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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15 19:52:42| 人氣16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歲月如潮 6/13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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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ide of Times
by
daw the minstrel

6. In Another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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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咫尺天涯

 

 

「諸位果真同意...所有的跡象都顯示出索倫已經回到多厄格督了?」凱蘭崔爾的聲調甚為沉著平靜,但卻是以一種...一位教師在對一個學習遲鈍的學生興問...的口吻說的。

 

「我可沒同意哦。」庫路耐爾以他那種和藹可親、寬仁大度的嗓音表示反對,「我們還不清楚是何方神聖潛伏在那個地方。」

 

「潛伏在那地方的究竟是索倫、抑或是他的哪些爪牙...對於這大哉問,請恕在下沒能查明底蘊!」瑟蘭迪爾震聲開罵。他發覺...庫路耐爾那種道貌岸然的口吻,叫他無法忍一時之氣,「魔影壓境覆蓋森林,以每一個消逝的日子,來坐大它的氣勢。於今之計,只問聖會是否要付諸行動,或者繼續在這裡永無止境地逞口舌之爭而已。」

 

「不弄清楚我們是在與誰交手...之前,是沒辦法明智行動的。」庫路耐爾分辯,「何況,正如我已經表明過的,即便是弄清楚了,也很難知曉有何靈丹妙藥可治此惡疾。」

 

這短短一小時裡的第三次,瑟蘭迪爾緊緊咬住牙關,免得自己脫口對這聖白議會的某位堂堂會員一語道破說...他果真愚不可及。他如坐針氈片刻難以安席。今日午後的這場無休無止、而且對他毫無意義可言的爭論,甚至比平時更加令他抑鬱煩悶。他沒辦法擺脫...家園內有什麼事兒出了差錯...的那種異樣感覺。他心知伊希爾登深具處理...舉凡想像得到的所有事件...的能力,但是,他發現自己仍然是焦心如灼。他與自己森林的那份靈繫,感覺很動盪不安。

 

「我們知道在迷霧山脈裡,半獸人正以倍數在激增。」愛隆以一種八面玲瓏的溫存客氣,緩頰言曰,「伊萊丹和伊羅何對我報告說,高山隘口的處境愈發朝不保夕了。」

 

瑟蘭迪爾望著他,內心那份不安感冉冉升起。過去這幾天來,他慢慢才明白了...愛隆的雙子把絕大部分時間都拿來獵殺半獸人,並且明白了...愛隆倒是容許他們這樣做,不像瑟蘭迪爾,他是情非得已,才不得不把他的愛兒們送進戰場裡去的。愛隆與他的兒子們並沒有顯出分歧的異狀,但他們對凱勒布里安的那份悲傷情懷,是以大家各行其是的方式分頭處理的。瑟蘭迪爾對於這一點很不以為然。以他親身的經驗顯示,家庭牢不可破的向心力,才是最堅固的基石,由這磐石之上才得以架構信任、並且擴展一個人的力量。

 

卻突如其來叫他魂飛魄散的驀地一驚...他滿心的惶惶不安歸總聚焦在他的么兒身上。他大驚之下激烈地猛抽一口氣,惹得坐在他身旁的米斯蘭達瞥眼來對他注視,眼神裡滿是關心之意。

 

「我們無法期望對整條迷霧山脈所發生的萬事萬象去做改變。」庫路耐爾如此說著,隨聲附帶一個細緻優美的聳肩,他的纖纖手指跟隨他雙肩的動作而溫文儒雅地在空中先後揮過,「敝人主張克制和忍耐,因為,我們唯有寄望於時間,來為我們對這個邪祟的觀察...來醞釀出結論。正當我們處心積慮於敦睦邦交締造和平之際,在我們探索著要解開那些威脅我們自己人的邪祟之動機時,切莫去打草驚蛇,如此才能裨益整個中土世界。」

 

瑟蘭迪爾把他一雙眼睛眨呀眨呀,好半晌裡,把...與這位巧言令色的智者鬥嘴實為不智之舉...的這份理解,在心頭咀嚼再三。他將自己稍微提振提振,把滿腔的憎惡憤恨硬給打發回巢去了。

