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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24 22:07:29| 人氣12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小說私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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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中卡爾維諾以蛇髮女妖一轉身,身後的人
就變成石像,他以這則古老的寓言故事,指出在工業革命之後,人類的生活就以
無比的快的重力加速度在快轉著,很多事還來不及看分明就已在轉變,他認為,
小說也無可避免的要受到這樣的波及,必然走向一個輕薄短小的路線。卡爾維諾
的觀點十分精準的點到了一個痛處,那是有關時間的,在這個時代一切都失去了
重量,生活變的沒有重心,而生活的失重,時間便失去了意義。
 
  身為一個閱讀者,甚或是小說創作者的角色,我想要問的是,來到這個卡爾
維諾預言的太平盛世中,這個時代需要什麼樣的故事,還有,小說將以什麼樣的
形式繼續存在下去,這些是我更為關注的。
 
  小說的敘事是迷人的,總是不著痕跡切割靈魂的深處。一直以來,我總是在
想到底是我閱讀所以我存在,還是我存在所以我閱讀。對我來說,小說從不是身
外之物,而是隨身攜帶的迷宮。

  我以為閱讀所憑藉的是熱情,寫作亦然,沒有熱情,就沒有文字,書寫者要
取悅自己,才有辦法取悅他人,如果無法取悅、說服自己,那什麼都沒有,一個
句子也不會開始。
  
前些日子在報上讀到Cody’s Book關門了,閱讀到這則消息,心裡有點難過,因為那年我去時想,電報街上的每一家店,感覺都會走出一個很酷的,殺氣
騰騰的人,走過電報街那年,來日還要再來逛逛的。華裔女作家湯亭亭談到她在
Berkeley唸大學時,是Cody’s Book培養、教育她成為一個書寫者的,那家書
店是她的搖籃,讓她從一個讀者變成一個書寫者。   
  湯亭亭(Maxine Hong Kingston )的著作《女戰士》(Women Warrior)在美國是女性小說的經典,成書在七零年代,在一個學運與婦運沸騰的年代,我來不及參與,但有幸走過。我去的那年我也帶走了不少書和明信片;很有幸的,但我有不識泰山,不知道我去的是這麼一家大名鼎鼎的書店,有我喜歡的作家曾經造訪。那時,我只是覺得,這家書店真合我的口味,裡面幾乎每一本書我都想帶走。而那時,我也不只是一個小小的讀者,我已經開始寫小說了。
  
 想起讀小說這件事,我便會想起我的大學時光,那些只是在用寫作證明自
己的存在,我會記得那些初讀到卡爾維諾、米蘭昆德拉、村上春樹的日子,我記
得自己在靈魂深處被觸動的深刻感動,而除了小說之外,我想起更多的是張惠妹、王家衛、王菲那些年的歌聲,和趕赴的許多影展,那些往昔如今也成了一本看不見的書,在許多行走之際被翻閱,每回翻閱起舊書,也是把那些從前想一遍,記得那些,行走在溪水之上的光陰,和因為寫作,不想去上課的心情。一直到大三,系上還有學長以為我是新來的轉學生,其實,也沒錯,那時我的確是個業餘的學生,成天只在想自己要寫的東西,看自己想看的書。

而想起小說,我總是想起那個我曾經愛過的男孩,後來,我一直懷疑自己,
是因為喜歡一個人才寫作,還是寫作才讓我喜歡上這個人,都搞不清楚了。但那
可能也無從追究起了。就像是到底是我閱讀所以我存在,或者是我存在所以我閱
讀,無從考證起了。

那些時日,我成天窩在社辦裡,看書、說話,看自己想看的人,無非也是為
了要等待他的出現,來跟我說說話,看留言本上,那個我戀慕的男孩,有沒有留
言給我,想說,遇見他該說什麼話呢?那時慣用同一種顏色的筆留言,生氣時,
便不留言給我。而其實,鮮少在說話時過問彼此的生活、要去哪裡之類的,現實
生活中,連一個好朋友都稱不上,不敢說、不敢問,而收在心裡的情意,暗暗發
酵的情感,卻無論如何走不到那個瓶口噴開的時候。平時,人多時,都是以「你
愛不愛我….你愛我嗎?…」這種話來當發語詞、標點符號的,但卻沒人敢真的
劃下句點,也不知是在斟酌著什麼,或迴避著什麼,每回見面,總是急急說話,
就趕緊離開,深怕耽誤到對方寫稿子的時間,也不知在防備著什麼,又攻防著什
麼。
 
