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同樣深沉的夜。
看似和平的城市,卻是危險的根源。
『惡魔』披上了人類的外皮,不知情的人們還以為他們就是自己的至親、和他們一起談笑著。
然而,結局就是──死。
「呵呵,驅魔師,你能打倒我嗎?」惡魔邊笑邊嘲諷著亞連,朝他射出的子彈──一顆也沒打中。
亞連仍然不放棄的持續射擊,惡魔卻像是習慣這樣的戰鬥模式,邊閃躲、邊嘲笑著。
「這是最後一隻了吧。」
惡魔還沒反應過來,馬上就被貫穿成兩半,然後──爆炸。
「謝謝妳,利娜莉……」變回原本血紅的手,亞連終於體力不支的倒地。
「你看你,每次都這麼勉強自己。先回旅館休息吧!」利娜莉連忙攙扶亞連,然後慢慢地走回旅館。
「但是,INNOCENCE──」亞連拿出黑色長袍裡的發光物體,必須得先把這樣東西送回教團才行啊!
「那個可以晚點回收,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再說以你現在的體力也回不了教團吧!」豪不猶豫地打斷亞連未說完的言語,繼續朝目標前進。
*
隔天早上,兩人整裝完畢後便向旅館老闆道了謝之後就離開了。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回收元帥手上的INNOCENCE,卻在接收回來的途中卻遇到了惡魔,於是和惡魔們進行了一場生死之鬥。為了這個世界,INNOCENCE不能再被破壞!
然而他們擁有不少戰鬥經驗,應變能力並不算太差。但纏鬥完之後體力會消耗的特別快──尤其是遇到特別棘手的惡魔時。
「終於能回到教團了呢……」亞連一臉陶醉的樣子,利娜莉知道他一定又想到了傑利煮的菜了。呵呵,看來亞連回到教團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呢!
「看你陶醉的樣子。我回去後還要督促哥哥工作呢!」利娜莉想起出任務前,科穆伊的樣子。那句『利娜莉──妳一定要小心啊!!』至今還迴盪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不然的話,我也一起去幫忙吧?」亞連看過科學班工作的樣子,那種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工作份量……
「不用了,他們只要有人端咖啡給他們、時而關心他們,那就夠了。」如果哥哥不要時常製造出科姆林來鬧事的話。
「是喔……」
當他們聊的正開心時,亞連銀灰色的左眼突然轉變成血紅的顏色──
「有惡魔!」偵測到了惡魔的亞連,和利娜莉同時變成了戰鬥姿態。
『救命啊──』
兩人同時往聲音的方向看,發現了一個等級二的惡魔正準備向一名婦女攻擊──不對,婦女懷裡還有小孩子!
「呵呵呵,再怎麼掙扎也是沒用的啦!」
「那可不見得。」
惡魔一回頭,便看見有一把槍正指著自己。
「哦哦!這不是驅魔師嗎?!憑你這種豆芽菜是贏不了我的啦──」看到亞連矮小的身子,惡魔嘲笑道。
「豆芽……是嗎……」亞連抬起頭,對上了惡魔的雙眼。那種彷彿能夠殺死人的眼神讓惡魔不寒而慄。才剛驚覺自己說錯話的惡魔,馬上就被亞連的連續射擊得到了靈魂的救贖。
「哼,就算是豆芽菜也是可以很強壯的。」解除武器的姿態,亞連收起了剛剛那能殺死人的眼神。
『笨蛋……那三個字可是亞連的禁忌……』在一旁觀看的利娜莉不禁嘆了口氣,順便為那可憐的惡魔默哀。
「你們沒事吧?!」解決完惡魔後,亞連和利娜莉便馬上前去關心剛才被惡魔嚇著的村民。
「我、我們沒事……謝謝你們……」婦女還抱著小孩顫抖著,而懷中的小孩更是放聲大哭。
婦女無意間看到了亞連血紅的左手,驚訝的叫道:「你、你的左手!」
婦女的驚呼讓亞連忽然想起了自己忘了把手套戴上,「對不起!嚇到妳了……」連忙將自己的左手戴上手套,但是婦女卻制止了他的動作,捧起他的左手,流下了淚。
「不會錯的……這隻左手……」
「請問……?」被婦女突如其來的動作,亞連嚇到了。
「你叫什麼名字?」不理會亞連的驚嚇,婦女問道。
「我叫亞連.沃克。」
「你是不是一出生就成了棄嬰?」
「……對,但是您怎麼知道?」亞連更驚訝了,她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世?!
