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國英雄傳之一 黃海
豬會講話奇怪嗎？他們是智慧豬，真的會講話哩！
萬事通博士在動物山莊做生物科技實驗時，無意中製造出來的兩隻
聰明非凡的豬。本來是一件轟動科學界的大事，以為帶給動物智慧是
好事，卻惹起了想不到的麻煩。
智慧豬的身軀儘管笨重龐大，卻還可以勉強讓兩隻後腳直立走路，他們拚命向人類學習，生活形態儘量像人類。之後，兩隻智慧豬就陸 陸續續生下了許多小小的智慧豬，他們的舌頭也靈光起來，成了會講 話的豬，也懂得穿上美麗的衣服，懂得人類的生活方式。
智慧豬吸引大眾的注意，使得人類對他們另眼相看，尤其是一些保護動物的團體，趕緊把智慧豬和一般用來供食用的豬分別看待，以免 發生錯誤，但日子久了，智慧豬也想要與人類一樣活動，卻有很大的不方便。比如要看逛馬路、看電影、吃館子、做運動、甚至上廁 所，都被當成下等「人」，比那些來打工的外籍勞工還不如。
智慧豬為了爭取「豬權」，他們必須艱苦的奮鬥，說服人類拿出愛
豬的心，希望他們「愛豬如人」。
阿善是個善心人，個子矮矮的，身體好胖好胖的，人家說他長得很
像豬，說他一副豬頭豬腦的樣子，他不生氣還覺得很有意思，卻常常
受到人家欺負，好多人說：「去吧，你最好跟豬在一起吧！」阿善找
不到朋友，漸漸變得沈默不多說話，成天與小狗阿黃樂在一起，伊伊
吾吾的說著他想要說的話，期待自己養的小狗可以開口與他說話。終
於，有一天阿善遇到一群會講話的豬，他與豬朋友相處得很愉快，開
始與他們生活在一起，這樣他就不會有被欺負的問題……
「我們是智慧豬，我們要爭取人權，不不，是豬權！」叫笨笨的大豬
說。
「阿善，你能幫幫我們嗎？」小豬皮皮說。
「阿善，你願意當智慧豬嗎？」另外一隻壯壯的豬說。
小狗在一旁汪汪叫，好像在代替阿善回達「好好好」。
沈默的阿善猛點頭，咧開嘴的大板牙在陽光下反光發亮，傻笑著，
天空中飄浮的雲，雖然遙遠得有如星星，卻是他的希望。
一些愛護動物人，對智慧豬有了不同的評價，保護智慧豬的熱潮，
也掀起人們對動物的同情心。
但是，人們吃豬肉的習慣未曾改變。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會講話的
豬，他們的肉不要吃，能夠做到這點就算是大功大德了。
阿善是真正同情他們，愛他們的，他常常騎在智慧豬背上玩耍，有
時也會趴下來讓小豬們騎在他身上。人和動物之間的友善關係，充分
顯露出來，啞巴阿善心裡明白人和豬沒什麼差別，都同樣是大自然的
動物，這也是電腦一再告訴他的。
「阿善，你真好，你為什麼喜歡跟我們在一起呢？」小豬咪咪好奇地
問。
「希望你為我們爭取權利。」大豬皮皮說。
「 阿善，你不吃豬肉吧？」小豬咪咪問他：「那些不會講話的豬可
真倒楣，長大了要被抓去宰殺！」
沈默的阿善習慣地露牙傻笑，他把手臂、小腿上挨打的傷痕指給豬
朋友看，並且用筆寫出他要回答的話：
有一天，我跟賣豬肉的媽媽去屠宰場，
看到…好多頭豬被殺，
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我受到驚嚇，哭著哭著，
忽然間，所有的豬肉都在發抖，
好像跟著我一起哭泣，
從此我更加沈默。
沈默的阿善想到被人欺負的往事，不覺哭出來了，聲音像從陰溝裡
發出的，他覺得跟豬朋友在一起，比跟人在一起快樂。
阿善帶著大隊的豬朋友到山下去玩，看見大隊的人對著他們大呼小
叫，指東說西的，阿善一下子慌了，他只是想起從前發生的可怕的事
，沈默的阿善慌慌張張的逃走了，他不喜歡跟人在一起。
阿善用塑膠豬頭面具套住自己的頭，把自絕化裝成豬的模樣，帶領一群
智慧豬有秩序的列隊在街道上遊行，造成了交通大阻塞，智慧豬肥顫
