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開學十天，我已經接連換了兩個工讀生。很遺憾，不是我Fire他們，而是他們自動請辭。第一位是台東大學語教系的學生，她在暑假期間就已經答應我會來上班，所以我就把其他的應徵者推辭掉了。可是開學後，她卻遲遲不跟我確定上班的時間，等到她終於來上了一天班，開口卻是跟我請辭。原因是，她應徵上了何嘉仁，隔天馬上就要去上班。她給我的理由是：何嘉仁名氣比較大。我當場氣到快爆炸，很想要給她來一堂什麼教職場倫理，可是一時間又語塞了。只有忍住氣，請她把薪水結一結，請她馬上離開。
隔天，有人跟我推薦另外一個大學畢業生，我當然興高采烈的接受了的。面試的時候，對方也很有誠意的表示對補教業有興趣，並且很願意以後朝這條路走。結果，才上班二天，她就開始以頭痛的理由請假。隔了一天，我看到手機裡有她的來電未接，其實當下我就有預感，我可能又要被fire了。果然，我馬上又應證了了我的推測－她已經待不下去了。這次的原因是，她覺得小孩子很吵，她的壓力太大，已經影響到睡眠了。問題是，她根本不用管學生，因為大部分的時間，她只是坐在教室的角落改作業，這樣她也受不了，大概是我們吵到她了。
接連兩個工讀生在短期間內請辭，我真的開始懷疑問題是不是出在我自己身上。雖然我是一個在工作上近乎苛求的人，但是那也僅只為對我自己。對於工讀生的要求，基本上，只要他們願意準時來上班，就算及格了。即便，我的教室我自己掃，地毯我自己清，馬桶我自己刷，我都認了，薪水還是會照時間付。即便如此，我們的工讀生還是來來去去，就像忠孝東路的上的shoppers一樣，一走就沒有留念的。
三年前，有一個東大的工讀生來上班。不過上班一個小時而已，他就開始和國三的女學生聊開了，還交換了手機號碼。當著老闆的面都可以和未成年少女這麼熱絡，那背著老闆的面，還有什麼不敢做的。當下，我們就請他要收斂一點，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繼續用下去，因為人實在難找。這位男士一開始上班都還蠻正常，但不到幾個月就開始斷斷續續的請假，理由也千奇百怪。正常的比如說教授臨時加課，不正常的的比如說要幫同學搬家。有一天，補習班因為颱風來襲停課一天，而從那一天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我們也決定不再找他了。
想不到兩個月過後，暑假過完了，竟然又接到他的電話，他在電話中表示希望可以再回來上班。我的Partner當下也很客氣的跟他说，我們這裡真的不適合他，客客氣氣的就把他回絕了。至於我們受的委曲（或是他也受了委曲），就一筆勾銷吧。
比起這位男士，還有更奇琶的工讀生。有一位也是東大的學生，雖然是個男生，但卻比我們老闆還要嬌滴滴。因為每天都有一堆學生帶飲料來喝，所以每天也都要回收一堆飲料杯。為了怕工讀生太辛苦，我們都會幫著工讀生一起整理這些飲料杯。結果只看到這位男同學嘟著嘴，皺著眉，很委屈的用著他的大拇指和無名指夾著紙杯，當下我和我的Partner變成了回收的老太婆，而他卻是落難的灰姑娘。為了怕這個工讀生又給我們臉色看，就只好每天下班後自己做回收，自己撿垃圾換垃圾袋。
果然美好的時光不長久，沒多久在一個下著大雨的日子，這位男同學冒著雨來上班，因為全身都淋濕了，所以他看起來很不開心。才沒五分鐘，這位灰姑娘就鬧著說要請假，原因是他一定要回家換衣服。我問他回去以後還會來嗎？他也坦白的說：應該不會了。因此，我很客氣的建議他，要不要我們拿其他乾淨的衣服給他換。男同學又撇著嘴，似乎不太高興。最後好說歹說，他才願意留下來，但卻堅持不願意換衣服，似乎打算穿著濕掉的衣服好讓我們當老闆的內疚。
下班的時候，我們拿了一件新的雨衣給他，希望可以補償他的委曲。他接下了雨衣，卻待在門口遲遲沒有離去，過了十分鐘我終於忍不去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他搖搖頭說沒有，只是他在折褲管，可是兩邊怎麼折都不平均，左高右低右高左低，他都無法忍受，就這樣過了五分鐘，搞好了他的長褲，才悻悻然的離開。
當然，過了沒多久，他又無法忍受我們，終於沒有來了。再一次，我們又陷入同樣的疑問裡，難道我們真的哪裡有問題嗎？面對一年裡近十位來來去去的工讀生，這些全部都是台東教育大學的學生，將來也是我們孩子的老師，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我們太老了，還是他們太年輕了？是我們對他們不夠好？還是他們要的太多？假如教育是百年大計，那我對未來已經完全沒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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