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0月23日這一天,總籌開著一台小轎車,悠悠晃晃地載來了我的大學歲月,以及一些我無法參與的新鮮進行式。
良鳳,是我初踏進東吳大學校園,住進女一舍301室(那時候還沒有名字呢,像軍人營隊一般,嚴肅地用女一舍、女二舍、女三舍作為識別,女一舍歷史最悠久,斑駁的水泥牆,矮矮的三層樓),裡頭住了五個人,我是最自由的第五床,霸佔了一整面對外窗,而良鳳則是靠近門口的第一床。第一次看見她,只覺得這個來自台南府城的酷酷小姑娘,台語實在講得比我還「可怕」(常常有很多人在我證明自己真的會說台語而秀出一兩句時,忍不住停下來「禁止」我說台語),衣著時髦的她,還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嚴肅感,對她,我也忍不住產生敬而遠之的距離感。
我當時不知道的是,那只是良鳳給人的第一印象面具而已。
現實生活的她,和這個面具所表現的她完全脫鉤。
她直接、豪爽,常常發出誇張的笑聲,是個還蠻好相處的室友。
在女一舍住滿一年後,我和良鳳因為寢室整潔分數不及格(只是因為無法早起折「豆腐被」,我還常常躺在床上繼續睡,讓評分人員幾乎「傻眼」的打分數),失去了珍貴的住宿舍機會(我們不後悔,渴望離開學校管束的一雙自由翅膀正要飛翔),我們搬出校園,找到士林區國華街裡的眷村居住,和好房東郭ㄅㄟㄅㄟ、郭媽媽住在一起,沒想到這一住竟都住到了彼此畢業才搬離。
稍稍晚我們幾天搬進來的是純蘭和她的朋友們,她們都是大一新鮮人,因為沒抽中學校宿舍,只好在外租賃,這幾個小學妹裡,純蘭和我們最投緣也最有話聊,即使畢業了、工作了,也都還保持著聯繫。
總籌的小轎車上,載著良鳳、純蘭,以及他和良鳳一起製造的一對可愛兒女,三歲的姊姊叫妍伶,一歲的弟弟叫宥維(這款名字最近好流行唷,淑君家的姪子叫宥惟)。一段過去與現在交錯的時光,正一股腦兒地傾洩,嘩啦嘩啦,我彷彿重新駐足在時光河流裡,撈取許久不曾撿拾、凝視的記憶片段。
看著這兩個像是突然「蹦」出來的孩子,我尤其驚喜,他們之所以能被順利製造出來,還是因為「我」的關係呢!
我求學時代的第一場聯誼也是最後一場聯誼就發生在女一舍,那是跨校的宿舍寢聯,東吳女一舍和清華大學的材料工程學系寢室聯誼,我們五個女生和清大的五個男生總共一起出遊兩次,第一次在新竹遊玩,第二次則到基隆九份一遊,兩趟旅程點燃了小小的愛情火花,清大的總籌(他負責統籌一切出遊事宜,由此得名)與東吳的良鳳,看似祕密其實無比張狂地在眼神間、在談笑間流轉著彼此的欣賞與戀慕心思。
其他的四男四女只能無辜覺得自己真是個無比閃亮的大電燈泡。
兩趟旅程結束後,良鳳每天總是若有所思,直到我和怡勳再也受不了(301室第四床室友,也是我的隔壁班同學),直接了當地戳破她的猶豫與困惑,在我們確定她喜歡總籌(偏偏總籌又是個比較害羞、內斂的人,幾乎不可能主動打電話給良鳳)後,我們倆合力「押」著良鳳到綜合大樓打公共電話(那個年代,手機剛剛興起,還是無敵黑金剛稱霸的草創時代),三個人在冷風四竄的空曠大樓間持續打著艱辛的拉鋸戰,我和怡勳不斷說服良鳳一定要把握機會,良鳳則罕見地「扭扭捏捏」,患得患失地幻想著萬一總籌根本「不來電」,是自己「自作多情」該怎麼辦?
一番僵持之後,良鳳終於束手就擒,畢竟人生難得幾回瘋狂,只是交個朋友而已,怕什麼呢?