顫的身軀在抖動，說出的話很激動：
「拜託人類，不要吃豬肉吧！」
智慧豬也會發出嚴肅的質問，一遍又一遍的：
「我們不吃人肉，為什麼你們要吃豬肉？」
街上的人被逗得咯咯大笑，個個又驚又笑，又滑稽又可憐。
「我們人不吃細菌，為什麼細菌要吃我們？」有人故意回應著。
經過這一次大遊行以後，阿善帶領的豬隊伍受到人們重視。 漸漸的
，人們吃肉的習慣也開始改變了。
「豬會講話，我們就改吃牛肉、改吃魚！」有人說。
「怕什麼，我們只吃不會講話的豬！」另一派人反駁。
只有那些不會講話的豬，成了人類餐桌上的食品，這也是智慧豬要
討公道的原因。
沈默的阿善不講話，竟然被誤會是不會講話的豬，他被打昏過去，
綑綁起來推進車裡，要運到屠宰場去，剛好被一隻智慧豬看到了，回
來報告大豬皮皮，於是大夥兒很快的開了車子跟蹤過去。就在阿善要被
送上屠宰場的時候，大豬皮皮帶領的一大群智慧豬來到。
「慢著，刀下留人呀！」
「什麼，你要我刀下留豬？」
大豬皮皮把阿善的橡皮豬頭掀開來，阿善剛剛醒過來，睜開眼睛，才
知道自己被當成了豬。電動屠宰場的管理員嚇一跳，罵說：
「你是人，你為什麼要化裝成豬呢？」
「你們都欺負他殺嘛！」大豬皮皮說：「他是人，你們不應該這樣對待
他！」
沈默阿善大哭一場，決心要做一番事情，最少要讓他的豬同伴出人
頭地。
總有不少人在吃豬肉的時候心裡怪怪的，想到已經有豬會講話了，
誰能保證自己所吃的豬肉，是來自一種不會講話的豬？沈默阿善帶著
一群智慧豬回到家的時候， 實在很開心。阿善的媽媽是個大胖子，
是在市場賣豬肉的，看到阿善帶著一群穿衣服的豬進來，一下子愣住
，她滾圓的肚子與豬肚子相摩擦，癢癢的，卻覺得很有親切感，大家
笑哈哈，樂成一團。
阿善的媽媽說：「好多人說，他們做夢，夢見豬在大叫：還肉給我
們！我也夢見肚子裡有許多小豬在嚷叫，喊救命救命哩。」
「是我嗎？」阿善打破了沈默，笑著說：「我就是小豬嘛！」
「怎麼會是你，傻孩子！」媽媽摸摸阿善的頭。
那天晚上，阿善的媽媽從床上翻滾下來，嚇得滿頭大汗，她是在被
豬咬的恐怖中掙扎驚醒過來。阿善的媽媽淚汪汪的，要阿善為豬討公
道。
社會上的人對豬的觀念漸漸有了改變，是因為豬會講話的關係，以前
流行的一句話：「沒有吃過豬肉，也應該看過豬走路。」現在卻變成
「看過豬走路，未必敢吃豬肉。」
大街小巷、隨時隨地，可以看到許多多豬，他們會聚集在一起，大
聲疾呼：
「不要老是看不起豬！」
「豬也要有豬的權利！」
尖銳的吶喊聲鑽入人們的耳膜，在心裡一陣一陣迴響。
為了使人類徹底覺悟，接納會講話的新興「動物族」，沈默阿善總
是把自己化裝成豬的樣子，雖然不會講話，但他的身段比豬靈活，隨
時跑跳自如，他帶領著一群會講話的豬，到處遊行，沈默阿善漸漸的
成為智慧豬的英雄，成了智慧豬的領袖人物，大豬皮皮就成了他的好搭
檔。
沈默阿善終於發現，如果為豬同伴穿上人類衣服，人模人樣的，才能
進入人類的社會裡生活，跟他們保持關係，不會被輕視，受到禮遇。
對豬充滿好奇和好感的，莫過於小朋友了。那天，一個小朋友看到
大豬皮皮躺在路邊睡覺，還一邊流口水，就把手裡的冰淇淋給他吃，大
笨笨嘗到了甜頭，他就跟著小朋友進去兒童之家。
幾個小朋友抓住豬尾巴，好奇的玩著，有人騎到豬背上，把豬背當
做是大鼓或是彈簧床，用力捶打著、踢著、搖著。
「拜託，我想喝點水。」大豬皮皮剛剛開口，膀胱實在憋不住了，當
場灑了唏哩嘩啦的一泡尿，不但把大豬皮皮自己的褲子淋濕，漂亮乾淨
的地毯立刻像打翻了尿桶一般，充滿了刺鼻的尿騷味。
「喂，豬哥! 原來會講話的豬哥，一樣會到處灑尿。」一個戴眼鏡
的男人叫著，拿起了棍棒狠狠地打著大豬皮皮的背。一邊咒罵著：「
你喝自己的尿好了。」
