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5-08-25 12:11:13| 人氣51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現代都市遷徙人群的眾生相(聞人悅閱新作《黃小艾》選讀3-1)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現代都市遷徙人群的眾生相

黃小艾傳略
聞人悅閱

  這是一部理想化的寫實小說,可以說是一篇現代都市遷徙人群的眾生相,相關於這個世代的人們的流離。在這樣的世代裡,人們總有或多或少飄流的念頭,一有到別處去走一走的機會,就相當躍躍欲試了…走那麼遠,大概總是在追尋什麼,其中包含的內容,應該免不了有理想和愛情,但這前兩者都是抽象的,所以目標有時候無法保持清晰。但生活是在繼續的,可能平淡,也可能千姿百態,如果偶然與具備大背景的時代相撞,那也無可厚非。我們的時代走得太快,一切舊的東西在不斷地被推倒,我們的城市也一天一個樣,我們走在路上,時而歡喜,時而憂傷,雙臂張開,卻不能確定可以挽留住一些什麼,不過小說的結局至少不是沉痛和憂傷的。

  從大學開始,在紐約待了十年,由於種種與成長有關的原因,對這個城市的感情可以用到依戀這兩個字,差一點點就落地生根。現在打算要離開一陣子,應該也希望會在將來再回到這個城市來。所以,對於我來說,小說寫到的一些關於這個城市的事,好比一本紐約備忘錄。有一些不想忘記,所以記錄下來。紐約這個城市有很壯大的包容力,什麼樣的人都有,而且誰都能以此為家,小說寫到的人物也就都包含在這些人之中了,即使不代表全部,也代表部分。
  
  主要的人物之中,小九,本和「我」在紐約這個城市努力地穿梭。黃小艾則在另外一群人中間孤獨地生活,行走,但是她什麼時候出現,什麼時候消失,彷彿有辦法計畫的,一切像偶然,也是宿命,她的成長,或者也有一些我們的影子。不過既然是宿命,他們的道路遲早會在某處交叉。


《黃小艾》第十四章(最後一章):
結局前的黑暗?
(3-1)
聞人悅閱

  那是一個夏日。
  之後回顧,便會發現那並不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但在早晨卻看不出任何特別的徵兆,每個人按照各自的節奏開始生活。
  黃小艾做了一個夢。
夢醒的時候,出了一身汗。
  上午十點半的太陽正從窗裡射進來,睜開眼睛,就看見明晃晃的一片亮光。
  她將音樂打開,喇叭裡傳來前一天晚上放進去的唱片,是Stan Getz的《靜星之靜夜》。六十年代曾被譽為南美傳來的一股清新之風的音樂,在大半個世紀之後的早晨,聽上去也還是有一股薄荷一般的味道。
  牙膏也是薄荷味的。
沐浴露則聞上去彷彿熱帶新鮮芬芳的水果。
  然後,黃小艾將自己裹在浴袍裡。
  牛奶是冷的,麵包剛烤過,暖而微醺,邊上呈現出金黃色,並且有點焦。
  在這時候,黃小艾開始想,昨天晚上,究竟做了怎樣的一個夢。
  唱片剛好走到了底,音樂嘎然而止。窗外傳來一些雜音,是城市各種聲音的混合體,卻也說不清具體是什麼,究竟從哪裡傳來。
  黃小艾努力回想,夢裡有她自己,但絕對不是現在的她,可究竟是什麼年紀呢?
  她好像走在一條極其漫長的路上,不知道什麼原因──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那麼多的不確定──不能夠停下來。即使休息,也有個聲音要迫使她站起來,繼續往前走。有時,她幾乎以為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身前或是身後是不是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呢?但為什麼總是隔著一段距離,怎麼看也不能看得清楚。如果要大聲地打招呼,那個人會不會答應呢?
  在夢裡,好像一路都被這個問題困擾著,就算拼命拉自己的頭髮也找不到答案。就連夢醒以後的她也想大聲地問出來,你到底是誰,如果存在的話,就請大大方方地站到面前來吧。
  可是到了後來,夢裡的她總是一個人孤獨地坐在一張桌子前,也許是有露天座位的小餐館吧,並且看見餐館後面的廚房裡熱氣騰騰地冒出白色的蒸汽來,就像老式火車開動時候冒出的那種白霧。但是,怎麼可能看得見廚房的蒸汽呢?
  真是個孤獨的夢。黃小艾這樣想,這樣的夢大概只能預示著尋覓遠遠還沒有結束這種令人沮喪的現實──是不是在尋覓著什麼呢──她仔細想,覺得並不能否認。
  不管怎麼樣,新的一天開始了。
  總體來說,那一天的早晨,與任何的一個早晨好像沒有多大的差別。