懷著壯士斷腕心情的良鳳上了戰場,打了一通日後回想極為關鍵的電話,然後,沒多久,他們成為男女朋友,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好浪漫啊),愛情長跑幾年後,便幸福地走入紅毯,結為一輩子相知相惜相守的夫妻。
陳妍伶與陳宥維這兩個小客人,第一次來到十三樓海景民宿,對他們而言是個極為新鮮的體驗,他們從沒看過一整層平面的房子,完全不用爬樓梯(他們從小就住在擁有三層樓的樓房裡),而且竟然沒有小孩子玩的玩具,簡直是個相當「貧瘠」的寬闊平原區啊!
許久不曾拿起相機瘋狂猛拍照的我,被這兩個撐著不睡午覺的小傢伙深深吸引了,我用相機記錄他們運用想像力與好奇心不斷開墾十三樓海景民宿的「可玩性」,記憶這一個美好的午後約會時光。
兩個小傢伙吃完午餐後,呈現想睡覺的模樣,我們立刻將他們倆送進房間睡午覺。
三歲的姊姊入竟隨俗地放鬆著,舒服地歪倒在床上。
一歲的弟弟則怯生生地站在床上,或許認真思考著:遊戲都還沒開始,怎麼就到了要睡覺的時間了呢?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兩個孩子的衣著,全都由親友、鄰居贊助,良鳳自豪地說:「我們很環保唷,都穿二手衣。」這可以「合理」解釋,為什麼弟弟會穿一身粉紅色T恤及一件綴滿小碎花的牛仔褲了。
我決定坐在床上當一個「好相處」的乖小孩。
畢竟,當我看見一屋子的大人都「擠」在小小的房間裡,試圖哄我和姊姊睡覺時,就代表睡覺時間真的到了吧?!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注意唷,這時候的姊姊,綁了一小撮的頭髮,很可愛!
喔耶,太棒了!我戰勝了瞌睡「鬼」,成功「逃」出睡覺的房間,好戲才要上場呢,不是嗎?
我姊姊一定還賴在房間做她最常做的事—用嘴巴「遙控」爸爸和媽媽。
果然,在我自由的一秒鐘後,
遠遠地從房間裡傳來她很有精神卻又帶點可憐的聲音:「爸爸,你過來!」、「媽媽,你過來!」
這遊戲,真的好玩嗎?
我以為熱情地跑出去撲進他們的懷抱裡,才好玩呢!
將來我長大後,還會記得當時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撲進媽咪的懷抱裡嗎?
那時的我們,究竟一起看見窗外什麼樣的風景呢?
為什麼我的臉上充滿了驚奇,而媽咪的表情卻靜靜裝著很遠的遠方。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我很得意可以拍下這張照片,母子倆的表情呈現動人的對照,近在眼前的驚奇與藏在遠方的渴望。還記得要來十三樓海景民宿前,良鳳向我驕傲地預告:「我們家弟弟很帥喔!他長得像我,尤其超像日本明星唐澤壽明,哈哈!」
雖然,我真的看不出宥維哪裡像唐澤壽明,但是他真的很像良鳳,的確是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
變身前的我……
變身後的我……
各位看倌,你們還認得我嗎?我是「女」版陳宥維唷!沒想到姊姊不要的橡皮圈跑到我頭上後,竟有了魔法!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這是一場美麗的巧合!
當姊姊決定扯下礙事的橡皮圈,任由頭髮自在飄飛,享受短暫的叛逆片刻時,良鳳這位天才媽媽則發揮「絕不浪費」的職業婦女精神,把突然多出來的粉紅色橡皮圈綁在弟弟頭上,一顆「秀秀氣氣」的沖天炮頭就出現了。而小男主角本人也沒抗議,我的相機便捕捉了這一張「雌雄莫辨」的照片,忍不住驚呼:「好美的小女孩啊!」
其實,我也有很陽光且「陽剛」的一面喔,看我燦爛的大大笑容就知道了!
