腦應該比球好一點,喝醉了會自己找路回家,而球就算清醒著也沒本事走回家門口。
昨天中午,host問了我一個問題,會不會害怕蛇、蜘蛛或是毛毛蟲。我的答案是蜘蛛還好,蛇很恐怖,可是毛毛蟲是會把搞到魂飛魄散。我的花園裡也常出現毛毛蟲,假如只有一兩隻,我就會視而不見,假如越來越多,我就會連用剪刀把有毛毛蟲的葉子剪下來,一起移到馬路對面的圍籬。可是當一大群出現的時候,我寧可把整片的花廢掉,也不願和毛毛蟲為伍。
可是你越不想遇見的,就會越容易遇見。今天因為下雨,所以工作移到了室內,但還是一樣的除草工作。假如有人以為在室內比較輕鬆那就錯了,因為溫室的棚架有高度限制,像我這種身高的也必須要把頭斜著四十度才能避開屋頂的棚架,好幾次一個轉身就撞得眼冒金星。有時為了仔細的清掉雜草的根,我不時要蹲下來確認地面的狀態。可是當第一隻毛毛蟲出現之後,我其實有點嚇到,全身一陣雞皮疙瘩。假如這時候有人在旁邊,我一定會大聲尖叫,然後跑到二十公尺外躲著。可是眼看四周只有我一個人,尖叫也只會把最靠近的Zero醬嚇到,所以我只能忍著、故做鎮定,當作沒事繼續往前走。但越來越多蟲子在地上蠕動,真的把我弄得花容失色了。
工作前的照片,左邊是芝麻葉,右邊是雜草
工作後的照片,不可能有人看不出差別吧。
還好過了十一點之後毛毛細雨開始變成傾盆大雨,因此host決定今天的所有工作暫停,因此我也再不用和毛毛蟲相處了。其實,在工作過程裡我不時會想到想樣做農的爸爸,八十歲的他一輩子都在田裡度過,除了種田他沒有做過別的職業。我不知道這是他比較擅長的,還是他唯一擅長的。因為他很少叫我們到田裡幫忙,所以我其實並不太能體會爸媽的辛苦,只覺的他每次回家身上都是濃濃的汗臭味,臭到我根本無法靠近。當時的我直覺得只想避開那個味道,雖然知道是他整天在田裡被陽光和塵土浸溼的結果,但卻想要體貼的心去常常被他身上濃濃的汗臭味打敗。這兩天拔了上千萬顆草之後,我身上也開始出現了相同的味道,因為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處在被陽光曝曬,被汗水浸濕,又不時會有塵土揚起所交織的味道。
這樣的生活我很幸運的可以在一個禮拜後選擇離開,但我的爸媽卻只能一輩子都待在同一個地方,日復一日做同一件工作。他們沒有選擇,而我有選擇是因為我沒有孩子要養,沒有空空的米缸要填滿,沒有滿手的帳單要解決,這一個禮拜只是我的農村體驗,卻是他們的一生微不足道瞬間。年少的我就算再懂事,我卻不經意的選擇去淡化我爸媽的辛苦,畢竟那不是我的嬌生慣養的經驗值可以影響我的。以前寫作文總喜歡說"父母恩情比天高比海深。"聽起來真的很空洞,什麼叫比山高比海深,不曉得是誰想出來的,山啊海啊跟父母的辛苦比起來算什麼。可是我也沒有比較好的形容詞,我只能說要我和我的父母角色對換,我可能會開始軟腳了,下一步就是趕快到把小孩送到我妹妹家,然後逃得遠遠、遠遠的,因為我妹妹的房子比較大,而我其實是個孬種!
髒掉的衣服和手套,這件Gore-TX的外套我想了一年才買下手。可是當陪我度過越來越多在雨中的日子之後,它的價值就越顯現。下方是工作手套,它的價值則只有十塊錢,和兩天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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