  在那一天,我乘坐的飛機在中午時分抵達JFK機場,整整早到了兩個小時。
  楊小姐也坐同一班飛機,從台北飛過來。
  剛上飛機坐下的時候,她問我,已經到台北來過好幾次了吧。
  兩次而已。
  都是出差?
  是,都是為了工作的緣故。我問她,楊小姐,你經常回紐約來嗎?
  回紐約?她似乎有點驚訝,好像很久沒有回來過了,幾乎忘記曾經在這個城市住過。她想一想,說,這個城市大概已經把我忘記了。
  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停一停,作出這樣的結論。
  商務艙的空中小姐端來放著香檳和冰水的盤子,我和楊小姐都各自拿了一杯冰水。杯子裡有兩塊冰,晃一晃,撞在一起,借著水的浮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楊小姐似乎若有所思,說,的確是多年以前了,很多事情都已經不一樣。
  你說的是多久之前呢?我好奇地問。
  八○年代剛開始的時候吧。
  幾乎都記不得八○年代初發生過一些什麼事。
  你還太小。楊小姐說,那時候,你們家已經移民來美國了嗎?
  沒有。我想一想,說,的確很久之前了,那時侯,連台灣的連續劇恐怕都還沒有在大陸出現呢。
  是嗎?楊小姐對我的話忽然感到興趣,問道,那麼,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連續劇有趣嗎?──我從來都不看連續劇,早已養成習慣-當初回到台灣的時候,已經錯過那種癡迷偶像明星的階段-往往一開始看劇集,就開小差,根本無法跟上情節的發展-心中裝著太多事,就裝不進這些人世間的熱鬧了。
  還是有一些不錯的製作的。時間大概是八○年代偏後吧,台灣的,香港的,都有,在當時可以用風靡來形容的。一到晚上,連續劇的音樂響起來,很有點萬人空巷的味道。
  有意思。那些劇集……真的好看嗎?
  應該是吧,至少很符合當時的心境──對於當時的中國大陸來說,終究是不一樣的東西,好像打開窗戶看景色一樣,看到一個不同的有趣世界。
  風景還過得去?
  相當過得去。
  所以還有印象?
  當然有,那是關於少年時代的印象。
  我也是這樣,少年時代看過的東西,經歷過的事,全部印象深刻。時過境遷,全部變成了記憶,對那些喜怒哀樂記得一清二楚,可是所有的感覺都已經抽象化,無法再親身經歷了。
嗯?
  她猶豫一下,說,就像戀愛的感覺,那種被對方眼神注視,半邊身子微微發麻的感覺,一生只會在一個季節裡來。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這樣的話也沒有什麼不恰當的,但是她已經緘口不語了。   飛機飛離台北上空的時候,楊小姐往窗外看,大概等到一切地面的景物全部遠離視野之外,她才把臉轉回來,有點突然地說,我已經老了。
  咦?
  她抱歉地笑一笑,不知是為了她說的話,還是「老」這個事實。
  可是她這樣說,就像一個美麗的人說今天沒有化妝,所以臉容憔悴一樣,即使屬實,也不足以構成犯愁的理由。
  與楊小姐一起旅行比想像中的輕鬆。中間,我睡了兩次。
  第一次醒來的時候,楊小姐精神還很好,正在小口地喝一杯茶,面前攤開著一本雜誌,看見我睜開眼,語氣有點高興地說,醒了?
  我打亮燈,把毯子拉到下巴下面。空中小姐走過,我向她要了一杯水。
  不睡嗎?我問楊小姐。
  嗯。她看上去很舒服地靠在椅子上,說是看雜誌,可是看得一點也不專心,一幅有點心事,想說話聊天的樣子。
  我喝完水的時候,她將雜誌合攏。
  到紐約仍舊有一半的路程。我覺得有點無聊,就問,楊小姐,當初,你是怎麼決定要要離開紐約,回到台灣去的。
  她露出一個條件反射式的笑容,好像已經被人問過許多次類似的問題,但是看我一眼之後,似乎突然改變了主意,頓了頓,彷彿在一瞬間作了決定,要說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來,她說,走得累了,自然就回家去了……這些往事,說來話長。
  我不確定她是不是想說下去,朝擋板拉下一半的窗外看一看,外面黑漆漆的,於是我把窗的遮板整個拉下來。
