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著火球跑 【小颱風原創作品平台】文字因真實而感人，因真心而動人！～小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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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癲」沛歲月(上)　◎小颱風

　　慘綠三歲半

　　一個三歲半的孩子，應該有甚麼記憶？生命告訴我，孩童會有記憶，尤其是痛苦、驚懼的。我的三歲半，是慘綠的。

　　那天，正在幼稚園唱著歌綠色的牆，綠色的桌椅，坐在椅子上的我，身體忽然失去控制，向後翻仰，別在胸前的小手帕，遮住左眼，小颱風面向慘綠的天花板，人生，自此變色！ 家人不僅帶我奔波於台大、榮總、西醫、中醫間，更是帶著我拜遍大小廟宇，喝過不同符水，問過許多神明，無解！西醫查不出病因，腦波正常；中醫庸醫誤診，小颱風一條小命差點因藥物 關係「毒發身亡」，但是癲癇症狀在小颱風身上卻日益明顯……。並且，右腳日漸萎縮，可是，我不是小兒麻痺啊！

　　異樣的排擠

　　在台灣癲癇症似乎成了羞辱的象徵。
　　所以，我的家人是儘量隱瞞這個事實。在他們的說法，是怕我受到排擠，可是，在無形中我覺得真正排擠我而且是我最在乎的地方，卻也正是這個家！家人愛我，但又恨我，是無 知且只能用二分法思考的我，當初放在心中的傷痕，很深！年幼的歲月中我總自問：「為甚麼他們不敢讓別人知道，我就是這樣！因為這就是我！」

　　記憶最深的事是，哥哥從不願同我走在一起！我問他，說：

　　「為甚麼你都要走得離我這麼遠？」

　　他的回答竟是：

　　「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有一個跛腳的妹妹……還會抽筋！」

　　這句回答，在我幼小的心靈中烙印，從此不穿短褲，直到我信主後生命被改變，我才能正視我的雙腳，完全接受他們─一雙胖瘦不一的腳。現在的我，不要說是短褲，連迷你裙也 敢穿。因為，靠著主耶穌，我已走出生命的咒詛。既然，生命的本身已是受限，我就不再為自己設限，在主的愛裡，我找回了真正的自信。

　　癲癇症，俗稱羊癲瘋，是腦部不正常放電所引起，但卻也是迷信充斥的台灣所誤以為是的「鬼上身」，所以，許多人當這是羞恥、是神祇的懲治，是惡疾！小颱風成了家族之恥！ 不但如此，也成了鄰里的笑話，只是小颱風自己很爭氣，一步一腳印走出自己的人生！

　　記得有一次，爸媽用摩托車載哥哥、弟弟去野柳玩，他們不放心我和他們同行於是給了我十元〈當初的十元面額很大，是紅色紙鈔〉，買我要的東西。小颱風拿著這十元，走向糖果店，買糖。豈知糖果店老闆娘，一口咬定那拾圓是我偷的，因為我的父母不可能給我拾圓，因為我是個「羊癲瘋」！還好，天無絕人之路，對面油店 的老闆娘一句：

　　「妳欺負小孩啊！人家雖然病了，她媽媽還是很疼她的，天上的仙桃摘不到之外，她媽媽都會想辦法給孩子最好的！妳以為只有妳家才有拾圓，神氣！她常常到我家，我錢就放在 油桶上，怎麼不會丟？夭壽！欺負人一個囝仔兒…」

　　就這樣，她幫我解了圍。

　　可是，年幼的我，卻把糖果店老闆娘的話聽了進去！爸爸、媽媽一定是不喜歡我，才不帶我一起去野柳玩！一個還沒上小學的小颱風就這樣，一邊哭、一邊跑回家…，回到那個四面 都是白色的家，好冷！

　　鄙視師道

　　老實說，在我升國中以前，我非常鄙視老師，非常！

　　國小六年，是我家中經濟最匱乏的六年，所以，我看盡人情冷暖，尤其師道！一到四年級我所遇到的老師是令我終生難忘的，因為，她對我的確是另眼相看。雖然，小颱風功課一 直不差，可是不送禮的颱風和有送禮的同班同學，待遇卻差很多、很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聖誕紅事件」。

　　當年老師常在上課時間作加工添補家用〈當年紀小不懂得老師在做甚麼〉。有一次，班上的蘇姓副班長來到我面前對我說：

　　「小颱風，妳來一下！」然後她就牽起我的手，走向老師的位置。

　　她拿起老師桌上那一片片的紅葉子，她也拿了一片給我，就在這個時候，老師回來了！副班長立刻將手上的東西放下，而我，仍然拿了一片紅葉片，坦然地站在原地。老師發了瘋 似地罵我！我卻仍是一頭霧水。

　　老師還要我當全班的面跪下！

　　當下，小颱風對這位我平常尚能忍耐的「勢利」老師，反感至極。那堂是生活與倫理，小學三年級的我記得很清楚！我更記得，她上課就是在罵我，沒有罵外省籍的副班長。老師說：「小 颱風自己有這種病，還不自愛！」老師激怒了我！我跪著反擊！一項項老師的罪狀，我含淚指出。〈當然包括她誤解我、侮辱我，她只愛送禮的學生……〉當年的我還說，我們可以一起到督學及 校長面前討一個公道！老師臉色大變，急忙叫我起來，坐回座位。

　　可是，她欠我一個道歉，因為她是公然侮辱我。

　　回家後，我告訴阿嬤我的委屈，希望她能帶我去見校長，我想跟校長告狀去。明理的阿嬤就這麼帶著我讓我到校長面前一五一十的稟報校長。校長喚來老師，當面對質。我也就要回了一個道歉！而且是在校長面前公然的道歉，因為她給我的是公然的侮辱和傷害。老師後來遇見媽媽，對媽媽說：

