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沒，要不要喝酒？ 別人所相信的事竟然沒有那麼理所當然成為我所相信的事，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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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霸王》送印、成書後沒過幾天，大雨開始斷續下個不停。

仔細想想，編輯《小霸王》的那些日子好像一直是晴天；從偶爾涼冽的春日跨進炎熱夏季；白天，我就坐在逗点能瞥見午後陽光的工作室裡，順著光影，看江東小霸王孫策和他的猛虎將士們，一步步自三國時代跨進2012年來，偶爾說話時還帶點現代小屁孩的傲嬌。也是喔，這臭屁傢伙當時掛點也才二十多歲啊。

那是非常混亂的日子，就跟《小霸王》原本二十多萬字的版本一樣桀驁不馴。

《小霸王》不太一樣，作者紅眼也不太一樣。紅眼對自己寫作的東西有種傲氣，像把刀，「傷人也無所謂，刀本來就是用來傷人的」類似的傲；而我不是，寫作對我來說，帶著一種很柔軟的空洞。

我並不是一個善於／期待改變別人的革命者，更多時候我懶惰、隨便，有自己的文學喜好但很「歪斜」；當逗点總編夏民決定要修改《小霸王》的時候，我已經默默讀過兩遍二十多萬字的版本，其實我挺喜歡那二十多萬字在一起出現的樣子，就像暴雨落下，打得你全身濕透紅疼，帶點要震撼世界、興風作浪的猖狂。那些閱讀間感受到的矛盾、困難與隨意，都像是閃電般故意要雷得人頭昏眼花。

所有角色獨立分明，一點生疏一點哲學，一點惡一點善，一點猶疑一點決心，他們生活的細節變成故事索引，愛的恨的殺的，保護的，不停掠過，有時候彷彿看見紅眼在裡頭忿怒地「殺了紅眼」，而在現實的桌前吶喊。

這是一本不一樣的小說。我知道，如果我想把那一聲吶喊保留下來，讓人聽見，就勢必要讓紅眼的文字再修整到合適的狀態。

我不喜歡指稱別人的作品有實驗性或什麼，我覺得那就是一種個人態度，紅眼展現自己的態度與野心，那我當然也有代表編輯與讀者的野心與態度。

不要一場無止盡的風雨，要就來一場風暴，轉瞬出現破壞成狂，倏忽消失留一點點倖存的惆悵。

紅眼最後接受了這個挑戰書，就像他對自己寫作的傲氣，《小霸王》也決不可能不戰而歸。

要解釋的部分是，我明白清楚這並不是我自己的作品，請紅眼調整或刪節的內容，通常是情節矛盾、多餘，或語句本身難閱讀、難理解，或某篇章不適合這本書。我不插手任何文字、創意的更動，大約是一種類似便利貼的功能吧。（笑）

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討論，面對我通篇紅色標註的修改意見，他照樣是一口收下，默默鍛造。我一邊佩服他，一邊又害怕等那把刀鍛煉出來，第一個要捅的就是我。

終於，《小霸王》以十萬字意氣昂揚地跨馬而來，接下來我們找來最信任的設計小子與排版小安，一番過招之後，《小霸王》終於現世。

我記得編輯《小霸王》的過程中一直是好天氣，只不過總沒時間抬頭看看，天就黑了。

後來的現在，梅雨季忽然來了，下得瘋狂成患；雨停的這個黃昏，我在舊社區的門簷底下等待戀人下班，雨水聲沿著路燈映照的每處建築彎角細細碎碎滴漏、誰家電視新聞正播出風雨災情、對面沒上鎖的大門內透出麻將喧嘩……紛亂驟散後的簡單寧靜。

幸會了，小霸王。我不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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