 

席設瑟蘭迪爾對面的瑟丹,在其座內把身體稍稍往前一傾,「瑟蘭迪爾已經把他的偵查兵所發現的情資,都全盤告訴我們了啊,庫路耐爾。閣下希望還要得到什麼更進一步的證據,才要考慮採取行動?」他那雙灰色瞳眸以評鑑的意味盯著庫路耐爾,甚至以瑟蘭迪爾現下如此全神貫注的狀態中,他發現那雙眼眸裡有某種東西吸引他不得不去注意。那搖曳在這位造船者的凝視之中的..有可能是不信任嗎?

 

庫路耐爾一派輕鬆寫意靠回他的座椅裡,「他的偵查兵並未真切看清楚盤據在多厄格督的究竟是人是鬼哦,」他說,「來自兩個被嚇到屁滾尿流的小斥候之疑神疑鬼和胡思亂想!在啟動戰爭之前,敝人需要得到比那更多得多的證據才行。」

 

半晌裡,瑟蘭迪爾震愕得忘掉了呼吸,緊接著,他的吞聲忍氣已經達到了極限再也無可抑遏,滿腔怒火無可收拾瞬間引爆,「那麼,閣下要我把我國戰士派到多接近?庫路耐爾?」他恨得咬牙切齒,「閣下要我再斷送多少忠魂去赴黃泉?我應該再要多少次,把我的親生愛兒指派去面對絕望慘境?」質言至此他陡然起立,橫眉豎目睥睨整個會議桌,再也忍不下滿心的焦灼、壓不住他的輕蔑與藐視。

 

「諸位全都表現得彷彿閣下想要多少時間便有多少時間,可以好整以暇地思前算後再來決定要採取什麼行動。」說著凝目盯住愛隆,然後再睨向凱蘭崔爾,「隱遁在像是伊姆拉崔、或是羅瑞安這樣的世外桃源,」他滿臉刻薄譏諷的神色,「二位安逸舒心得猶如光陰長駐世事永不變遷一般,但是,請容在下明言一句,在這些謐境之外,時間飛逝如梭而邪魔之孳衍坐大其勢如日中天!」

 

「邪魔之孳衍坐大我們豈有不知之理!瑟蘭迪爾。」愛隆的語調甚為凌厲,「在魔掌之下飽嚐折磨,可並非閣下的專利!」

 

瑟蘭迪爾轉頭去望著他,有那麼一瞬,憐憫之心攔住了他的劈口痛斥。愛隆的面容顯得猙獰可怖,一雙眼眸裡陰雲擾擾。但緊接而來,他心中所感覺到愈來愈告急的警惕感,逼迫他要趁自己還能發言的時候,速速將胸中積鬱已久的話一瀉而盡,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在伊姆拉崔再待下去了;他感受到他的王國、以及他的么兒頻頻向他急催的警報。

 

「您曾經遭受過邪魔的毒手沒錯,愛隆,而即使沒有那樣的遭遇,敝人亦會挺身奮戰,」瑟蘭迪爾說,「然而,當令郎全都到斷見真章的現實世界裡去廝殺血戰時,閣下卻依然縮藏在這個遁於世外的幽谷之中。滿地腥羶遍野哀鴻,正在此時此刻啊!」只見愛隆的臉色變得煞白,然而卻緊閉牙關未曾反駁。大概他認清了瑟蘭迪爾對他闡明的事實真相吧?或者也許,他也只不過是一時氣結說不出話來而已。瑟蘭迪爾無從得知,也不再關心了。他逞一雙含怒的眼神,橫掃過這群與會的成員,「君閣下大可繼續端坐漫談,談到阿爾達終結了我所珍愛的一切!然而在下卻不再奉陪了。」他把座椅往後一推,邁著大步、帶著勁風,離開了會議室,其後尾隨著他那位震顫不安的顧問大臣──這位臣子原本落坐在他的身後。

 

「我說主子啊,」君臣倆一出到會議室外,碩爾便悲痛地低聲怨嘆,「您可把滿桌的人全都得罪光啦!」

 

