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向?
*劇情以獄卒佐疫及亡者為中心
有槍、是槍……
好可怕,不要殺我、不要拿那種東西對著我和媽媽……
淺色髮、纖細瘦小的孩子逃命似地奔跑在漆黑的郊區道路上,剛才那個男人拿著槍的模樣如倒帶般地運作在他腦海中,彷彿回憶已喚起了前一陣子發生的事件,那是既恐懼又模糊的,不敢面對、不敢承認,也不敢相信的眼前的事實。
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被殺害?拓明一直都在當乖孩子,和爸爸、媽媽開開心心的生活著,為什麼最後爸爸會開槍殺了我們?
所以我死了以後,也殺了爸爸。
我沒有錯,是殺了我和媽媽的爸爸的錯。
我沒有錯……誰來替我證明……
亡者孩童悲哀地如此想著,原來的跑步速度趨緩,身體感覺被沉重的鐵塊給壓著。手跟腳也不聽使喚,正被什麼東西給硬拉著似的。他艱難地轉過頭看,是某種黑氣,像是在對他咧開不懷好意的笑,他有預感自己很快地要成為那個怪物的一份子。
這個魂魄就要被自己的絕望給吞噬了……
亡者感覺自己快要因暈眩而睜不開眼睛時,視線隱約映入了軍綠色的披風下擺及黑色軍靴。他想努力抬起頭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似乎是剛剛那個……
「……不想再這麼痛苦的話,聽我的,把眼睛閉上。」
獄卒的口氣帶點冷漠,卻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安心感。亡者不自覺地緊閉上眼睛,儘管這會是使他陷入完全昏迷狀態的動作,也仍照做。
耳邊又傳來了幾聲巨大的聲響,但過了幾秒後他已失去意識。
而在那幾秒之前,佐疫在亡者孩童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再次從披風內取出雙手槍,迅速地拉開保險後直朝徘徊在那名孩子周圍的那些以絕望和怨恨形成的惡靈扣下板機。精準無誤地打中牠們的要害,皆破散而去,離開了逐漸昏迷的孩子身邊。
將礙事者速速解決,佐疫把雙手槍放回披風內,見那名亡者孩童開始向前倒去,他三步併兩步地上前去扶住他。
看樣子還尚未真正侵蝕到他……獄卒看著懷中昏迷的亡者心想道。
* * *
『拓明、拓明……』
是誰在說話......
『已經沒事了……不用再這麼痛苦了……』
是柔和又令人感到安心的聲音……
孩子像是受到了鼓舞似地緩緩張開眼睛,努力地從模糊的意識中擺脫出來。迫不及待地要看清已經在他面前的事實。待他終於開始逐漸恢復視野,眼簾映入的是一雙溫和的淡藍色雙瞳。
「……媽……媽?」他直覺性地說道,聲音有些微弱。
「你醒了?太好了。」蹲在一旁的佐疫見昏倒的亡者孩童睜開眼睛,友善地笑著說道。
「啊……」
亡者倒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是看著眼前的這名披著軍綠色披風的青年的眼睛,而不是自己的母親。他緩緩坐起身來,疑惑地看著佐疫,他隱約知道好像是眼前這個人救了他,但他卻一直不知道是誰。於是小心地開口詢問道:「那、那個…...大哥哥,你到底是……」
「我是一名獄卒,要接你回去地獄接受審判。」佐疫因應著本分說道,儘管語氣依然保持溫和。
「獄卒?地獄?」亡者孩童聽了,有些不敢置信,「我嗎?我必須要去地獄嗎?」
「你死後利用詛咒的力量殺害了一名生者,這是違反自然紀律的。」佐疫這回看著眼前亡者的雙眼,說明著:「我們的職責是必須要將違背紀律的亡者,帶回彼世的閻魔廳接受審判。」
「違反紀律……?」亡者孩童看來有些不服,語氣變得稍微激動了些:「可是、明明是那個人先殺害了我們,所以我沒有錯,我只是……」
「這是我們獄卒的任務之一,」佐疫此時歛起了面容,「雖然你是在那樣的情況下───」
「不、不該這樣,該去地獄的是爸爸!」亡者驀地打斷獄卒的話喊道,孩子的純真面容抹上一層憤怒,他瘦小的手伸了出去直抓著獄卒的衣領:「絕對不是我!我只是討回公道而已,他殺了我和媽媽!」
佐疫沒有回應他的話,以近似於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正抓著他的孩子。就算他再怎麼想不承認,這名亡者殺害的一名生者的事實是不可能會改變的,縱使那背後藏有對亡者來說非得要達到的那股悲哀的決心。