尤其媽媽要和我玩擊掌遊戲的時候,我會特別開心。
我相信所有的愛都融在掌心裡,透過擊掌,會傳進我和媽媽的心底。
淑君阿姨清洗出兩個乾淨的汽水瓶罐,充當我和姊姊的「玩具」。
我其實不懂,這個東西到底要怎麼「玩」,為什麼這個地方那麼怪,居然都沒有看起來很像玩具的玩具呢?
我坐在地板上認真思考,究竟該如何開始我打敗瞌睡鬼、逃出房間後的遊戲生活……
我似乎「聽得懂」依雯阿姨說的話,她好像很滿意我的「新造型」,我好得意啊!
忍不住端正坐好,不曉得這樣帶點「優雅氣質」的坐姿,是不是可以讓依雯阿姨多讚美我一些些呢?
不對不對,我完全忘了我「逃」出瞌睡房間的最初目的了,不就是為了要盡興玩樂嘛!
可是,到底誰能教教我,怎麼玩這個汽水瓶啊?
難道只是要訓練我手部的力量與平衡感,學會把瓶蓋打開嗎??
鏘鏘鏘鏘!
救星出現囉,淑君阿姨要教我怎麼玩汽水瓶。
呼!終於輪到我出場啦!依雯阿姨也太偏心了,只因為我賴在瞌睡房裡大玩「聲控」遊戲,而刪減我的戲份……
我只是好愛好愛我的爸爸和媽媽啊,我要他們隨時都記得我是他們這一生最甜蜜的負荷。
瞧,我拿汽水瓶在書牆前站立的樣子,是不是很像暢銷書作家的剪影呢!這種帶點憂鬱的沈靜氣質,是天生的,弟弟應該很難模仿,我弟弟最喜歡模仿我了。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我承認一開始的我,真的有些偏心,照相機一直聚焦著弟弟,沒辦法,孩子越小越是可愛,這似乎是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啊!
但,我可是個有「團體感」的人啊,怎麼可以忽略姊姊,於是接下來姊姊的照片也開始增加了,姊姊真的很上相也很可愛喔!
即使再貧瘠的土壤仍舊會有美麗的花朵努力綻放。
汽水瓶當然可以當玩具啊,只要搭配隨手拿到的毛巾(書腰),一場為汽水瓶「洗澎澎」的遊戲就展開啦,我很聰明吧!嘻嘻!
我猜弟弟一定怎麼想都想不到。
這個遊戲,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依雯阿姨,你也想為汽水瓶洗澎澎嗎?
哈哈,我弟弟果然跑去書牆找毛巾了(證據:照片右上角,被切掉上半身的弟弟入鏡了)。
淑君阿姨教我玩的汽水瓶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我想和姊姊一樣為汽水瓶洗澎澎,但是我怎麼樣也找不到毛巾。
嘿嘿,我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好玩。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親愛的孩子們,對不起,本民宿沒有提供玩具的服務……
咦?這個綁著歪歪沖天炮的人是我嗎?
「哈囉!哈囉!沖天炮男孩請回答……」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幸好,一面大大的鏡子澆熄了小客人的「逃亡」渴望。
看小小孩照鏡子的樣子,真的好有趣呢!
什麼?你想和我抱抱嗎?
好啊,我準備好了,咱們來吧!!
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弟弟發現了「新景點」!
我來瞧瞧,到底這裡有什麼好玩的?
這個有一點酷又有一點溫柔的小女孩是誰?是我嗎?
或者是當年那個在東吳女一舍睡第一床的媽媽呢?
媽媽也會像我這樣低頭靜靜看著自己的腳趾頭嗎?
她也會和自己的腳趾頭說話嗎?
都說些什麼呢?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弟弟和姊姊面對鏡子裡的自己,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反應。
弟弟熱情地把他當成自己的好朋友,
姊姊則安靜地沉醉在一段段極為私密的自我對話中……
弟弟:
ㄟ,剛剛那個認識的新朋友躲到哪裡去了?怎麼我才一抱他,他就不見了?
會不會藏在我的袖子裡了?
姊姊:
弟弟,我又發現一個新玩法了,這裡有一個長長的跑道,可以「衝來衝去」耶!我真是太聰明了!
丸子攝影師碎碎念:
被這兩個孩子一玩,突然發現,我家其實不算小,哈哈。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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