瑟蘭迪爾不屑地蔑哼一聲,「去告訴我們的侍衛隊,一小時以內啟程賦歸。」斷下一旨,打斷再有一句多餘的哀怨。碩爾愕然,卻僅僅目瞪口呆了一瞬而已,旋踵已領命遵照發辦去了。他在國王跟前任職一名顧問久矣,對於什麼時候該閉上嘴巴可清楚得很。

 

瑟蘭迪爾橫了心,往他的臥房風風火火掃將過去,正忙著將自己的一應物品胡亂扔進行囊裡的時候,房門清脆地響起了叩門聲。「進來。」他暴躁地發令,心裡料是那個僕役想來對他的打包工作湊上一頓雞飛狗跳的熱鬧來了。不料推門進來的,卻不是該位失驚打怪的僕役,而是米斯蘭達。

 

雙雙凝睇,相顧良久之後,米斯蘭達溫藹慈言問他,「君上一切,可無恙否?瑟蘭迪爾?」

 

瑟蘭迪爾滿面泛起愁容,「有恙,米斯蘭達,我所有的一切,鐵定是糟糕透頂了。」說完轉回去收拾行李,「這群高人要在此地仙坐,為改朝換代坐而論道眾口紛紛一點實事不做。我沒那個閒磕牙的時間。我的家國需要我。」

 

米斯蘭達挨近他,一邊動手把衣服一件件摺疊起來、一邊遞給他。「您說的確實沒錯啦,毫無疑問。」他說,「但是,您的思慮也僅僅侷限在您的王國、您的子民而已。」瑟蘭迪爾聞言,凌厲地掃了老人家一眼,不過,卻沒說什麼,也沒有停下他慢捲行李好還鄉的打包作業。「凱蘭崔爾和愛隆兩人確是都偏安在隱匿的國度裡,」這位老巫師承認這一點,「但是,他們為自己所打造出來的這一方清境,可付出了一種您絕然無法想像的代價。」

 

瑟蘭迪爾聳聳肩,「您所言大概錯不了。您老人家一般總是對的。只是我再也無法在這裡繼續逗留下去了。」說著闔上了最後一件行李,並將它扣緊。

 

米斯蘭達點點頭,「我認為這個會議再撐也不多時了。」說道,「瑟丹已經嚷著說他也要離開了。」瑟蘭迪爾朝他揚起了一條眉毛,而米斯蘭達只有苦笑以對。「對於這類的磕牙聚會,他同樣缺乏耐性得很。」他如此做評。

 

瑟蘭迪爾瞬時破顏回笑了,同時揣起了他的幾個行囊,正巧那個神容驚恐至極的僕役急匆匆奔命進來,在一疊聲致歉的驚喊中把眾行囊接收過去。

 

「如蒙允許,」米斯蘭達追問道,「等會議結束後,我會到府上去,向您詳述會議後續的發展。老朽很希望再度造訪森林王國哩。」

 

「我的宮門永遠為您老人家而開。」瑟蘭迪爾一邊回答他,一邊開步往門口走去。歸鄉之路迢迢千里...絕對是段披星戴月的奔波,而隨著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他感覺到一種愈來愈強烈的急欲奔回故里的渴求。他的家國森林之內,無疑是出了差錯了。而甚至更加直接令人生寒的是,萊格拉斯肯定是有了什麼差池了。

 

***

 

不用說,萊格拉斯最終必定是送到凱露玟家來的,埃里安心中直是苦不堪言。這或許是可想而知,自己無可避免地...必須在同一個時間裡去勇敢面對兩個他最關心的人了。深深吸進一口氣,他抬手在門上敲了敲,不小心卻注意到...先前他將雙手塵垢仔細洗去的那時,卻忘了兩隻衣袖還依然染滿了黑灰。

 

門扉開啟,凱露玟玉立在他的眼前,臉上含著一個似喜非喜的表情。好一瞬裡,他看得忘卻了呼吸。她對他劃下了楚河漢界...到這會兒多少年都過去了,但她依然擁有著叫他乍見驚鴻便把整個世界盡皆遺忘了...的那股魔力。「進來。」她將門扇再拉開一點,說道,「我一直在等著你呢。」

