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裡的冬天平均溫度是以零下負成長的速率來估量的,但是,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寒冷就會自動撤退,我連清場的工作都搶不到,但生平無大志,以不服輸為己任的我,怎樣也要為自己殺出一條生路,以保全性命。我揀了「怯場」這個詞做為我的開場白,所謂「怯場」就是”沉默”,或者是“語無倫次”,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會輕易放過我。我走到哪他都逮的到我,像攔截我的句子一樣,憑著他生來不經訓練即達高手境界的本領─跟語言對話,這樣說,夠明顯了吧!他是戴著那頂柏拉圖在饗宴篇裡戴過的花環,不是花圈喔,花圈是我要為他準備戴上的─噓,先別告訴他喔!柏拉圖,算什麼!滾回你的古希臘去吧!你不是柏拉圖,他比你遜多了。不過因為我跟柏拉圖不熟,看我被當的歷史就一目了然了,聽說一堂課最多只能修三次,再不過,就會提前畢業,但沒有畢業證書可領,所以,為了給柏拉圖面子,我只讓他讓我修兩次。因為,如果我提前肄業的話,那我便不能名正言順的與他同在一個校園的書桌上,不經意的假裝,巧遇,其實都是我的偽裝,我都是故意坐在那裡,等你,等你來,看我憋腳的怯場演出,不經訓練即達高手境界的,我的,口齒不清,語無倫次,滿紙荒唐言,宛如一個丟失了劇本的演員,總是忘詞,不然就是廢話連篇,言不及義,好讓你明白,我的矯情,我的做作包裝之下,卻仍然不由自主流露出來,隱瞞不了的,愛你太過的心意。丟失了劇本的演員的,我,說台詞的時候,句子總是東漏一塊,西漏一塊的,從我口中說出來的句子,總是奇形怪狀,跟我真正的心意,相隔十萬八千里路遠。這樣的好處是,把自己的心意,安安全全的包裝起來。不讓你發現。
不過,真正的大功臣,不是你,也不是我。
那是誰呢?喔,那當然,是秘密囉─花木蘭說,坐在河邊,拈著線頭,看著織布機眼睜睜的說: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拈著線頭,紫色的筆,的我,我說: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前面半截忘了,剩下的句子是─此物,此物,此物最相思:重修柏拉圖的下學期,收斂許多的我已少翹了很多堂課,即便如此,我還是照慣例的,到了期末考前一天晚上才不辭辛勞的走進誠品書店,尋找那本若干年前出版的饗宴,在書架邊看了一會,沒看到,想說要不要訂一本,留著說不定以後還可以給你看─其實我是很怕就算我買到了,回去也不會看,我不是愛冒險,雖然期末考迫在眉睫,有著燃眉之急的驚險刺激,我純粹是不想看,如此而已。從來我買書都只是為了給老師面子─要本大小姐買下手的書耶,拜託一下好不好─〔又不是你的書,毫不考慮連價錢都不看就要買了〕─因為明天要考試了啊,不想看書,頂多也要買個書,撐個場面─就算買了書看了書還是免不了要被當的命運,我天生來搞破壞的,看誰能有辦法把我怎樣,我愛怎樣就怎樣,誰都不准惹我─再不然,坐在書店地上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其實也很好奇,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肆無忌憚,明明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就必須要長途跋涉到外雙溪,走過長長的紅磚道,再三步併作一步走的跳上大階梯,走過超商,爬樓梯或者搭電梯,氣喘如牛的飛奔進五六樓或七樓的教室座位裡,提筆,跟一整間教室的同班同學們,大眼瞪小眼,振筆疾書;但是,我卻還是有恃無恐的在偌大的誠品廳堂搖頭晃腦的散步,難道,我是在期待你突然從我身後出現,在我發現你之前,就被你的眼光圍繞好幾圈或包圍之類的詞彙嗎?
在誠品遇見你,兩次吧!都是驚喜,預料之外或天外飛來一筆之類的修辭,牢牢的,網住,我看你時的眼神,送你。然後,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何處。我在他方,沒有你在,而你卻無處不在的,他方。
想起來了嗎?一首歌,「你在他鄉是否無恙,彷彿見你離去模樣,紅著雙眼,任淚遊蕩,悠悠嘆感傷。」這首歌對你曾有過意義嗎?「喔思念你的夜我天天都在唱,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心傷。」對我在意義上,無法奏效。因為「好多的話我只想與你共享,只要你陪在我身旁。」無論我走到哪裡,都遇的到你,即便是在一個交通和資訊都極為流通困難,難以傳播的美國中部小城,以不服輸為天生職志的我,還是不死心的,穩當而牢固的,用自己設下的天羅地網,門禁森嚴的,把自己對你的掛念擋在心門之外,無論如何都不向你招認承認,我有多麼多麼n次方的─想念你。從你,看我的第一眼起,我就開始想你了,原來,那時我就已經知道,我的自由之身已被終結了,我必須要開始活在對你的思念當中,逃之夭夭,不啻是,緣木求魚,的,癡心妄想─