亡者那帶著悲戚的眼神,直盯著獄卒在軍帽的帽簷陰影下那雙柔和的淡藍色眼睛,過一會兒才明白眼前的這名特殊身分的人雖然看來相當有同理心,但並不會是能取代在他心中那個溫柔、崇愛的存在,只是因為自己殺了一個人,所以那個恐怖的地方才要派使者過來抓他。
而且他也見識到了這個獄卒靈敏的速度和擊退惡靈的身手,所以獄卒對自己的憤怒才這麼無動於衷。他漸漸放開手,看來像是放棄,卻也像是在冷卻目前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亡者孩童才開始緩緩說著,看來也算是在自言自語:「獄卒哥哥,我、我真的得去地獄嗎……難道就沒有比我,更需要去地獄的人嗎。」
獄卒聽到他這問題,微皺起了眉,而後閉著眼答道:「我不知道你們人類所想的地獄是如何,但要回去接受審判的亡者的共通點就是殺害生者。所以我想沒有誰比誰更應該去的道理吧。」
「是這樣啊……可是,那為什麼獄卒哥哥一見到我的時候,沒有馬上把我帶回去呢?」
「……」
「而且,我明明後來昏倒了……為什麼最後要等我醒來呢?」
佐疫停頓了一下。隨後輕聲回道:「那時並不確定你會不會自願跟我走,畢竟你正被自己的記憶給糾纏著,也想等你醒來再問你一次……不過,就你剛才的反應來看,顯然你並不想要跟我走呢。」
亡者孩童垂下頭來,像是做了個肯定的點頭。聲音有些顫抖地說著:「我……殺了爸爸後無處可去,但是也不想要就這麼去地獄……我、我還有……跟媽媽的……」
獄卒看著眼前的亡者的模樣,似乎跟剛才同自己說話的時候變得有點不一樣,他連忙站起身來,想做制止的動作:「你──」
「跟媽媽還有、沒有完成的、那件事……」亡者說話忽然變得一頓一頓,靈體漸漸地散去:「我要去那個、那個地方,獄卒哥哥,不要阻止我……我、還不想去、地獄……」
隻字片語斷到這裡,亡者孩童那淺髮瘦削的身影一瞬間散成了碎光點,但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繼續朝著前方黑暗的道路流動著,佐疫猜想應該是那名亡者從大屋逃走後想要直接前往的地點,同時也是自己原本一開始就要前往尋找亡者的場所。
所以,那個地方究竟是什麼……讓亡者如此眷戀。
披著披風的獄卒正想邁開步伐時,發現腳邊有樣東西擦過去。低下頭看,是一張破舊的紙捲。佐疫將那捲紙拾起,攤開來,發現又是另一張樂譜。是那孩子掉的嗎?
他從披風內拿出之前埋在大屋庭院的音樂盒裡的樂譜做比對,雖然各是前半段和後半段的部分……但不管怎樣,就是有一種不和諧的感覺。因為即使這樣子合起來看,樂曲還是沒有完成。
這首曲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 * *
『媽媽,在寫什麼嗎?』
『媽媽正在創作一首曲子喔。』
『咦?曲子?是跟之前彈的那些是一樣的嗎,那麼快要完成了嗎?』
『嗯……這曲子有點特別,從媽媽和你來到日本以後就已經開始在創作了。大概是拓明五歲的時候喔。』
『那不是……一、二、三……已經過了三年嗎,還是沒有完成?』
『是啊,總是很想把英國──也是媽媽的祖國,和日本那樣子不同的印象給表現出來,但是一些小細節及快要結尾的地方卻遲遲不知要如何呈現呢……』
『那不就沒辦法了嗎?為什麼會不知道如何呈現呢?』
淺色長鬈髮的母親聽著賴在身旁的孩子天真的語氣,伸出手溫柔地摸他柔軟的淺髮。『……這個媽媽也不知道呢,也許是因為不論在英國還是日本,只要和你以及爸爸在一起,到哪裡都一樣令我幸福,才沒有發覺到有什麼不一樣。』
孩子聽了,也開心地微笑著。『可是,爸爸是日本人啊,這裡是爸爸的國家,果然還是會有一點不一樣的吧。』
此時,母親的目光放在了面前的那張塗改的樂譜上,看起來像是在思考什麼,原來清秀的面容上的微笑弧度逐漸降了下來,隨後以自言自語的方式說著:『也是呢,其實也有不一樣的吧……那是什麼呢,秀隆他最近說話似乎有點奇怪……』
『媽媽?』孩子瞧母親的態度有些反常,好像還講到了爸爸的名字。他擔憂地喊了一聲。
『咦?啊,沒什麼。媽媽只是在思考要如何創作下去而已。』母親再次以溫柔的微笑面對她的孩子。即使如此,她淡藍色的眼瞳中卻散不去隱藏在內心中已久的憂心。
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命運就變得不一樣了?
