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愛犬:球球
品種:西施
走失地點:南一街 (2/28)
體重:4公斤
特徵:全身除了頭之外,毛全部剃光。患有異位性皮膚炎,右眼有舊傷。
毛色:白色參雜灰色和咖啡色
患有心臟病,需每天服藥,請善心人士協尋
假如我過去三天過得很糟,那球球可以說是過得非常、非常糟。至少我沒有在街上流浪、挨餓、和被蚊子叮得滿身包。但因為狗沒有說話的能力,我只能把我的情況說出來以陪襯他的淒慘。元宵節的中午,我們兩個一起到辦公室去,然後像往常一樣,球準備吃午餐,我則是打開電腦準備工作,然後突然一聲鞭炮響,球從他的飯碗抬起頭來,看來又被嚇到了。我不理他,繼續做我的工作,一會兒等我轉身他就不見了。我以為他像往常一樣跑到樓上去躲起來了,反正他一會兒奈不住寂寞就會開始叫了。然後,我到前院去種花,一堆剛栽培好的薰衣草、薄荷和迷迭香需要移盆,這個工作再不做花都要枯了。
等到我發現球不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幾個學生來找我玩又嫌無聊,所以我叫他們去樓上把球球抱下來。學生上樓沒多久又乒乒砰砰的邊跑邊叫著說「老師,球球沒有在樓上。」我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還能笑著說「不要擔心」,其實我心臟一直砰砰掉。學生和我在家附近繞了一會,並沒有任何跡象。我叫學生回家,我說我會自己找,其實當時我應該把學生留住一起幫忙找,或許球球那時候並沒有跑得很遠,或許大家分頭去找他,他就不會迷路了。然後,那一天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我覺得我把事情搞砸了,真的搞砸了。
「我應該要走遠一點去找嗎?要走多遠才叫遠?萬一他是被別人抱走,那走再遠都沒有用吧。隔壁又在放鞭炮了,這樣球球可能會被越嚇越遠。要不要通知我妹妹,或許球球會走去他們家呢?是狗走失又不是小孩,或許他躲在某個車子底下,根本就很難看到。…這些鞭炮還要放兩天呢?這樣球球怎麼敢走回來呢?我以後應該會很討厭元宵節吧!?不對,我應該會連鞭炮都討厭。我可能會開始哭,或許再更確定一點,我就會哭個不停。」我呆站在門口,心裡不斷在想著這些事情。「把門打開好了,這樣球球回來的時候就不會找不到人了。」
我把門打開,整個晚上門都打開,連燈都沒有關。半夜睡不著,還跑到樓下的沙發睡覺,怕漏
掉任何聲音,結果球球沒有回來,倒是昨天來過的學生早上又來敲門想要知道球球回來了沒有。
「對不起,球球沒有回來。」
我也想要球球回來,但他沒有找到打開的大門,也沒有看到亮著的燈光,就算我睡在大門邊也沒有用,他真的迷路了。然後,第二天我就開始貼海報了,海報上面有他大大的照片,我選了一張可愛的,這樣大家就會注意到我的海報了。可是我不夠堅強,看到海報就掉眼淚了,看到認識他的朋友也掉眼淚。朋友說要幫我貼,而且還要找人一起在別處貼,我連謝謝都說不出口,因為眼淚根本控制不住,眼淚一直掉,話都說不出口了。
整天,我只能站在門口東張西望,要不就走到附近的巷口去找,要不就繼續印海報繼續貼。
我覺得好難熬,好像被掐著快窒息了,球球怎麼會這麼重要。怎麼他不在變得好恐怖,我以前也都是一個人啊,怎麼現在所有一切都變得好安靜。沒辦法工作啊,一邊打電腦,一邊又要發呆了,然後又走到門口張望。我怎麼熬過這一天,待會兒學生來上課了要是問起球球怎麼了,我一定要忍不住要哭了?我不想在學生面前哭,這樣太丟臉了。可惜,我沒控制住自己,一整個晚上下來眼睛始終都有眼淚在打轉。學生們大概聽說了我嚎啕大哭的事情,還會互相提醒不要在老師面前提起狗的事情。但是他們演技實在太爛了,一眼就被我識破了。
第三天了,昨天晚上去請教鄰居他們的閉路電視有沒有錄到任何影像,很可惜他們的沒有放