大豬皮皮的身子是很有彈性和韌性的，他被踢被打，就如同被搔癢，他連聲說「對不起」。大豬皮皮領悟到人類社會有一定的規矩，豬要像人，受到平等待遇，除了外表要穿人類的衣服之外，行為還要像人類，注意禮
貌，最少不能隨便尿尿。不過，狗兒被主人牽到路邊電線桿下或草地
上尿尿，或是沒有主人的狗，到處大小便，還有好心的主人拿著塑袋跟在後面撿狗屎，豬不如狗，豬腦袋就是想不透。
一天早晨，太陽公公的臉才剛剛從東方山頂上露出來，沈默阿善和
大豬皮皮帶著成群結隊豬同志，在道路上快速奔跑著，還哼著有節奏
的歌：
做一隻快樂活潑的豬
好過做一個天天吃肉的煩惱的人
天空有太陽有月亮和星星
地上有人有狗有貓有豬
就差沒有動物廁所
我們需要動物廁所
我們爭取在廁所尿尿的權利
這時，一輛一輛的公車從豬群身邊經過，有人在車窗裡呼叫：
「哇！那裡來的豬哥？」
晨跑的人對著這群豬仔捏鼻子吐口水。連聲說「臭」。
人們卻沒有注意到智慧豬在低聲議論：
「我們擦了很多香水呢！還嫌我們臭？」
「先別做聲！沈住氣，跟著阿善走！」
阿善帶著一群智慧豬，個個戴帽子、穿著整齊，有禮貌，不像一般
的豬只是吃得肥肥胖胖卻是又髒又臭，等著被送上屠宰場，當做人類
美味的食品。大豬皮皮身體健碩，四肢強勁有力，鼻子雖然和一般的豬
仔一般粗大，聞到美味時卻也不至於口水直流，他走起路來一步是一
步，很有人樣子和架式。
大豬皮皮在豬群裡已經成了發號司令的老大，每一頭會講話的豬都願
意聽他的話。他觀察到人類有許多毛病，喜歡說大話，言行不符。
阿善有一次帶著大豬皮皮和小皮哥到美味餐廳吃飯，看到裡面掛著「
保護動物協會聚餐」的招牌，使他們安心不少。卻發現那些「保護動
物的人」，他們吃的美味菜肴，都是動物的屍體做的，有雞鴨魚肉甚
至牛肉豬肉也有。他們正在高聲談話：「我們不虐待動物，不吃會講話的豬。」
豬同伴先是悲傷地哭起來，想一想，又咧嘴大笑，笑聲就像從一個圓
筒發出來的爆炸一般，因為豬嘴本來就是圓筒狀的。
有一天，一個有名的國會議員侯大聖和帶著太太和他兩名助理去登山，卻在深山迷路失蹤，他們平常都是豬腳店的大吃客，好多天沒有吃東西，幾個人餓得有氣無力，唵唵一息，只好利用手機呼救。
在萬事通博士的安排下，沉默阿善帶著大豬皮皮跟著救援隊趕去搭救，千辛萬苦趕到，拿著柺杖的大豬皮皮，對四個餓得要死不活的人說：
「你們肚子餓嗎，聽說你們是豬腳吃客？我有現成的。」
四個遇難的登山者，早己餓得腦袋發昏、手腳發抖，聽到有豬腳可吃，同時睜大眼，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個個猛流口水，看著阿善善和大豬皮皮帶來了香噴噴的豬腳，四個人立刻狼吞虎嚥起來，很快的把一隻好大豬腳啃個精光。
「各位，剛才你們吃了我的腳。我奉獻了我的腳給你們吃喔！」大豬皮皮笑著說，揮一揮柺杖，他早已故意縮起一隻腳，假裝少了一隻腳。
眾人一下子嚇壞了！
「哎呀，你是會說話的豬，吃不得，吃不得！」侯大聖驚叫。
「我的天！我要吐了！我要吐了…」候大聖的助理彎著身子嘔起來。
「糟糕，我的媽呀！我犯了罪！」另一個助理打躬作揖。
「哇！對不起豬先生！」侯大聖的老婆說著猛挖著自己的喉嚨，希望趕快把剛才吃的肉吐出來。
大豬皮皮卻慢條斯里說：
「沒關係，奉獻了我的腳，能讓你們覺悟，不是很好嗎？你們不是豬腳大吃客嗎？」
電視報導很驚人聳動，說是大豬皮皮當場砍下自己的腳，給四個登山客吃，大豬皮皮成了犧牲自己豬腳救人的大英雄，成了豬國耶穌。
電視訪問大豬皮皮，他說的話很有意思：
「希望你們對於會說話、不會說話的豬都一視同仁！」
又說：「希望你們人類對於豬一視同『人』。」
大豬皮皮成了和阿善也漸漸成了大眾所熟知的豬國領導人，阿善雖然不大說話，所有的智慧豬都聽他指揮，都了解他心意。
當智慧豬在營地聚集得越來越多時，人們便想盡辦法要驅趕他們，