……有什麼聲音和畫面流進自己的腦海裡。
最後的那句話是亡者的聲音,是什麼意思?那是什麼樣的命運?
佐疫隨著亡者離去的方向走,從披風下伸出手輕抵著頭,露出困惑的神情,隨後他拿出自己所撿到的那兩張樂譜查看,發生如此奇異、不該存在於現世的現象恐怕有可能是因為帶在身上的這首曲子吧。是想告訴他什麼嗎,又或者只是巧合。
最後他停在了一棟建築前。這裡已算是郊區的最外圍之地,只有一盞舊路燈正努力地在這夜色籠罩的區域發出微弱光芒,可隱約知道這棟建築的外牆斑駁、周圍雜草叢生,但佇立在眼前的到底是什麼仍是看不清。不過這棟建築物的木門是半掩著的,彷彿是在請正站在門前的獄卒進去似的。
於是他走上前,把木門推開一點後,裡面如預期般地伸手不見五指。將繫在腰間、出夜間任務用的手提燈取下,劃了根火柴後點燃空提燈中的燈芯。待火光發揮了作用後,才得以見到了自己目前所在的環境的一小部分。
四周到處是長排的座椅……而且這裡的空間似乎還挺寬廣的,也許是人類會聚集的地方?公共場所之類的……
佐疫邊走在中間鋪著長地毯的路邊思索著,要憑著這光亮找到亡者是有點困難。當他試著把手提燈再舉高一點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快走到了這條直線路盡頭的地方;此處有個破舊的木製講台,而在這講台後方的那片牆壁上則是有───
「十字架?」
獄卒下意識地倒退幾步。這裡難道是……禮拜堂?
可是在進來這棟建築物前,他並沒有感受到威脅自身的地獄鬼族身分的氣息。他仔細一看,那十字架已破損,連兩邊的彩色玻璃都已幾近於全碎的狀態,散落在佈著灰塵與些微雜物的地板上。這裡的禮拜堂或許已長時間無人使用,所以自然地也失去了信仰的力量吧。
佐疫隨後往旁邊的路走,不一會兒便走到底,他應該是到了這層建築的角落。這裡放置了一台三角架的純黑鋼琴,上頭積滿了灰塵,但從外觀上來看倒還挺完整。
「他到底跑哪去了呢……」獄卒邊喃喃說著,邊再次舉高手提燈。
唰。
燈火的亮光照出了一張倒掛著的、略為蒼老的人臉,看起來還有些猙獰。
「……」
「……」
「……不好意思,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佐疫毫無反應地與那張臉近距離對看了兩秒後,才略為謹慎地問道。
「什麼,這樣都嚇不到你嗎?!」
中年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驚訝說道,隨後靈活地翻了個身,站到獄卒的面前。他比獄卒瘦高的身材還要再高大一點,身上穿著昭和時期的舊軍裝。看起來挺有活力的士兵打量著眼前的佐疫而後碎碎唸道:「啊、不過,感覺不出你有活著的氣息呢……難怪啊,死人嚇死人,一點意義都沒有。以為是活人的話還能嚇出去呢。」
「不,我不是人類。我是來這裡逮捕亡者的獄卒。」佐疫禮貌性地笑著說。
「獄卒?!等等,不會是來抓我的吧?」中年士兵一聽,有些吃驚地問道。
「喔?你有做出傷害生者的事嗎?」
「這個嘛……前幾天有個小混混朝這座教堂的庭院裡亂丟菸蒂,於是我跟在他後頭,狠踹了他一下,我想他那時候大概以為自己的屁股抽筋了吧。」士兵邊回想邊說道,情緒變得有點激動:「不過我那可是在討公道啊!最近的年輕人總需要有人去教訓他們啊!」
「呃,那個……只是隨口問問,你不是我要找的亡者。」佐疫聽了後,苦笑地回道。好像還不小心知道了並不是很想知道的事情。
「啊?什麼?不是要找我的?!」中年士兵沒好氣地回道,「那你到底是要找誰?」
「是名有著淺色髮的孩子,年約八、九歲……請問你有在這裡見到嗎?」
「那名孩子?」中年士兵皺了一下眉頭,但隨後卻說道:「不,我沒有見過。」
「……?」佐疫看著他的反應,覺得有些奇怪。
「他沒有來這裡,你去別的地方吧。」士兵遊魂繼續對獄卒說,這回語氣略帶了一點強硬。
「……」佐疫觀察了那士兵的態度,隨後禮貌性地說道:「我明白了,不過我還是想先在這裡找找看。謝謝你。」
中年士兵看著那名披著披風的獄卒繼續向前走著,似乎是打算要繞繞這層建築物。他不禁感到有些慌張;基本上不會有任何人會想要來這座已廢棄多年而變得陰暗潮濕的教堂,更何況這裡還是市郊區的最外圍,除非真的是為了某個不尋常的目的……然而那傢伙剛才說他是……