「果然沒錯……這隻左手,就是我當時不要的孩子上面的標記……」說到這裡,婦女哭的更兇了。
「咦……?」還未消化完婦女剛才的話語,亞連和利娜莉都愣住了。
「十五年了…已經十五年了……亞連……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
「來,你們一定累了吧。」婦女端著熱茶,遞給了亞連和利娜莉。
「謝謝。」兩人同時說。
「對不起,剛才我太激動了……」婦女想起剛才的舉動,便馬上道歉。
「不會。」亞連笑笑,示意要她別在意。
「我叫索羅莎,請問妳是……?」婦女的眼神移向了利娜莉。
「我叫利娜莉.李。是亞連工作上的夥伴。」
「工作……是什麼樣的工作呢?」索羅莎啜了一口茶,問道。
「是──」亞連話還來不及說完,馬上就被小孩的嘻鬧聲給打斷。
「哇──媽媽,哥哥欺負我!」有著深褐色頭髮的小女孩邊哭邊跑到索羅莎的腳邊,手指著讓她哭泣的罪魁禍首。
「我才沒有!」站在房門不遠處的黑髮男孩否認道。
「真是的,怎麼又吵架了……」索羅莎皺了皺眉頭,然後站起身子來制止兩個小孩的胡鬧行為。
「吉恩,你別一回來就欺負留月!」索羅莎斥責道。
「還有留月,妳也別沒事就惹哥哥生氣,妳也不是不知道哥哥的脾氣不是很好。」
「我……我才沒有……」名為留月的小女孩哭的更兇了。
「哼!才罵妳一下而已就哭,愛哭鬼!」
「吉恩!」
「不可以吵架哦。」亞連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邊,「既然是兄妹就要好好相處,不可以讓媽媽擔心,知道嗎。」他蹲下身,說了這些話。兩個小孩看到他的笑容後,也沒臉繼續吵下去了。
「對不起,留月……」吉恩低下頭,道了歉。
「沒關係……我、我也不應該…擅自碰你的東西……」留月哽咽的說著。看到這裡,亞連又笑了。
然而在一旁看的索羅莎則傻了,亞連居然能使家裡兩個吵鬧的小鬼頭安靜下來?!
「對了,剛才──謝謝你。」吉恩忽然想到了剛才被惡魔襲擊的事,便連忙向亞連道謝。
「不會。」
「你很溫柔呢,亞連。」利娜莉走到亞連身旁,輕聲地在他的耳邊說。亞連聽到則是紅了臉。
「我只是想──既然有個哥哥或妹妹,那就應該好好珍惜……再說我並不喜歡吵架。」
「呵呵,的確呢!」是啊,的確很像你的作風,亞連。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安撫好兩個小孩後,索羅莎為剛才小孩的胡鬧道歉。
「哪裡。」這種事他跟神田常做呢,那個臭馬尾頭……
「對了,不嫌棄的話就住個幾天吧?還是……你們急著要走?」索羅莎見時間不早了,便問道。
「沒關係的,我們不趕時間。」利娜莉說。
「利娜莉?」本來想拒絕的亞連看向利娜莉──他以為她的想法跟他一樣。
「沒關係,我剛剛已經跟哥哥說過了。他說剛好有驅魔師在這個城鎮附近,他會派那個驅魔師來我們這裡接收。再說這個城鎮離教團也不遠,沒問題的。」利娜莉的眼神閃爍著『絕對沒問題』的光彩。
「再說,你們應該也有很多話要說吧!」給了亞連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後,利娜莉便以『我想回房間休息』的理由離開了。
現在,就只剩下他和索羅莎兩個人。
怎麼辦,該聊什麼呢──
「〝亞連.沃克〞啊……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呢。」打破沉默的是索羅莎,亞連則是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不蠻你說,這幾年我在找你的時候就有在想你的名字。」索羅莎輕啜了一口茶,苦笑的說。
「呵呵,很奇怪吧!居然幫一個生死未卜的人想名字……不過,當我今天見到你時,我覺得這些年來的努力不是白費的。」
亞連靜靜地聽著。那深褐色的長髮以及雙眸,跟他小時候幾乎一樣。他非常肯定自己是像到媽媽。
「對了,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呢?」印象中他們剛才有提到工作,她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工作。
「驅魔師……」亞連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接下來,他更是把驅魔師的主要工作老實的告訴了索羅莎。當然,他不會告訴她他們的敵人到底有多麼強大。或許是不想讓她擔心吧──這個自稱是自己親生母親的女人。
「天哪……你們居然在做這麼危險的工作……」聽完亞連的敘述後,索羅莎的額頭冒出了冷汗。雖然並不是自己,但那真的不是人類能去做的事情啊!