 

隨著伊人話語流洩,石化魔咒隨著逐字逐字慢慢解除,於是,他為萊格拉斯的擔憂恐懼全面排擠掉其餘想法,甚至連...對這位將他一顆心牢牢捏在手心裡的女郎...的懸念也屏除在思緒外了。他匆匆擠過...直接通向一個小起居室...的玄關,「他在哪裡?」開口便問。她領他來到廳房的一側,打開一扇門。埃里安穿過房門進入一間小小的臥室,迎面見到萊格拉斯側身而躺,而那一雙眼睛依然令人恐懼地緊緊閉著。埃里安聽到小小一聲慌亂的驚喊,然後才意識到...原來那聲喊叫是他自己所發的。

 

一張年輕臉孔蒼白得毫無生氣的萊格拉斯,以一席捲起來的毛毯支撐著,側躺在床,身上則被一件薄薄的床單蓋到腰部。先已有人為他脫掉滿身的髒衣服、並且費心地將他臉上身上那些最污黑的灰垢揩抹掉了,但他一頭金髮依然被灰燼染得灰黑,枕頭也被它玷汙了。

 

凱露玟站在他身旁,與他同望眼前這具死氣沉沉的軀體,「我一見到這一頭金髮,就知道錯不了,它必定就是萊格拉斯。當然了,年齡也吻合嘛。」

 

埃里安往前踏步走向床去,以他目力所及在萊格拉斯的身上逡巡掃視。他心愛小弟的胸前滿佈刮痕和撕裂傷,這些大概是當樹枝擊中他那時,跌進亂木堆上頭所造成的。有些刮傷正在沁出絲絲鮮血,不過埃里安也看得出...這些微量出血並不足為慮。然而,當那一大片、紫脹青黑,覆蓋在萊格拉斯上半背部以及兩邊肩膀的淤血進入他的視野時,他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呼吸。埃里安從前曾經看過戰士們因為脊椎重創而癱瘓成殘的。除非他的弟弟恢復意識,否則,是沒有辦法弄清楚這個傷勢究竟傷得有多嚴重的。

 

埃里安遲疑了半晌,才彎下腰,極輕微細膩地摸摸萊格拉斯的後腦杓,遂發現了一處隆起的腫塊,並察覺到自己手指離開時...稍帶黏膩的那種感覺。他直起腰來緊接著,按住心頭極度激增的擔憂掛慮,他揭起床單來查看弟弟的腳,它被層層繃帶包裹起來,並且綑在一個夾板上來讓它保持筆直。這隻腳以另一個枕頭來加以支撐。

 

先時已經離開房間的凱露玟,這時她攜帶一張有靠背的椅子回房來了,將它緊挨著床邊放好。「坐。」她說,「你看來好疲倦,你最後一次用餐是在什麼時候?」

 

他乖乖地坐下,然後用力回想了老半天來回答她的問題,「早上吧,我想。」終於想出了答案。

 

「我去給你拿一些麵包和乳酪。」她丟下這串話兒,再度離開房間。

 

埃里安把他的注意力轉回萊格拉斯身上。他試探地伸出手去,以一種像羽毛般纖細輕柔的撫觸...來愛撫弟弟的頭髮。依照他心中理智的那一面,埃里安很清楚萊格拉斯這會兒幾乎已經長大成人了,但當這個真理是被套用在自己小弟身上時,他也很清楚,自己比瑟蘭迪爾或伊希爾登也高明不了多少地...沒法永遠都走理性路線;而對他們全家人來說,有時候,萊格拉斯依然還是需要他們捧在手心裡的一個小精靈。

 

凱露玟回來了,將一盤子食物放在他的大腿上,並把一大杯蘋果汁擱在椅腳旁的地面。她默不作聲地端詳了半日,見他沒有馬上取用這些餐點時,開口道,「吃不吃在於你,埃里安,但你知道你應該吃點東西的。」

 

他抓住她的手,被...伊人就在咫尺近旁...的這份感知,沉睡的意識突然間激烈地甦醒過來,並因它而深深領受到安慰。「妳好嗎?凱露玟?」他問。

 

