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在我手上祭出鮮血的是何人?
今夜,隕命在我的刀下的又是何人?
我的眼經過訓練,能在黑暗中藉著微弱的光,觀察到目標不甚明顯的動向,而我的耳能在一片沉靜的黑夜裡,感受到微不足道氣息的聲音,藉此判斷目標的動靜。
房中一角,我不動的看著床上交媾著的男女,喘息聲一次又一次衝擊著我的耳。
燭火已盡,風從未掩好門縫隙吹進。
室內,一片黑暗。
喘息聲在這黑漆漆的房裡轉變成尖銳刺耳的尖叫。
微弱的月光射進房裡,方才與他纏綿著的男人,高潮的一瞬,我迅速割了男人的喉,鮮血噴落在女人仍喘伏不定的胴體上。
尖叫中,外頭走廊注意到了房內的動靜,很多人聚集過來,我俐落的遁出房間,一邊用乾布擦拭刀上的血跡,一邊從懷中拿出一罐牛奶喝著。
殺此人不過是為了還某人的人情罷了,其實我比較喜歡挑戰高難度的目標,藉此鍛鍊自己,就像在去年的江湖同人決賽中,與前年的第一名互相指教一樣。
時候不早了,我喚出鍾愛的小紅蝶,要他去告知那人該運送多少的黃金到家中,愛妻會替我簽收的。而我也不怕送黃金的人會圖謀不軌想對她下手,愛妻的功力我可是見識過。只能說是奪命連環殺。
想當年與她認識的一單中,她在我的殺招下,巧妙的避了開,迅速竄走。顧及個人的名聲,追殺是一定要的,但在那些日子中,竟對她產生莫名情愫。
為何武俠小說言情版的情節會發生在我身上?這是我一直以來搞不懂的。究竟年少輕狂的愛,算不算是愛?
話說回來了,殺人這種事只能算是我的副業。我的本業是在自家的小川中撒滿一把又一把的黃金,三壺牛奶、三份愛妻餐,整日與愛妻吟詩作樂或是對著自家小蝶展現美好歌喉。
想起了上星期的某一單,有群被楊豆倒會的人,集資下單要我去幹掉他。有時我也覺得奇怪,這人早就該死了,他作惡的多年以來,竟然沒有殺手幹的掉他。
意思就是說他很強囉?挑戰高難度才是我接單的意義。當下我二話不說,拿了訂金後就直接去紅豆山莊準備找楊豆定孤枝。
可是讓我更意料不到的,我的獵物竟然會被烈火妖女裝小瓶捷足先登。到了紅豆山莊後,看到滿地七零八落的屍體、殘肢,以及被燒的比原來長相還好看的未斷氣楊豆。
可知御翔我當時出場的樣式比以往華麗,還特地哼著有惡人末路情調的歌曲。
為了他,甚至放棄這一屆的江湖同人文大賽!
結果那楊豆竟然比我中指!有沒有搞錯?當時的我除了心裡罵幹之外,也頂多踩了他幾腳後便走人。
事後我也只能像我的顧客說楊豆被人早一步幹掉了,也順便把部份訂金退回。
開玩笑,去楊豆山莊的路上可是要車馬費的啊,輕功這種武功一直用可是會消耗體力,我可是隨時隨地保持著最佳狀態去幹活的!所以部份的訂金都被用到車馬費、餐飲費以及娛樂費上。我說過了,為了保持最佳狀態,花些錢娛樂一下自己,保持心情愉快是很正常的事。
在殺手界裡行走,堅定心智是很重要的,我可不能在下手的中途,對目標產生一種心軟或是惺惺相惜的念頭,這樣的想法一旦產生,可是足以致命。
但我卻曾經對二個目標產生過惺惺相惜這種感覺,不僅那兩次的生意失敗,我還自動的全額退費給雇主。
一段真摯的感情不會差那幾千兩黃金。
說到那第一個惺惺相惜的人,是有奇才之稱的殭者.江無涯。
說到與他那一戰,在當年可是轟動一時,一位行走於江湖黑暗中的頂級殺手,與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原本兩位不相干的人,卻因一張訂單,而讓這兩顆江湖明日之星相遇。
哦哦哦哦!真是個熱血的相識,現在起來依然會興奮。在那場沒輸沒贏的戰鬥後,我把那幾千兩黃金退還給雇主,便拎著一袋新鮮雞翅前往殭門與殭者聯絡感情。
在那場對決後,我與殭者成為朋友的事,在江湖武林中盛傳開,成為一段佳話。
那年,我以十五歲之齡登上江湖殺手榜第一殺手,當時許多人譽我為「御翔游佳,例不虛殺;紅蝶一出,全回老家。」
當然,這是讚過頭了,在遇到殭者之前,沒一個目標能用實力證明有活下來的資格。
但這也不是說我殺的素質很爛什麼都接,我可是很挑的!雖然如此,但單子依然如流水般源源不絕。
在我燒掉一堆挑戰度低、錢又少的單子後,注意到了其中一張鑲嵌著金邊的訂單。
媽的!有錢人就是喜歡搞這種小玩意兒!雖然我也很有錢,但也不會這樣亂花啊!
打開一看,那清秀卻帶有著黑眼圈的畫像上,一串吸引人的價碼……不!是吸引人的挑戰度!