  楊小姐看著前方,在機艙淡淡的光線下,輪廓看上去很年輕,而且神情清明。她說,其實真的說出來,也不過三言兩語,好像並不複雜。這句話聽上去與其說是講給我聽,不如更像是她有把什麼東西說出來的強烈的欲望。那點欲望燃燒到我,使我突然聚精會神。   楊小姐說,那時候──就是我在紐約的時候──真是熱鬧。跟現在的我相比──那大概是更適合年輕的我的一種生存方式。
  我插嘴,你想念那段日子?
  也不。有時,我自己也覺得奇怪,竟然並不那麼想念,也沒有想回去的念頭。楊小姐說,或許,這樣也是比較好的──一種結果──人生總是不得不往某一個方向走,時刻想著要回去,不過是徒然增添煩惱而已。
  那時,我住在東村,身邊的人幾乎都在玩藝術,繪畫,劇場,音樂,狂歡,戀愛,大麻,宣洩不完的激情──那是八○年代初。七○年代的那些地下文化和思潮突然像岩漿一樣迸發,使得一切充滿了振奮人心的力量和光芒。彷彿在一瞬間,所有的創造力都像脫韁的野馬一般,變得自由,毫無拘束,讓人很想唱歌,城市變得像一個空曠的原野,可以讓歌聲傳得很遠。而在那麼空曠的地方,誰都可以做點什麼,畫上一些什麼,塗上一些什麼,好像所有這些試驗性質的創作,都會像歷史古跡一樣,巍峨聳立,在歷史長河裡永久地被保存。
那時候,所有人都充滿這樣的信心──實在是太有信心了,到後來,這一切靜悄悄消失的時侯,倒反而讓人鬆了一口氣。這樣說,一定很奇怪吧,但是有時候,事情太順利,就讓人覺得有必要懷疑;手上的自由太多了,大概也會讓人覺得不安,想要拱手送出去一些。這個邏輯好像不近情理,但是這個社會卻偏偏在某些時候被這樣的不合理性操控著。
  什麼叫作靜悄悄地消失了?我問她。
  楊小姐說,東村這種所謂的藝術盛宴,並沒有持續很久啊,高峰也不過在八○至八四那段時期,到八○年代結束,那些曾經熱鬧地裝載過各種實驗藝術,誕生過各種新名詞,新流派的畫廊都幾乎關閉了。紐約的藝術主流回到了上城和SOHO,即使不說,大家也心知肚明,一切被華爾街的新財富操控著,所以,一切變得商業化起來。
  她有點自嘲地笑一笑,說,像洪水一樣,殊途同歸,一切被匯入一個相同的終結點,包括我自己。
  不算太壞啊。我說。
  她也同意,說,不算太壞。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地過了幾分鐘,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把所有空間充斥得滿滿的。我突然意識到,楊小姐說的這些話,究竟跟她本人有什麼關係呢?於是,我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問,那麼妳呢?那時候,妳怎麼會在東村?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她笑一笑,回答,有一度,我也曾以為自己充分具備成為一個藝術家所需要的一切才華啊,說起Neo-Geo, Neo-Expressionism; Appropriation這類有關主義的名詞來,頭頭是道。
  我以為她未必會說心裡話,不過是以一些專業名詞來搪塞而已,所以當她真的開始說私事的時候,我還是吃了一驚,她的口氣有點無奈,但是有種說不出的真摯,她說,愛情在各式各樣的主義堆砌下,總是會被襯托得彷彿比實質偉大。即使是藝術的主義,也不例外。怎麼說呢,那時候,我剛上大學,正開始瘋狂地戀愛。那碰巧是個畫畫的男孩子。於是,我索性也轉到美術係,下了課,就往東村跑,完完全全被自己的愛情,和愛情周圍的一切東西感動。
  哦。我由衷地說,那不是很好。
  楊小姐抿一下嘴,略微點頭,不置可否地說,戀愛的年紀,玫瑰色的天空。
  我點頭表示同意。
  楊小姐露出一種悠遠的微笑,好像說,沒關係,即使你的理解與我要表達的有出入,也沒有關係。現在,只要我說,你聽,就可以了。你能不能聽懂,一切,都沒有關係。
  我感到有一陣薄薄的哀傷,在這一刻,自她身上散發出來,讓人想起受傷的小動物,令人憐愛,卻無計可施。我決定不發一言地聽楊小姐說下去,她說:

(3-1)

台長: 東年
人氣(513)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藝文活動(書評、展覽、舞蹈、表演)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