素手輕柔抽開,卻去按在他的肩頭,「我與舊時老樣子沒有什麼不同。」她說完即離開房間走人。

 

他轉回病榻,在他緊緊盯著弟弟的胸口、看著它輕淺但穩定地起伏時,嚐了一些麵包和乳酪。「醒來啊,小搗蛋,」他嘴裡念念有詞,「哥哥可不希望必須去對父親解釋這一切啊!」

 

而叫他喜出望外的是,宛若回應著他的請求一般,萊格拉斯的雙眼眨呀眨地睜開來了。「萊格拉斯!」埃里安急促地休休喘息,「萊格拉斯,跟我說話啊!」但他弟弟的目光茫然地瞄他一眼,並沒有透露出任何認出他的表示,之後又再度闔上了眼皮。

 

埃里安跳起來,撞開房門,大步一跨便到了起居室裡,發現那裡空無一人然後,逕出了大門發現在屋角邊,凱露玟和她的母親正忙著在一只大盆子裡洗衣服,滿盆清水已經因衣物裡的煤灰而染得微黑了。母親對他垂訓無甚幾年的禮儀教養...令埃里安沒忘了先向凱露玟的母親打過了招呼,然後才轉向凱露玟,「醫師呢?」他詢問的語氣好火爆。

 

他這種唐突的口吻令她好驚愕,「她回家用晚餐去了。」

 

「在哪兒?」他質問。

 

凱露玟驟然變色,一副彷彿要和他反對到底的模樣,不過後來她的表情軟化下來了,「她家小屋就是從這兒往西邊的頭一間。我家屋旁這條小路可以直接通到她家。」舉起手往她所說的那條路一指。

 

他暴衝起來奔下那條前往醫師家的路,到那兒掄起鐵拳卯起來雷捶那扇大門。等門打開來了,他情急得半秒鐘也不容浪費,「凱露玟家的那個年輕人是我弟弟,我希望您現在過去瞧瞧他。」

 

她沉下了臉,「有事嗎?」

 

「有啊,大事不妙了!」他暴吼,「他睜開眼睛,但卻不認識我!」

 

醫師甚表同情地以愁顏相對,「請稍等一下。」說完便消失到屋裡,去穿上斗篷、提一只醫療護理包,然後以...有他在其身後催魂趕命...的方式,走向凱露玟家去。

 

萊格拉斯躺得與埃里安最後一眼所見的樣子絲毫沒有什麼改變。醫師撐開他的眼皮檢查瞳孔,然後著手撥撥弄弄戳戳刺刺他其餘的傷口。埃里安則杵在那兒,不耐煩地讓兩隻腳輪流撐持自己的體重。

 

好不容易,醫師直起腰來,轉臉向他,「你知道他一條腿裡有根骨頭斷了。」如此說道,於是埃里安點點頭。「這個骨折應該會復原得不落痕跡才對,」她繼續說下去,「不過,他必須大約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不要去動用這條腿。」

 

「別去動用他的雙腳,在這個時刻看來似乎不成個什麼問題吧!」埃里安想也沒想便衝口頂回去,她卻不與他一般計較。無疑是,這位醫師從前老早就與那些憂心忡忡的傷患家屬們有過周旋了。

 

「他胸前那些刮傷並不要緊,」醫師繼續說明,「而當我在為他接合斷骨的時候,他曾經抽動過他的腿,因此我認為,重擊在他背脊上的那些傷勢也並不嚴重。」埃里安突然雙膝一軟,一屁股摔坐到椅子裡面去...一時承受不住這道消息為他所解除的千斤重擔。醫師微微一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有關於他頭部遭到重擊造成了什麼影響,則除非等他清醒過來,我們才得以了解,」她說,「但是,他的眼睛對光線能夠完全正確地加以反應,而那是一個非常好的徵象。」

 

「他睜開過眼睛,卻不認識我了。」說到傷心處,埃里安忍不住語帶哽咽。

 