彷彿只有在字裡行間的默契,給的才真實。

記得那一個春寒料峭的三月天,幾個人約了去看戲,我和他穿著同一色調的
外套,當場被說破:「哇….你們穿情人裝喔!」然後,那女孩便橫遭白眼,之
後點珈哩飯,我還和男孩異口同聲的點了同一種飯。然後,吃飯的時候,男孩什
麼話都不說,只是在空氣裡蘊釀起一種駭人的冰冷氣息,跟窗外的料峭春寒比起
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和坐在我對面的女孩說了一會話,說話時男孩便拿出一本
書來看,邊吃邊看,等我說完,男孩便說:「這裡在場只有三個人…..」我差點
沒噎住,因為方才說最多話的是我。然後,男孩也沒看我,只是好整以暇的把
書放下,看看四面八方,然後,喝口水,找個恰當的空檔,清清喉嚨,問我說:
「剛才,這裡只有三個人,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對著空氣說話。」所有在場的
人都嚥了一口氣,繼續吃飯。我也鬆了口氣。然後,男孩拿起手中的書,繼續一
邊看一邊吃,說,「這本是文學獎大全,是參考書喔!」這麼坦白的言辭,彷
彿也只有存在那個時代了。男孩這麼說,當然,也不是覺得獎有什麼了不起,只
是覺得,那沒什麼,只是一種生活習慣:讀書、寫字、看書,就只是一種生活,
哪怕是離開了學生時代,習慣就是一種生活方式,就像吃飯刷牙一樣稀鬆平常,
人不可能不呼吸,就像我們不可能不寫作一樣。那時每次開場白都是「最近在寫
什麼」或是「要多寫寫稿子喔!」溢於言表的關心、疼惜、感激,才是情溢乎辭,而非辭溢乎情,一個才華洋溢的男生,一個把文字玩弄在掌心,舉手投足之際的大男孩;說話,卻總還是十足的孩子氣,男孩的才華折煞眾人,但他卻從不放在心上。那些年流行在朋友之間的熟悉術語是,「某某大作家喔」或者是,「精準了些....這個句子不行…敘述人稱有問題….」每一次說話都在四兩撥千金,點撥我的句子、文法,磨我的文句。我就是這樣不知不覺成為一個書寫者的。

  男孩手上讀的那本書,之後我翻看,卻總是無法進入一個適合的閱讀情境 
只是一堆結構的拼圖;除外,並沒有什麼實存的載體,借用我們當年的話說,只
是會覺得,「那是沒有溫度的文字。」這是客氣的說法了,然後我還記得某年,
一本在網路上竄紅起來的小說,敘述一個女友死於絕症的故事,文字普通,劇情
平淡,通俗到不能再通俗,但字裡行間尚流露著情感,是還可以讀的文本。文
字不一定,還要保留詮釋的空間,但那時和男孩通話時,他卻毫不客氣的說:「你不覺那是垃圾嗎?」那種不留情的衝動,就像那時在餐廳裡修理坐在我對面的學姐一樣,或者是,好像在說「你怎麼可以看這種書」,的感覺,我於是感到
一種熟悉的震撼,覺得十分心滿意足。
  而想起那個三月天,我還會記起,曾經有整整一個星期的某副刊版面上,都
可以讀到男孩的詩,那是我看過最可怕的一種場面,怎麼會有人這樣呢?而我想
那也不只是一種副刊給他的優惠,只是他把寫作當成一種生活習慣,因為,寫作
的人也不一定,可以在幾個轉瞬之間,就寫出成篇的、成章法的文字。
  當時,我有點被這種場景嚇到了,真的是嚇到了。

  之後,仍然各自奔忙,生活裡依然是莫名其妙的疲憊折騰,感情的、人生的
種種,漸漸,和男孩疏於聯絡,幾回寄出去的卡片、明信片,也都沒下落,像根
本沒寄,或丟到海裡一樣,電話逮住他時,問他收到卡片沒,或收到信沒,總是
在他的口氣之間,聽到一種對自己耍狠的狼狽,以及一種沉默的激動,好像是在
說:「是,我也恨我自己這樣。」然後,我便不想再說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日後,我以為,各自早已分道揚鑣,他已不是我記憶之中的那個把寫字看的
比什麼都重要的大詩人,難道他也加入了那群專門養壞文學胃口,還一味的睜著
眼睛說瞎話,穿著國王的新衣的,假道學的人。我的詩人也加入了這樣的行列嗎?他沒告訴過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是,要一面寫養壞人胃口的文字,一邊在寫所謂的純文學文字,這怎麼可能,根本是一個大笑話,還要人憋著,不准笑。但我的詩人都不跟我說了,我也無從辨識起。

  就當是從前的默契不再了,我悄悄出國,忙碌的瞬間,不是沒想過要跟男
孩說話,也只是被那重力加速度追殺著、緝補著。

   直到後的一個異鄉的雪夜裡,在上網隨意閱讀聊解鄉愁與寂莫,解決一點身為異鄉人的無聊,和分散一點頓失所依的悵惘與愕然,然後,我在網路上找到
男孩的網頁。閱讀之後,我才發現,那些往日,男孩也都好好的收藏著,在他給
別人的回應中。我知道,他的哪些代號是給我的,甚至我還發現許多十分明顯的,直指著我的,好像覺得我一定會看見似的。然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來,他也是在關注著我的走向、消息。於是我感到萬分溫暖,好像有什麼密碼在悄悄被逐一掀開著。我知道他依然是那個人。根據往日的默契,我知道,他一定會寫出一些什麼,於是我便安心的靜候,時間或者是其他。來為我開啟,那些我所熟悉的書寫。

台長: 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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