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情人哲學家 安琪的部落格 Angel's blog

335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她推門走進來時，鐘聲剛剛結束，餘留在空氣中的波動仍未散去，浮盪在腦中，耳邊。機器運行中的頻率穿插著說話的聲音，其實是蠻吵的﹔但八堂課考下來之後，平時那種對聲音的自然聽覺幾乎喪失殆盡，有的只是想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好好睡一頓。時值期中考，影印室裡人很多，每一台影印機前都站著一排等候影印的人。我坐在櫃檯下面，側頭倚著牆面，正準備旁若無人的闔起雙眼。
那兩片厚重的透明玻璃被推開時，發出了嘎嘎嘎的聲響，叢聚在影印機前的人頭紛紛轉向門口那側。
她的兩隻手上各拿一罐可樂和一包可樂果。盛裝可樂的鋁罐瓶面，汩汩奔流著冒著氣泡的黑色液體。她低頭探進撕開半截的可樂果塑膠包裝中，臉再抬起時，捲曲形狀的土黃色固狀零食啣在嘴邊。發出卡卡卡的咀嚼聲。
她站在排隊等候的人堆之間，思索了半晌，好像還是沒辦法決定要排在哪一台機器前。當然那可能是因為人實在太多的緣故。不過她似乎不怎麼在意，只顧著喝飲料和吃零食，一點也不在乎是否有影印機可使用的模樣。奇怪的是，這樣的她站在一群忙著影印和說話的人堆之中，也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好像她生來就應該站在那邊吃東西一樣，如果不吃就會怪怪的。她的腋下夾著一疊紙，看起來有些厚度，那應該就是她進來影印室的目的吧！但是她那副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彷彿印筆記對她來說只是兼差的，吃手中的零食才是她的正職。
怎麼會有女孩那麼愛貪吃的？現在的女生不都是甘願為了維持身材的美好而忍受飢餓，怎麼她吃得那麼理直氣壯，一點都沒有心虛怕會變胖的樣子。難道她真的有那麼餓嗎？
「啪！」果然，她的確不是來印筆記的。夾在腋下的筆記披散了一地。
她狼狽的低下身子去，依然不忘一邊用手送可樂果和可樂到口中。我走上前去幫她撿地上的筆記，忽然想起在影印室內是不准吃東西的。
「小姐，對不起，這裡不能吃東西。」
「喔！這樣嗎？」
「是的。」
我原本以為她會放下手上的零食開始印筆記了，正準備往回走，她又看了我一眼，「不然，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印，我到外面吃完再進來。」面對著她站直的身軀，我才看清楚，她約有一百七十公分高，除了眼睛邊緣呈現些許弧狀的線條外，身體的其他部位，都呈條狀的長方形。
「喔！」我楞了一下，因為那並不是我的工作，我只負責賣影印卡，「總共是五份！謝謝。」她說著，並且把好不容易從地上一一拾起的一疊筆記交到我手上。
「那…..」她又轉過頭來看著我，「還有什麼事嗎？」
「妳的影印卡呢？」這是當時唯一適合說出口的話。
「喔！」她說。然後她才往我這邊看，我原本以為她要買影印卡了，結果，她只是操持著淡淡的語氣，說：「等我－」然後她撈了一把乖乖到口中，倉促的緣故，鮮黃色的碎屑沾著她的唇邊，一點一點的。其實這樣的局面是有些尷尬，也不太雅觀的，但她卻毫不遮掩，咀嚼的口感阻擋她往下說話的語氣，於是，她的聲音裡，彷彿含著好幾塊石頭那樣的說：「等我吃完回來。」
「再一塊買吧！」
「謝謝你喔。」
她說話的時候，我聞到一股香味，在空氣裡淺淺漾開來。
那段時間，我幾乎誤以為那就是她的味道。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那其實是一種來自美國的香水品牌。
結果，我在影印室一直待到打烊，她卻沒有再回來。
從下午到晚上，一整個室內都充滿著那種淡淡的甜香。


［this piece had been written in 1998,
the middle in the spring,hot humid, not finished, still
waited to be continued...］

[this bottle preserved my college days.]

[now i am another bot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