她點頭同意,「那是正常的。他並非真正醒了,但他處於逐漸要醒轉之中。要懷抱希望哦!」她以另一個微笑來追贈這句話兒,接下來便收拾起她的斗篷離去了。

 

「埃里安。」是凱露玟試探地出聲喚他,於是他詢問地轉過頭,望向她所佇立的房門口,「曦揚岱爾找你來了。」

 

埃里安深深吸進一口氣,同時站起身來。萬一消防員所清理出來的防火空間阻擋不了今夜進逼而來的火勢,他和曦揚岱爾必須就這議題...去和部落的領袖們談論撤離的預備事宜。他最後再望一眼他那昏迷不省人事的小弟,然後轉身便要離開。「我晚一點會再回來。」他如此告訴凱露玟,而她點點頭。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她許諾。他停下腳步在她的頭上吻了一下,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

 

萊格拉斯從他先時不停在其中漂流的無邊幽暗中,緩緩地往上游。首先他意識到的是一種令人痛苦難忍的頭痛,接踵而至的,則是彷彿遍佈整個身體的疼痛。被這痛楚給搞得莫名其妙的他,渾沌迷茫地望著眼前一兩呎開外的古怪影像發著愣。他使勁兒把腦袋抬起來,然後因這個動作所帶給他的劇痛而悶哼出聲,於是把腦袋又放下來。放下來同樣也很痛。老實說,不管任何動作,似乎一律令他痛不欲生。

 

他閉上雙眼,放意識稍稍去迷離,但是痛楚猶然揮之不去,如是半晌,他又把眼睛睜開。那個模糊的影像依然橫在他眼前。他逞目對它盯著看,於是,它以一種最誇張的方式忽前忽後地聚焦,然而他仍舊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附近有陌生的聲音在交談,但他無法理解它們在說些什麼,不過,反正他確定...它們並不是在跟他說話啦。猝然間,他眼前的那個影子自動顯像為一張椅子的椅背。他眨眨眼,於是那張椅子又退回一團模糊,然後又再度聚像。

 

使盡了眼力,他才得以將視覺聚焦,來對自己周遭加以端詳,一邊端詳時...還要一邊小心翼翼地避免把頭抬起來。他這是在一個小小的房間內,正躺在一張窄窄的床上。床尾那面牆有一扇窗子,不過它是緊閉著的,而且窗玻璃還真不是普通的髒。他把這事兒放在心頭認真想了想。該有人去把這窗子洗洗吧!他心中可真哀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擁有一扇窗子咧。他還以為父親要塞這些岩石洞穴裡,是沒有任何窗子的呢。

 

他讓目光沿著牆壁更往前溜行,然後停在一座櫃子上,櫃頂陳設了一面鏡子、以及一組精雕細琢的髮刷。萊格拉斯盯著這些東西傻傻地發呆了半天,絞盡腦汁希望想清楚為什麼一組女孩子的髮刷能夠扔在他的房間裡呢?結果慢慢地,他才恍然大悟,原來竟然是他自己本身...才是被扔在別人房間裡的...該物哪!這麼說來,他就不是在家裡了,但是,他又是在哪兒啦?緊埃在櫃子旁邊,有一扇門,想必可通往這間屋子其餘的天知道什麼地方去吧。

 

他靜靜躺著,半日不動,冥思苦想著自己到底身在何方。森林大火,他轉動神思。我那時正在砍樹。接下來,他只有皺眉的份兒而已,因為他對於自己何以躺到這個陌生的房間裡來,是半點兒記憶也沒有。

 

那些交談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於是他領悟到這些聲音是從門外傳過來的。心底考慮著想出聲叫她們,但又覺得那樣做有一種不得體的感覺,於是他使勁兒要坐起來,打算自己動身去找出答案。然而,他卻發現,當他移動身子時,只覺得頭上一片天旋地轉、以及腹中翻騰如攪。忍不住一聲低低的呻吟,他倒回枕頭上卻只讓他發現到,不管自己究竟出了什麼事兒,這事兒還包含了對他背部的一個重挫、以及對他腦袋的一記狠擊,這些傷勢在他壓在它們上面時,引爆給他一個不由分說的、夠叫他疼出眼淚來的劇痛。他緊緊咬住牙關,為了安撫下那波橫掃全身的噁心感奮力搏鬥著。

