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夜,不訝異的電力系統早就失能,公路上早已沒有路燈照明,只有少數跟她一樣低速行駛的車燈與閃電,給予漆黑一點短暫光明。最後她來到橋墩下,她與許多沉默的汽車在橋墩下待了一夜。風聲、雨聲與閃枯枝掉落的聲音最是恐怖的,她閉上眼睛與雙手摀住耳朵,然而沒預想到疾風竟然吹得動著車身一直搖晃著,最終她爬到後座蜷伏著,甚至拿著孩子的安全座椅擋住頭部,就像一隻埋進洞裡的鴕鳥。
還好,暴風比氣象預報的更早遠颺,不知昨晚撐到何時,或許是身體已經緊繃到極限、又或許就是累了,不知何時風雨聲漸小,她睡了去。而她一向天色亮到一定程度時就會醒來,這一天也是如此,甚至可以聽到一些早起鳥兒清亮的聲音。那一夜剛開始有幾通未接來電,全部都是先生打來了,或許是累了,或許是賭氣,午夜2點過後,不再出現電話鈴聲。她刷刷新聞,想看看颱風動態之際,突然之間,電話響了,是媽媽打來的。
「你在哪裡?颱風天ㄟ?」
「不用管我。」
「我是不想管啊!但你的小孩在這裡找媽媽呀」
掛上電話之後,她感到無比沉重,結了婚工作自由沒了令人討厭,有了小孩之後,連離家表示抗議,都顯得罪惡。她開車無目的地繞著,不消說地面滿是斷枝殘葉,原本掛在牆上的選舉布條也掉在地面上,她開車輾過那候選人的人像時,她覺得好笑,再怎麼意氣風發的人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於是她下車把其他沒有掉下來的候選人旗幟拆了兩片下來,排放在馬路上。馬路旁有許多被吹落的龍眼,泰半已經皮開肉綻,她還是從中找到完整的幾顆,剝去硬皮吃了起來。她想起小時,颱風天候,媽媽會牽著她的手去家門口撿拾龍眼,不知為何狂風暴雨後的龍眼都特別大顆,但比較不甜。她吐籽在那路面上,突然間她發現她居然可以吐到馬路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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