「是的。不過我很感謝我的養父馬那,若不是因為他,也不會有今天的我。雖然我把他變成了惡魔……」講到這裡,亞連心裡一酸,撫摸著馬那留下的詛咒印記。
「或許是因為打擊太大、太悲傷,我的頭髮在一夜間全白了。」亞連苦笑著。銀白的髮絲隨著微風輕輕的飄動,給人一種不符合這孩子年紀的感覺。拉比也說過,他的白髮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老一些。
「真是太可憐了……」索羅莎不禁為他留下了同情的淚,她實在想不到一個才十五歲的孩子居然經歷了那麼多的滄桑。
「所幸在那之後我遇到了師父,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也許沒遇到還比較好吧,那些債款……
不忍心看著索羅莎繼續哭下去,亞連刻意轉移話題,「對了,這個家的……呃……」雖想轉移話題,但亞連實在叫不出那兩個字。
「嗯?誰?」索羅莎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呢?」語氣明顯的不同。對他而言,扶養他的馬那才是他真正的『爸爸』。
「喔!他啊……」索羅莎停頓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了一絲苦笑。
「不瞞你說,兩天前我們吵架了,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聽到這裡,亞連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對不起……」亞連輕聲道歉。
「沒關係、沒關係。時間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說完,索羅莎便起身離座了。亞連看窗外天色的確也晚了,便也回房間休息,暗自祈禱著索羅莎的丈夫能快點回家。
隔天,天都還沒亮,亞連就起床了。趁著難得的機會,亞連披上大衣出門看日出。回到家後,除了那兩個孩子以外,索羅莎和利娜莉都醒了。
她們到亞連房間本來是想叫他起床,卻不見人影,焦急的找了起來。待亞連回來後,她們才鬆了一口氣,並責怪亞連怎麼連紙條也沒留就擅自跑出去。亞連則是不好意思的抓抓頭,以不想吵醒她們為理由矇混過去。
其實,他昨晚幾乎都沒睡。
索羅莎的出現讓他的思緒亂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從出生到現在他從沒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馬那的存在讓他漸漸的不去在意這件事。然而馬那死後跟從他師父的生活也讓他忙碌到沒時間去想。(畢竟謀生比較重要)他心裡的傷痕也靜靜的橫在那兒,沒有人觸碰。這是個不會癒合的傷痕。
也許他心裡其實是很生氣的。
『為什麼當初要拋下他? 為什麼拋棄後又要來找他?為什麼又要後悔?為什麼這時候才要說對不起?』
無數個為什麼充滿了亞連的內心,造成他昨晚失眠。
越是不想去在意,就越是在意。
「亞連,你還好吧?你黑眼圈好重。」看到亞連的雙眼,利娜莉擔心的說著。
「沒事,雖然有點難眠,但我還是有睡著啦。」硬裝出笑容來掩飾自己因睡眠不足產生的疲憊,他不想讓別人擔心。
「該不會是……昨天的事吧?」索羅莎意識到是自己讓他失眠的元兇,內心感到愧疚。
「怎麼會呢,我偶爾也會這樣啦,別在意。」隨便掰了個藉口,打算就這樣矇混過去。
看到亞連這個樣子,她們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
『叩、叩。』
「奇怪,這麼早而已會是誰啊?」看像時間,索羅莎不解地問。
「啊、一定是來接收INNOCENCE的人。」想起昨天自己有拜託科穆伊讓在這座城鎮的夥伴來糾收INNOCENCE的事,利娜莉趕緊去開門。
打開門,是一名有著深藍色頭髮、紮馬尾、還留了兩條蟑螂鬍鬚(?)、有『黑教團冰山』之稱的男人。
「神、神田!怎麼會是你?!」見到門外的人,亞連驚呼道。
想當然爾,這是利娜莉特別拜託科穆伊這麼做的。本來是想叫拉比來的,但非常不幸的,他在出任務。只好讓正牌老公…咳,是『最要好的夥伴』來接收,順便來安撫亞連焦躁不安的心。
「因為我剛好在這附近出任務。INNOCENCE呢?」毫不拖泥帶水,神田馬上切入重點。
「啊、在這裡。」從自己黑色長袍中拿出一個綠色發光物體交給了神田。他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因為,他不想被看穿他現在的心情。
當然這細小的舉動被神田看到了,抬起亞連的頭,他認真的說道:「別想太多了,豆芽菜。」接著,他停頓了一會兒。
「順其自然就好。記住,我一直都在這裡。」短短的幾句話,卻深深地觸碰到了亞連的內心。
事實上利娜莉並沒有說昨天的事,只是要他來接收而已。她覺得亞連不會想讓神田知道。
但是神田看到索羅莎、又看到亞連的表情後,就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死豆芽菜,老是把心事往肚裡吞!說出來是會少一塊肉啊?!
……雖然他的確每次都會講。(但就是晚了一點)
「謝謝你,神田。」露出微笑,亞連又繼續說,「我真的……沒事。」說著,又低下了頭。神田也不想在這裡逼他,拿了INNOCENCE之後就走了。
──他相信亞連回到教團後會告訴他。
神田走後,亞連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利娜莉覺得她把神田找才是錯的時候才開口說話──
「對不起,我想去散步一下。」又露出了微笑。利娜莉和索羅莎也覺得這樣也好,所以並沒有說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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