不希望豬仔干擾到人類的日常生活。甚至有一個專門綁架暗殺智慧豬
的組織出現。
那天深夜，一處豬營地被四面八方拿火把的人包圍起來，大豬皮皮早已得到一隻飛來的鴿子銜來字條的警告，原來是侯大聖暗中放出來的
鴿子。
阿善事先把豬同志都疏散了，等到暗殺隊來攻時，三腳豬便帶著一群銜著火把的豬同志衝出去，把幾個人撞得兩腳朝天，而後，繼續衝
向其他的放火者，那些人一個一個嚇壞了，不知那來的發火怪獸來襲
，拔腿就跑，跑起來比豬快，卻不見得比豬聰明。
現在，阿善像一個人類紳士般，出現在公園裡的一座銅像下面，在
他旁邊圍了很多的豬同志在唱歌。有個年輕人卻大聲罵道：
「豬就是豬，就算戴眼鏡、打領帶、穿了衣服還是豬嘛！」
講話的的少年仔臉上、身上立刻有如淋了一陣雨一般，被豬同志噴
灑出來的口水攻擊著，他被豬群圍在中央拚命掙扎，跌了好幾跤，被
豬腳踩在身上，好不容易爬起來，闖出豬群的包圍。
少年仔的耳邊還聽到傳來豬的吼聲：
「別侮辱我們的領導！」
阿善集合許多豬同志要到國會去爭取應有的權利，始終不得其門而
入，最後靠了侯大聖的特別安排，終於讓大隊的智慧豬可以進入旁聽
。國會正在做激烈辯論，要不要把動物公園擴大，做為豬國的樂園。
突然闖進來十幾頭豬坐到後頭當聽眾，為首的正是沈默的阿善，整個
議場引起很大的騷動。
「我代表我們豬同志講話，要求撥給我們土地，做我們豬國的家園
。」阿善突然放大嗓門喊著。
「不行，豬沒有這種權利！連國會的大門都不能進來！是那一頭豬
讓你們進來的？」
反對的聲音很嚴厲，阿善和一群智慧豬很快的被趕出去。
侯大聖並且提出了一個響亮的口號：
「愛人如愛豬，愛豬如愛人！」
侯大聖立刻挨了狠狠的罵：「你是豬嗎？為什麼要為豬講話？」
侯大聖回答得妙：「吃豬肉的人，不為豬講話，難道吃人肉才可以
為豬講話嗎？」
阿善叫大夥兒把一隻三腳豬的銅像抬到國會的大門口，讓大家觀看
，三腳豬穿著人類的衣服，戴眼鏡、打領帶，人模人樣的，兩眼的在
鏡片後微瞇著，注視著人來人往的人。
終於，萬事通博士帶著大群的殘障同胞趕了支援，坐著輪椅高聲唱
歌。萬事通博土以科學家的身分高聲喊叫說：
「我們欠大豬皮皮一隻腳！」
大豬皮皮的的銅像，最後恢復他完整的腳，豬國大英雄贏得不少人類的尊敬。然而大豬皮皮卻後悔自己沒有真正砍了一隻腳奉獻人類。
豬同志繼續不斷的奮鬥，加上關心保護動物者的爭取，豬的投票權雖然
始終沒有爭取到，豬權的呼聲卻大大的提高，而一處坐落深山裡的國
家公園終於獲得通過擴大為豬國家園，成為豬族的永久居住之所。
公園的門口，是大豬皮皮和阿善並肩站立銅像，不是在對人類宣示威
嚴，是在對所有的動物表達友愛互助的意義，樣子顯得很滑稽，看起
來卻和藹可親。
社會上雖然仍有人以豬肉為食物，甚至公然謀殺動物，直到萬事通
博士──一個有著悲天憫人情懷的科學家，發明了相當安全的基因培養豬肉和豬腳，終於使人們吃豬肉的習慣改變，吃豬肉不必靠宰殺豬仔，而是經過實驗室培養而來的。
阿善手裡拿著麥克風喊著：「現在大家吃『豬肉』，不再是吃豬的
屍體啦。」
愛護動的人把阿善抬起來，在街上繞圈子，大家在嚷：
「阿善是我們的榜樣！」
「我們敬愛阿善！」
「歡迎阿善回到人類世界來！」
沈默的阿善不再沈默，他放聲說話，放聲唱歌，帶著大隊的智慧豬
回到家鄉，大豬皮皮和好多的同伴跟在後面，阿善的媽媽出來迎接，抱
著他喊著：
「哇，豬國的人回來了。」
從前的一句老話「吃過豬肉，卻沒見過豬走路」，變成「沒吃過豬
肉，也該看看豬走路，看看阿善對動物的愛。」（完）
( 本文發表於《國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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