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到處都充滿了人群。
亞連看到許多父母帶著小孩出來上街買東西,其中不免有小孩哭鬧著要父母買東西給他們的場面;當然也有親子和樂的場面。
這是他夢想已久的場景啊。
並不是說馬那的照顧不好,只是他偶爾還是會想像普通的小孩一樣,和父母一起上街買東西、沒事可以幫家裡做點家事、偶爾鬧鬧脾氣……
他並不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帶著這樣的手誕生在世上。
但也因為如此,他有了不一樣的人生──雖然這不是他願意的。
也許是走累了,亞連便走到草地上坐下來,仰望著藍天。
被太陽照耀著的蔚藍天空何他的心情呈現反比。
『為什麼……這個時候才要來認他呢?』
這個問題亞連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好不容易自己終於不再注意那道傷口,卻因為索羅莎昨天的話而又開始隱隱作痛。
照理來說他應該高興的才是,但就是高興不起來。
「哈啊──」他忽然伸了懶腰,打了個哈欠。昨天一整晚沒睡,現在終於反映到身體了啊……
將自己的身體呈大字型,亞連躺在翠綠的草地上,看著天空,到最後眼皮越來越重,安穩的沉睡了。
當他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接近傍晚了。看著漸漸西沉的夕陽,亞連才驚覺自己睡了多久。於是他趕緊起身,免的又讓利娜莉和索羅莎擔心。
在跑的途中,亞連不小心撞倒了一名中年男子,撞擊的力道使兩人跌坐在地上。
「好痛……渾蛋!走路不長眼睛啊!?」男子不悅地大吼。
「對、對不起!」他趕緊將男子掉落的東西撿起來,不過怎麼卻都是……酒瓶?
「唉……」男子似乎是喝醉了,嘆了口氣之後就在角落坐下,喝著悶酒。
亞連見狀,便擔心的走了過去。
「你怎麼了呢?」
男子抬起頭,看著亞連。他有著一頭黑髮,下巴留著些許的鬍鬚,五官還算端正,穿著有些髒的白色襯衫、黑色長褲、拖鞋。
亞連認為他應該是在哪兒工作的工人,男子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要他一起過來坐,而他也乖乖的過去了。
「不瞞你說,三天前我和我老婆吵架了……」男子低下頭,沉悶的說。
「而我們吵架就只因為我失業──家裡的生計全靠我維生。」
「那你的妻子怎麼不出去工作呢?」亞連不解地問,夫妻應該是互相的。
「因為她為了幾年前的事而懊悔不已,每天這樣下來使她的身體漸漸承受不住她這樣給自己壓力,所以她變得越來越虛弱……我看這樣也不是辦法,乾脆就讓她在家裡帶小孩。畢竟要是父母都出去工作的話,那誰要來帶孩子呢?」看著亞連的臉龐,男子覺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到底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一個跟他完全不相干的人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樣啊……」亞連看著前方,若有所思。
「既然這樣,那你怎麼不回去呢?」亞連問道。
「我還有什麼臉回去?現在的我只是個沒用的懦夫罷了……」男子搖搖頭,他覺得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沒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一次的失敗並不代表接下來的就會失敗啊!像我有認識一個連續失業一百次的女性,她當初也跟你一樣,但是她最後還是站起來重新出發,現在也有了個穩定的工作呢!」雖然這麼說對米蘭達有點不好意思,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幫這個人打起精神啊!回教團後再向她自首好了……
「那是你的朋友,不見得我也能啊……」男子的意志還是很消沉。
「聽我說──」亞連正要開始他的長篇大論(?)時,兩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亞連──」
「啊!索羅莎妳看,亞連在那裡!」
亞連回頭一看,正是等了一整天卻等不到人回來而擔心出來找人的索羅莎和利娜莉。
「亞連!真是的,你到底跑哪去了!」捏著亞連的臉頰,利娜莉不滿地說。
「堆撲期,偶沙吃不費債撤亮惹。(譯: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要是還有下次的話,亞連,某無良的作者就不敢保證你不會被黑靴踹飛了。
「知道就好!」這才甘心放開,亞連可憐摸著被利娜莉捏腫的雙頰。嗚嗚……每個人都趁神田不在的時候欺負他……
見索羅莎杵於原地一直不過來,兩人有些感到疑惑的看著她。
「納雷,是你嗎?」索羅莎的聲音顫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就是三天前和她吵架而離家的丈夫嗎?!