CD片,所以過去幾天的影像根本沒有錄進來。今天又多印了十幾張海報,一些貼到寵物店,一些貼到球球去過的獸醫院。看到幫球球看病的獸醫,眼淚叮叮咚咚又掉下來,醫生看著我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晚上去請教鄰居這幾天在我們家附近放鞭炮的陣頭來自哪間廟,或許他們有看到球球也不一定。打聽到了陣頭的來處,打算隔天到這幾間廟附近貼海報。學生家長聽到球球的事情,特地打電話來關心,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我上課上到一半掉眼淚的事情大概已經傳遍半個台東市了吧。
晚上上完課,我把客廳的門鎖上,但是鐵捲門和院子的燈都開著,或許球球會找到回家的路。我帶著帶著手機,穿著運動鞋想用走的方式繞遠一點,或許有機會可以找到他。
「其實這樣找機會很小吧?我要找多久才可以放棄?走失的狗有多少人找回來過?或許交個男朋友可以讓我忘掉這件痛苦?我還需要生小孩嗎?萬一走失了怎麼辦?該養一條狗來忘記球球嗎?這次一定要養短毛狗,長毛的怕熱很麻煩。我應該往好的方向想嗎?或許球球遇到一個很好的人照顧他也不一定。要不要把球球的所有東西都收起來,免得看了難過。不能跟Alicia講實話,要不然她一家子也會跟著難過一輩子。就說球球心臟病死掉了。我還是不要養狗好了,我要回到以前一個人的日子。我一定要擁抱那個幫我找到球球的人,不管他是男女老少,雖然不像中獎一樣開心,不過一定會在某個角落,有一個人會扮演那個發現球球的人。」
在社區裡面東張西望,往下看每一個車底是不是有狗,看到路邊有兩個婦人在談話,就走過去請他們幫忙注意球球的行蹤,又看到一家人在路邊放煙火,正想要走過去問他們,突然手機響了。三天下來,每次手機響都希望是有人跟我說:球球找到了。
「老師!我是Amy。球球找到了,就在我們家隔壁。」
原來那個人就是Amy,她原本說要考完多益再回來上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提早回來了。我沒有問她原因,人來就好了,反正她是個乖小孩,知道該做什麼決定最好。她有點怕狗,不過她是認識球球的。因為她昨天來上課,所以應該也聽說球球走失的事情,是Ann告訴她的吧。真好,這些學生真好,就好像安排好了會幫我找到球球一樣。我給了Amy的鄰居一個擁抱,球球則是在我臉上留下很多口水。我把球球抱去給飲料店的老闆娘看,因為她也是球球的好朋友,大家都很開心,Stanley還很溫柔的摸了摸球球的頭。我怎麼都不知道Stanley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呢?
「該要先餵他吃飯,還是先幫他洗澡?」
餓了三天,當然是先吃飯。幸好他的東西都還沒有收起來,餐具和食物都還有。球球先吃了兩片肉片,突然瞪著我,開始對我叫。他在生氣嗎?我才應該生氣吧,又不是我趕他出門的!失蹤了三天,弄了全身髒兮兮,毛裡面都是鬼針草,大便還黏在屁股上,皮膚上被叮了至少二十個包,左眼還腫起來,真的很慘。所以我原諒他,餵他吃飯,幫他洗澡,擦完皮膚藥再擦「蚤不到」。然後,我把他留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到附近撕了尋找狗狗的海報。明天還要去撕貼在診所、寵物店、加油站和便利商店的海報。我摸摸球球的胸口,他也很享受的瞇著眼看著我,我們對望了一下,我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唉!怎麼這麼戲劇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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