而且還是高難度!及高價碼……
「殭者?」我哼笑了一聲,這個奇才看來會因我就此提前結束他奇才的人生。
紅蝶殺帖一出,震驚全江湖,所有武林人士紛紛猜測,究竟是御翔游佳死在毒殭指下,亦者是殭者死在蝴蝶刀上。
那個時候,大小賭場通通開賭,買我贏的人居然佔了六成之多,想必我平時當殺手是有當出名聲的。
約定生日之日,我前往殭門準備與之一場死鬥。
一股烤肉香從殭門附近一塊小空地飄來,手持烤肉刷的少年,自烤肉堆中抬起頭,微微一笑。
「御翔游佳?」他左手拿著雞翅串,右手的烤肉刷沾醬輕輕刷了幾下,動作流暢,無可挑剔,我在心裡為這個人的印象更加了幾分。
會這麼細心為肉沾上醬的人,一定會是個好對手。
該怎麼形容眼前的少年?一頭長及肩的黑髮隨興的束成馬尾甩在後頭,長相斯斯文文,清秀的面容上卻有著不適合他的淡淡黑眼圈。
吸毒犯?我的腦海裡浮現了這個字眼。
殭者定定的望著我,微微吃了一驚,想必是見我與他差不多年紀,也在驚嘆著吧!哼哼哼哼哼!
但他的眼神卻是漸漸迷離起來,像是沉浸在一個夢似的……
「是。」我點了點了頭,不知不覺按緊了武器。
他一定認為我是女的!王八蛋!
殭者的眼神痴呆,分明一副少年情竇初開的羞赧模樣,還流口水!
「……看招來!」突然我只想快速把他幹掉了事,就為了那莫名的羞赧模樣,二話不話抽出武器便動手。
殭者見我突然動手,從臉紅的呆滯情況立即回神。
想不到吧,哼哼哼哼哼!
以我當「殺手」的前提來講,這一切都很合理。
殭者也不負我所望,一個閃身,俐落的躲開了我的攻式,隨即伸出中指,想必是要使出我尚未見識過的毒殭指,這個舉動實在是令我熱血沸騰,武者間的對決使我心生感慨。
但,他比出的是對我挑釁的中指,除此之外什麼狗屁招式都沒,手中的烤肉刷跟雞翅串不知何時已經放下。
「……」一段靜默後,我皺眉,冷聲道:「你在挑釁我的眉角?」
「虧你一身好武藝,竟然暗算我。」殭者收起中指,眼神瞬間凌厲起來,與方才春心盪漾的表情相差十萬八千里。
接觸這個眼神,我便曉得他不是個「單純的練武之人」,而是個有「實戰經驗的練武之人」!
怪不得想殺他的人屢次派來的殺手皆已失敗告終。
當然,今日過後一切皆因我而改變。
我豪邁的笑了兩聲:「好武藝、好人格與殺手這個職業不能劃上等號啊!你算--啊靠!你!」
正當我還想講下一句,原來氣勢不錯的殭者以一身好輕功躍到我面前,兩指往我兩眼一戳。
「馬的,你暗算我!」我怒道,一手摀著眼,一手握刀以本能反應去砍那卑鄙的殭者。
一陣胡亂揮刀,我睜開劇痛的雙眼,模糊的看見殭者已回到烤肉架旁,吃著雞翅膀。
「你……」我揉著眼睛,慢慢靠近啃著雞翅膀的殭者,手中的兵器越握越緊。
見我慢慢靠近,他也露出驚慌的表情。
顯然沒把我戳瞎很令他驚訝的樣子。
一道烈燄幻化出數千燐火紅蝶,朝向殭者襲去,我順勢衝上前揮刀斬嘴裡還叼著雞翅膀的殭者。
殭者不慌不忙,從容的閃躲,甚至還有還手的餘力。
「逆格娃扒嘆!」殭者口齒不清的叫嚷著,燐火紅蝶四面八方朝向殭者襲去,趁著這個時候,我以輕功避了開殭者拋丟過來的指勁,落在烤肉架旁邊。
「這種程度的招式,對你而言應該不算太難吧!」我得意的笑著,從懷中拿出一瓶裝著冰塊的頂極冰牛奶,饒有興致的走到餘火未盡的烤肉架旁,隨手拿起一支熟透的雞翅,張口一咬。
趕來殭門的路上實在是太累了,見到眼前的食物當然要充飢一下。這讓我不禁後悔為何不先填飽肚子在動手。
不遠處與紅蝶糾纏不清的殭者怒嚷著臭女人動我雞翅膀之類的。
「!」為了臭女人這句,加深後我要殺他的決心。這無關於鑲著金邊的高價碼,有生以來,罵我人妖者非死即傷,而他,將會是死的那個。
突然,一股從無至有的內勁猛然朝我的方向竄射而來,打落了我口中咬去一半的雞翅膀,再順勢打碎我手中的頂極冰牛奶,奶瓶碎片四散,割裂我一身華袍,未喝完的奶濺的我一身都是。
啐了幾句髒譯,不顧形象橫劈直斬向殭者殺去,掙脫紅蝶的殭者也渾身狼狽,重整架勢,十指拉勁,看來是要拿出真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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