「索羅莎,我……」名為納雷的男子站起身子,表情同時帶著高興與哀傷,也許就如他所說的,他沒臉見他的家人吧。
「不要再說了!」索羅莎撲到他懷裡,啜泣著。「你沒事就好……」
納雷見狀,便抱緊索羅莎,什麼也沒說。
「原來他剛才說的人是索羅莎啊……」也就是說,這個人就是他親生父親了。連續兩天碰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亞連覺得自己的運氣怎麼那麼好。
「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納雷,我找到那孩子了!」抬起頭,索羅莎笑著說。
「真的嗎?!在哪裡?該不會──」聽到這消息的納雷又驚又喜,隨後眼神馬上飄向亞連,難道──
「沒錯,就是那個白髮孩子,他叫亞連.沃克。」指著身後的亞連,但亞連卻露出了連利娜莉都看得出來的假笑。
果然,自己還是很排斥……
有多少人會在你工作完畢後忽然抓住你然後說:「我是你的親生父母。」?
這兩天亞連還是不覺得索羅莎是他的母親,即使他跟索羅莎有相像的地方。
「你好,我叫亞連.沃克。」
*
「哇──把拔回來了!」留月在納雷身旁高興的跳著,納雷彎下腰將留月抱起,笑著說:「留月在家有沒有乖乖聽媽咪的話呀?」
「有──」舉起小手,留月笑的好燦爛。
看到這副情景,亞連此時覺得自己像個外人。雖說自己也是他們親生的,但由於從小就不是由他們扶養長大,因此他們對他來說只是個陌生人。
既然這樣,那就在一旁好好的守護這一家人吧!
沒錯,這樣就好……
「亞連?」利娜莉的聲音喚醒了思考的入神的亞連。只見亞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為自己剛才的分心道了歉。
〝你……還是很在意吧!〞利娜莉想著。
「好了,留月妳快和哥哥去睡覺,媽咪和把拔有事情要跟亞連哥哥說。」摸摸留月的頭,索羅莎笑著說。
「咦──現在還很早耶!人家想跟亞連哥哥玩──」聽到這番話的留月馬上皺緊眉頭,小手緊抓著亞連的袖子不放。
「乖,到了明天亞連哥哥再陪妳玩,好不好?」蹲下身來笑著對留月保證道。老實說能不能留到明天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亞連哥哥不能食言哦!打勾勾──」伸出了小指頭,她想要亞連的保證。
「好──說謊的人是小豬!」亞連也非常配合的跟她勾了勾手指,留月這才滿意的和吉恩去睡覺。
「呃──不好意思,能不請妳也──」索羅莎的眼神飄向了利娜莉,利娜莉意會後便也很視相的回房了。
現在,這個客廳裡只剩下他們三個。
他們各找了位子坐下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索羅莎便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說──
「亞連,不瞞你說,我們夫妻倆早就決定──要是真的找到十五年前被我們遺棄的孩子的話,我們希望能將他帶回來扶養。」
「咦……?」亞連傻了,她剛剛……說了什麼?
「十五年前我們並不是故意要遺棄你,而是因為那個手臂讓我們被親戚、父母甚至是鄰居說閒話,所以我們才──」納雷加以補充。
「但是我們後悔了,隔天我們回去找你,卻不見你的蹤影,我們以為你死了,畢竟有哪個嬰兒能在下雪天撐過一天呢?可是幾個月後我們想到了『可能被收養』這個可能性,所以我們盡了全力在找你,直到今天……」說到這裡,索羅紗哽咽了起來。從她流的淚和臉上的淚痕可以看出來她是多麼的後悔。
「所以我們想問你,亞連,你願不願意回到我們身邊?」抱著哭泣的索羅莎,納雷認真問道。
亞連沉默了。
他沒想到他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知道他們找的很辛苦,但總不能因為這樣就答應吧!
他知道他如果答應了他就擁有一個真正的「家」;他知道他答應了就可以如自己所願的有「親生父母」;他也知道他答應了對兩方都沒有損失──
但是這樣的話教團怎麼辦?他給馬那的承諾又該怎麼辦?看著自己戴著白色手套的左手,他想起了好多好多事。
猶豫,他好猶豫。
「亞連,我們真的很想要有補償的機會,所以拜託你,回來吧!」見到亞連的猶豫,索羅莎更是激動的說出這句話。
「我──」亞連低下頭,說不出任何話來。該答應嗎?還是該說不?