那是一個即將冰冷潮濕起來的十一月天,我有點無辜的,被適應不良的天候─山間的校園平均溫度比盆地其他區塊少個五度吧喔冷的要命─,以及生活方式─當新鮮人那年你悄悄走進生命中與我的生活產生關聯:時間說給你聽的情話;聽話喔─,拋過來擲過去─班上一個女生像絕命追殺令似的通緝著我,問我:如何如何我才能成為妳,成為妳最好的朋友。從上課的紙條,課餘的咖啡時光,分秒必爭,時刻把握的,封鎖我的去向。為了封殺她的追緝─妳以為妳是大捕頭嗎─,我只好找藉口說我加入了一個新社團,拼命往社辦裡鑽,結果喔差點鑽到社辦得桌子底下喔但她還是不死心會來社辦找我說我們約個時間喝下午茶吧才不要呢一點都沒有誇張這種事沒什麼好炫燿。我對你的愛比愛情更多多過愛情這件事本身,愛情之外很多很多很多的,愛,卻,從來都不是拿來炫耀的我生性習慣低調─我愛你,就從那兩張小方桌開始,然後,就再也沒有停止過。你知道嗎?我。心甘情願,被鎖進,你的溫柔眼神裡,是因為,在那樣的時空運轉,掌舵,天時地利人合之下,除了,深深的,鎖自己進你的溫柔裡,我,束手無策,只有如此,唯有如此,我,我才能,才能全心全意,不受干擾的,全心全意,全心全意的,更愛又更愛你。其實那年秋天開學時我早被社團招生的海報上的標語給牢牢的的打了一頓頭─「文研是不道德的」─這人世,原來真是:初見已驚,再見仍然。生性倔強的我,當然只有,比不道德,更不道德,不然,怎能顯現我的,與眾不同,與他人,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的天壤不同之別。我一看見那張海報就不用下定決心就決定了,不要靠近,不然不知道會怎樣。果然,被我料中了,唉,這都要感謝追殺我的那位女同學,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我有很多好朋友啊,我愛我的每一個朋友啊,我想當妳最好的朋友,喔,喔喔,妳回家好好想想吧,妳為什一定要當我,而不是這世上其他人的,最好的朋友─我是哪裡惹到妳,跟妳說我不缺好朋友,妳是聽不懂還是怎樣─多去認識其他朋友吧─我可沒有欠妳,我可還有許多朋友要照顧,要愛,但那不包括妳,妳不在我的那個框框裡,不要自己跑進來,太無聊了─更何況,我已經有愛人了啊!哎呀─
曾經我以為,天真爛漫的我,早已和你失去聯絡,只因為,我必須在夜裡,赤裸著腳踝,腳掌,擁抱一隻沒有毛體溫比正常人的溫度在高個,半度,的熊,並與之同榻而眠,好讓牠在夜裡,能心平氣和,安安穩穩的作夢,睡覺。
直到我醒來,發覺這是一場夢,在夢境中,我自導自演,演技增進了不少,我對自己的進步感到滿意極了,說情話的時候從來不結巴,口吃,雖然還是常常跌倒,不過頻率已不能和從前相比,化繁為簡,約分之類的方程式,而且,我還是不太會撒嬌,在情人眼中天經地義的行為,都與我八竿子打不著,因此我需要一些練習,雖然這些練習可能沒什麼用,只要我脾氣一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讓自己陰溝裡翻船,是常有,而且避免不了的,愛給我自己找藉口的我。活該。活該和你失去聯絡。
思念從前,思念和你用語言─思念你,留過給我的,每一個字,曖昧之外的,言在意外,意在言外,在意義之外的,愛。我,─在那張桌面的翻頁筆記本上,過招─愛,說只有我們才聽的懂的,你─語言─。最初,你留給我的開場白,一字不漏的,被一隻紫色的筆,細細的,登記在一本,似乎是你給我的─有你寫的“我愛你”的笑話─讓文字定居台北的城市空白筆記書上,那隻我愛不釋手的要啵一聲才鎖的緊某枝0.3公釐的紫色代針筆,記下,留言─你的,我的─這是始料未及的double,幸福嗎?非常非常美滿。
和你失去聯絡是我活該,我活該活著被思念你的情緒緊緊鎖住,動彈不得,還以為只是因為自己在替自己不想用功找藉口,而其實,用邏輯也導不成功的推論結果是,我並不認為我可以合法的思念你,或者是你也擁有合法思念我的權利,資格等等填充題式的答案空格,即使我已經感受到了,還是不願意低下頭跟自己說一聲,其實,他也是愛著我的,只是,他也跟我一樣,跟我一樣不好意思說。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在語言遊戲的你來我往中,樂不思蜀,罷了,罷了罷了在語言中,哪有我發言的份啊!每每,我隨意翻閱他的字句,都得惹來哭泣的情緒好幾個回合,我還是不願相信他,善於與語言對話的他,怎麼會這麼不經意掙扎或掙脫的只有怯場連垃圾都撿不到的,像個牙牙學語的嬰兒,半天造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或子句,主詞動詞都省略後,你和我,或他,在意義的何方呢?
你或我,或他,不能單單只是一個人稱代名詞,我多麼希望能成功的,把你和他納入我的語言之中,讓你和他落入我所設下的語言陷阱中,無處可去,只能在我和我的語言之中。跑都跑不掉,插翅難飛,不知道是你,是我,還是他。花木蘭又說了:欸欸欸,年輕的,現代人: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啊眼─迷─離─好不好聽,好好聽喔。
與你相識卻沒發現相知的第一個冬天,是第一個我唯一不感到寒冷的,這是我曾經造過的句子,不是子句,我寫子句的技巧還不及我的或你的,他的也可以的─中文句子。想起來了嗎?你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襯衫,用側臉對著我,神情憂鬱,一派溫柔,斯文,斯文是那隻沒有毛的熊在夢境的開場白,用來形容我的詞,你同意嗎?牠可以這樣說明,或詮釋我嗎?唱你在他鄉的那位歌手,喜歡穿牛仔褲,是個自以為留了長頭髮的男生,但那種長度對我來說根本只是鳳毛麟角,我從小到大剪過,掉的滿地都掃不乾淨的髮,髮絲也好,隨便抓一把或一把抓都比他頭上的多,這樣,夠不夠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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