「等、等一下。」士兵遊魂突然說道,隨即快步走上前,擋住獄卒的去路,站到他面前質問道。「你……真的是獄卒?彼世來的那個?」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中年士兵聽了,口氣帶了一點急促地問:「沒有抓到亡者的話,你就不能回去嗎?」
這個問題聽來有一點語無倫次……佐疫心想著,但仍猜測著對方想問的重點來做回答:「如果讓殺害了生者的亡者繼續徘徊在現世的話,亡者可能會變異,將造成更多無辜死傷。所以必須要盡快逮到他。」
「……是嗎,是這樣啊。」士兵看來有些無力地喃喃說道。「那個孩子……果真是犯了很大的錯。」
「抱歉,所以你認識那個孩子?」佐疫再一次提問道。
中年士兵嘆了一口氣,這下子似乎只能承認了。「是啊……雖然我在他生前就已經看過他了。」
「生前?」
士兵遊魂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原本我是來到這裡的遊魂……早在那孩子及他的母親生前就已經見過他們。因為那對母子每個禮拜都會來這座教堂祈禱。不過,基督教那套理論我是不懂……但那個西方女人帶著誠懇及悲傷的祈禱有時聽了真叫人不忍心。」
「……」獄卒沒有答話,只是聆聽著。
「然後最後一次看到他們生前的模樣,是在上個月被一個黑髮的男人追殺到這裡來的時候……那可能是那女人的丈夫吧,是東西方不合?還是其他原因我也不知道。後來在他們死了以後,那個孩子的靈魂仍舊徘徊在這附近,甚至還對那個男人報仇。」
「雖然我也只是蒐集到一點情報……聽說男方那邊的家族似乎有一定的勢力。」佐疫做思考狀,而後說道。
「原來啊,我在那天的確有聽到『不該待在我的家庭』這類的話呢……唉,跟社會脫節數十年,真不明白現在的人們在想什麼呢。」
中年士兵聽了獄卒的話後,嘆了口氣繼續說著:「如果那對母子感到不安的話,也許可以盡早離開他吧,直到最後卻還賠了命……難道西方女人真的比較多情嗎,獄卒小哥,瞧你長得還像個洋人,你大概知道些什麼嗎。」
「這……我也不知道。」佐疫有些困惑地回道。
「嘖,好吧,算我頭腦有問題,竟問個從地獄來的鬼族關於人類的事。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吧。」中年士兵帶著理虧的語氣說道。
佐疫聽了,只是對此溫和地笑了笑,「別這麼說。我聽說那個亡者有時好像會回到教堂這裡來,你知道會是什麼原因嗎?」
中年士兵語帶無奈地回道:「拓明那孩子因為殺過人,所以他的魂魄開始容易吸引到一些不好的靈。有時只要一想到他那父親也會性情大變……但來到這裡後就會變得比較平靜些。」
所以那名亡者孩童是因為有怨氣纏身,才會回到這裡讓自己淨化嗎?這一個月裡不再傳來有生者被殺害的消息,有可能是這個原因吧。儘管如此,還是不明白這禮拜堂究竟有哪一點能讓亡者恢復理智……
佐疫思考了一會兒後,隨後繼續探問道:「那麼,拓明他現在在哪裡?」
「拓明現在在主教的辦公室……哎呀糟了,不小心說出來!獄卒小哥,你別套我的話啊!」士兵說到一半,受到驚嚇地說。
「你別緊張,我只是想確認他是否真的在這教堂而已。看來是真的了~」佐疫微笑著說道,隨後語帶誠懇地說。「對了,我還有件事情想要再請教你一下。」
「又有什麼事啊?」中年士兵這回轉過頭,態度顯得有些不客氣,似乎還有點氣自己被個獄卒小伙子耍。
佐疫倒是對士兵的反應不以為然,從懷中取出兩張舊紙捲,攤開來後示意給他看:「這兩張樂譜,一張是在亡者埋的盒子裡找到的,另一張是他消失在我面前時遺落的,你對這件東西有什麼想法嗎?」
中年士兵看來不太情願地用眼角餘光看著獄卒手上那張東西,但隨即皺了眉頭說:「這樂譜……是那西洋女人常會帶來這裏彈奏的,有什麼問題嗎?」
「這份樂譜其實並沒有完成。」佐疫說道,「你知道對亡者……對拓明來說,樂譜是否有什麼意義呢?」