「別開玩笑了!」亞連身後傳來了一陣怒吼,仔細一聽,是利娜莉的聲音。
似乎是被這聲音嚇到,三人同時望向利娜莉。
只見利娜莉漂亮的紫色瞳孔中出現了淚水。
「利、利娜莉?」亞連頓時不知該怎麼辦。
「什麼叫做補償?從你們拋棄他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再是你們的家人了不是嗎!?只因為別人的閒言閒語就這樣隨便拋棄一個生命……你們到底有沒有為亞連想過……」說到這裡,利娜莉跪坐在地上哭了起來。亞連見狀,便急忙過去攙扶並安慰,他知道利娜莉是在替他打抱不平。
「這種從小就遺失的愛,你們到底懂不懂……?這是無法補償的……」利娜莉一邊哽咽著一邊說話,亞連現在能做的,就只能讓她不要再流淚了。
「……也許吧。」納雷面色凝重的說。
「但即使如此,我們還是想要挽回……」低下頭,納雷也抑制不住快洩洪的淚水,任它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對不起,是我們太自私了……」索羅莎抬起頭來,硬擠出一個笑容。果然當初不該拋棄他的啊……
「有時候看著那兩個孩子,就會想著當初被我們拋棄的孩子還在的話該有多好。很奇怪吧!明明當初是我們不要那孩子的……」拭去眼淚,索羅莎來到亞連身邊,也一起蹲下身來安慰利娜莉。
待利娜莉情緒稍微恢復後,她將亞連面對自己。
「亞連,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你。畢竟你也有你要走的路,我們也不好去干涉。」她認真的說。
接著,她忽然笑了,雙手握著亞連被INNOCENCE寄生的左手,然後說道:「但是,請你一定要幸福,也不要太勉強自己。」她又看了看利娜莉,「她都和我說了,你時常奮不顧身的去救人呢!」
亞連尷尬的笑了,利娜莉則是不好意思的以傻笑帶過去。
她撫摸起亞連的臉頰,「凡事盡力就好,要知道你身旁還有很多支持你的夥伴。不要放棄,要繼續走下去。」
亞連呆住了,最後那句話,馬那也曾經對他說過!
他這才體會到為人父母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的想法。雖然當初他們拋棄了他,但至少他們也都深深的懊悔過了,他覺得這樣就夠了。
「嗯!」用力的點頭,淚水佈滿了臉頰。
*
隔天早上,亞連和利娜莉很早就收拾好行李準備回教團了。利娜莉說得趁那兩個小傢伙醒來之前趕快回去,不然亞連又要被他們拉去陪玩了。亞連則是無奈的笑笑,畢竟這幾天自己的確是跟他們有些熟識,雖然覺得對不起他們,但這也沒辦法。
「這幾天來謝謝你們的照顧。」禮貌性的伸出手,亞連笑著向納雷和索羅莎說道。
「哪裡。有空要來找我們玩喔!我相信那兩個孩子一定會很高興的。」望向吉恩和留月的房間,索羅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要是他們知道亞連要走的話,一定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我會的。」語畢,他給了納雷和索羅莎一個大大的擁抱。
「再見了,爸爸、媽媽。」離去前,亞連朝他們揮手,叫出了對他們兩人該有的稱呼。
聽到這裡,夫妻倆都哭了……
對於這善良的孩子,他們感到欣慰,卻也同時擔心著這樣的個性會不會害了他自己?
──沒問題的。
因為,他是「亞連.沃克」──
一個比誰都堅強的孩子。
-THE END-
某欷感言:
其實這個故事我從暑假就有在想了,只是一直沒時間打上來。(明明就是自己懶)
之所以會打這篇的話要說怨念太深也算,畢竟某欷對亞連遭遇的事有些不滿──雖然過程有些還蠻好笑的。(汗)
言歸正傳。我不覺得亞連在被瑪那扶養的時候不會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但藉由和瑪那的相處、為了討口飯吃而學習街頭賣藝等等的事情讓他漸漸不去在意,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
我覺得要是真的哪天,亞連的親生父母真的找到他的話,一定會很後悔當初把他丟棄。依亞連的個性,他不會去恨他們,反而應該會感謝他們把他生下來,不然就沒辦法找到自己的珍愛,他只會替別人想,自己怎麼樣好像都沒差,這是我觀察下來的結果。看被帝奇殺掉的時候就知道了,一般人知道自己快被殺掉的時候多少都會求救吧?他不是,反而是叫迪姆恰比快回去夥伴身邊,免的他們找不到克勞斯。從這裡就可以看的出來,他做好了死的覺悟,卻沒辦法丟下夥伴不管。所以『神丑』的確是最適合他的聖潔,『在戰場上宣揚愛的小丑』這句話我覺得很貼切。(話說我好像是在某連載的首圖看到的?)
離題,話說這篇打完的時候我按了一下字數統計──
媽咪啊,九千多快一萬個字!!
我打這麼多喔?!(汗)
不知道有沒有破紀錄……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