　　「你這個女兒，伶牙俐齒將來最適合做法官、律師，或是記者。」

　　老師對我這個鄙視送禮文化的學生很不滿意，因為我說老師欠我一句「對不起」。我的硬骨子裡認為，即使她是神也不能污辱我。何況她只是個老師。而且是個既現實又勢利，不 值得我尊敬的老師。五、六年級換了一個老師更是絕，她竟然當著全班的面問我和我同學：

　　「小颱風和xxx妳們兩個人都拿過幾次模範生了，這次的模範生是不是可以讓給鄔xx和周xx，因為他們要念再興中學，要有領過獎狀才比較好排抽籤…」

　　我和同學相視而笑，點點頭，坐了下來。這就是我國小印象最深刻的「師道」。還好，升上國中後我遇到了一對改變我一生的「好老師」，我對師道有重新的解釋和領悟。

　　為甚麼說是一對呢？因為我的導師和師母都是數學系畢業的，師母專職在家，除了帶家中的孩子外，就是負責疼愛我們著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們。因著老師和師母的付出，我於是懂得真正的愛和諒解並真誠的接納。因為我是一直這樣地被他們這樣對待著的。一直到我結婚時，那對改變我一生的好老師更是連袂出席我的婚禮，給我祝福。我，終生感激！

　　對抗真神

　　在一個傳統家庭長大的孩子，又帶著人們以為神秘的惡疾，我不知被長輩領著拜過多少廟宇，喝下多少符水，進出多少醫院。神對我而言是既多且虛的，祂們高高在上，而我的問題竟沒個解決，所以，我更信自己！隨著大人的喜歡，跟著拜，應該說是孝順吧。

　　國中時雖然是到教會圖書館唸書，但我對聖經卻是相當鄙視的，因為我認為如果聖經中所說的愛是真的，那八國聯軍的欺凌，哪一點有愛？我不讀英文、鄙視聖經，驕傲地認為只 有儒家思想才是中國人應該尊重的，我拿孔孟學說對抗中文講得十分流暢的外國宣教士。我幼稚的認為我贏了！因為宣教士往往是說得少、聽得多，而且臉上堆滿慈祥的笑容，頻頻點頭。如 果說我硬心，在那個當口，還真是那樣。

　　還記得國中時被媽媽安排去上補習班，有一天我一如往常的去補習，結果，卻踏入改變我一生的「陷阱」。

　　這該怎麼說呢？或許只能說神安排了一條路，讓我不知不覺地陷進去，然後又因「不願認栽」的執著，踏入「永生」的得救「陷阱」一直走到如今。想來真是奇妙，當初若沒有那 一連串的意外，我是絕對不可能信耶穌的！我常說，我會讀聖經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莫名其妙的領洗，我要弄懂這一切，所以我努力讀聖經，為要指出神的不是！我，不甘心！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國中的一個夜晚我一如往常的去補習，怎知，一到補習班竟得了一個天大的好消「督學要來查，停課一天」。我背著書包，順著路走著，走到路口，應該右轉了，沒想到心理卻浮 起一個念頭「逛逛吧！難得放假ㄋㄟ！」，於是，我向左轉去，就在紅綠燈口，我遇見一位笑臉盈盈的姊姊，迎面走來，她開口說：

　　「平安！……」

　　我真的不記得她說甚麼，只記得她的笑容和親切，然後自己在盛情難卻的情況下跟著她一路走著，來到了一個很熱情的所在～教會。這個教會跟我平常去唸書的教會很不同，他們 的禱告很大聲，這種熱鬧，吸引了我的好奇心，或許正因著如此，我才會去第二次。在聚會結束後，許多人來問候我，然後有一位美麗的姊姊問我：

　　「小颱風，你願不願意接受耶穌作妳個人的救主？」

　　開甚麼玩笑！叫我信洋人的教！我連忙搖頭，倒退了幾步。那位美麗的姊姊見狀，於是說：

　　「小颱風，妳別怕，我們不會強迫妳，我會為妳禱告，只是下個禮拜教會有一個大型的浸禮，歡迎妳來觀禮。」

　　我見著她的笑容，很是敷衍的說：「有空我一定來！」

　　記得那是一個晴朗悠閒的週六下午，我和同學正在玩音樂。怎麼說是玩呢？我們那陣子有點瘋，同學彈琴，我則是即席改編歌詞，胡唱亂唱，彼此取樂。同學琴彈到一半忽然問我 ：

　　「小颱風，妳不是應該『如果有空』就一定要去『觀禮』嗎？妳現在在我這兒鬼混，閒得很~妳不守信用哦！」

　　不守信用！怎麼行！我總要有一點表現吧，於是我說：

　　「誰說我不去的，我不但要去瞧瞧，而且還要坐計程車去呢！」

　　小颱風，一個讀A段中的A級班，老師眼中的乖學生，卻也是放了學能背著書包在大街上張開雙手盡情呼喊著：「年輕的代稱是荒謬！」的青少年。孤傲而叛逆。孤獨而自卑的心被日子包圍 著、偽飾著，等待著所期待的愛！是一種完全被了解、不使人窒息的愛。其實有著一顆相當失落的心，所以，我一下子就被自己的話抓住，我要守信用！這個信用可是用了我的一筆存款用計程車追回。

　　我來到了教會。竟然，在同一天，我～受洗了! (→「癲」沛歲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