「那對母子經常在那架鋼琴旁彈奏啊,只要在教堂祈禱完的話。」中年士兵說著,目光放在離他們不遠的那架黑鋼琴上。「那個西方女人彈的鋼琴相當優美,而且那些彈奏的樂曲似乎都是她自己創作的。不過,的確曾聽她說過某首曲子中還有不完整的地方。」
「然後她在沒有完成的情況下就死了嗎。」佐疫看著手上的樂譜說道。
「看來是呢,這孩子仍如此珍藏著,對母親尚未完成的曲子仍相當執著吧……」士兵緩緩說道。接著轉過身,像是已不忍心再談論到此事似的。
「……」
「儘管我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正確的,不過……」中年士兵偏過頭來看向獄卒,原本略帶著灰暗的眼神驀地閃過一絲堅毅,宛如面對當年沙場上的敵軍似的。「要是你執意要把他給強行帶走的話,我可是會賭上我軍人的尊嚴去阻止你的。」
佐疫聽這眼前日本士兵語氣中的堅決後,愣了一會兒,隨後以輕鬆的態度笑著說道:「我沒有那個打算,雖然也還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會比較好。」
「嘖,那還不是一樣危險。」
中年士兵聽到後面那句話,沒好氣地看了佐疫一眼後便回過身,直接在通往主教辦公室的通道口戒備。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獄卒青年雖然看來態度挺親切,但也並不好惹,就算真的打起來恐怕沒有勝算。即使如此,他也想要以軍人的職責,保護無助的孩子……
……他那樣子好像跟誰很像呢。
佐疫露出會心一笑,看著那中年士兵的舉動後沒有再多說什麼,拿著樂譜往回走到有鋼琴擺放的角落。
他掀開了有些積灰塵的琴蓋,琴鍵還保持完好如新的模樣,而後稍微試了一下音,似乎也沒有走音的情況。看來在之前確實一直都有人來彈奏……只是就最近這段時間來說,不是那個逝去的母親,而是那個徘徊在現世的孩子的亡魂吧。
在這歷經了長年、終究成為了廢置不用的建築物中,這架仍可使用的黑色樂器,如同特例般的存在,就這麼佇立在禮拜堂的角落。而他們曾坐在這裡彈奏這首曲子,亡者的母親所創作的。
獄卒淡藍色的眼瞳掃過那張譜,鉛筆創作的痕跡帶著鉛墨的模糊但仍可辨識。除了手寫音符以及在空白處用外文做的筆記,連同這線譜也是手畫。數個半拍的音符呈現出輕快的節奏,在幾個小節後的最後一拍忽然成為了長音。在空了三個小節後,又是相似的規律,但已經開始轉調。接下來的部份是跟前半段不同風格的旋律。
將提燈放置在附近的窗台上,就著微弱的燈火光,佐疫在鋼琴前面坐了下來,雙手放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這個他在成為獄卒後有記憶以來,便直覺地想要接觸到的物品之一。而現在的他想試著去明白創作這個樂譜的人類在想什麼,不是再使用自己的臆測去干擾亡者所想要保存的這份重要東西的決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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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十字架的地方~想到西方跟東方指的地獄應該有點差別?
不過因為原作部落格有提到獄卒會怕護身符那類的...
所以在這裡還是暫定十字架會有一點影響力(吸血鬼?)
覺得...代表和洋折衷一方的「洋」的佐疫果然還蠻適合這樣的情境的=ˇ=
本來想把日本士兵的年齡再設年輕一點,但決定就還是個性格老實的中年人就好
近年來已經不習慣為自創角色加名字了,除非對話中會提到
基本上一概都還是亡者
其實這篇文有邊想著RPG的感覺邊去打~
如果以佐疫為主角,也許就跟他的和式好友一樣冷靜,但身段會放柔軟一點
大概是這樣的感覺......吧
9/20 增加中間內容的一小部分,不影響中篇後面及下篇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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