 

「感謝梵拉!你可醒啦。」一個女性的聲音發著評論,於是他穩住腦袋不動,同時小心地將視線漂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去。只見一位身材苗條、髮色幽深的少女玉立在床側,眼神銳利地正在看著他。「我料想你的頭很疼吧?」話語裡充滿了同情的口吻,「感覺想吐嗎?」

 

「對。」他簡潔一字,便再度閉上雙唇。同時也閉上了雙眼,因為很難讓它們聚焦清楚啊,而且他也認為或許把這個...有點兒混沌難辨...的世界先關閉起來,會讓他的胃感覺好一點的。為了某些他無法名之的理由,對這位協助他的少女,他幾乎立即泛起了一種嫌惡之意。自己應該對這種沒理性的反感感到羞恥才對,他怎會不明白?但他太想嘔吐了,無暇予以理會。耳朵裡聽得到她四處奔忙的聲響,以及接下來,將什麼東西放在床緣的聲音。

 

「假如你需要嘔吐的話,可以使用這個臉盆。」她說,「你不能下床走動,你的右腳斷了。」

 

這消息可真叫他聽得不爽,於是他不顧身上五花八門的各式疼痛,拼命也要測試測試她所說的真相如何。當他動一動自己的右腳時,發現該腳被綁在一塊感覺起來像是木板的東西上。他竭盡所能地保持著不動,乖乖躺了好幾分鐘──在靜候他的腸胃安頓下來的期間,卻死命絞動腦汁...再一次回想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謹慎地,他睜開眼睛,迎目卻見到那位少女正坐在床邊的那張椅子上,靈動著一雙明眸以評價的目光,正在對他品評端詳。

 

她仔細研究著他的表情,芳顏微微含著笑意,「我料想,你不記得我吧。咱倆上次見面的時候,你年紀還非常幼小呢。我是凱露玟,索禮仕之女。我是你哥哥埃里安的一個朋友。」

 

萊格拉斯繼續目不轉睛地瞅著她,默不答腔。很多女孩子都嘛是埃里安的朋友。「我發生什麼事了?」相對無言到了最後,他終於逬出一句問話。

 

「我並沒在現場,但我聽說,一條樹枝掉落到你身上,而你在閃避的途中,把一隻腳陷進亂木堆裡去了。你現在在部落的一間屋子裡。」她補充一句,顯然是猜測到他更深一層的困惑了。

 

他把這席話語放在心底細細思量。這位凱露玟所說的,大概沒錯吧?可是,他對於所發生的事情,卻想不起來。突如其來一股噁心感,胃部一陣痙攣,而這次他直是抑制不了它。一手扯過來那只臉盆,俯向裡面,暢快而又痛苦地一吐為快,把五臟六腑嘔得乾乾淨淨。凱露玟幫忙扶挽住他的長髮,並且在他吐完了之後,拿一方清涼的濕棉布為他擦擦臉兒,賺到他不情不願的一個感激。閉上眼皮,他無力地往後倒回枕頭上,於是又一次地...領受到自己雙肩和腦殼血腫得有多麼厲害了。他翻身側躺,並且儘可能地不要動,默默聆聽凱露玟在房裡安靜移動的輕響。

 

她的腳步聲趨近床邊來,於是他睜開眼睛,默默看著她把一只乾淨的臉盆放在他身邊。「假如睡得著的話,你應該睡一下。」她說,「埃里安很快就會再回來看你了。」

 

他深深吸進一口氣。我痛得無法入眠啊!他心中大嘆,卻緊接著,便迷迷糊糊不知人事了。

 

*******

 

第六章結束

 

 

 

原文位址~~

 

http://www.storiesofarda.com/chapterview.asp?sid=890&cid=3789

http://www.fanfiction.net/s/1564809/6/The_Tide_of_Times

 

 

 

 

艾瑪說~

 

這個章節裡,有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句子。

在從前,我就會交代給手下芬達大將去問夏朵英文補習班的老師。但如今,我眼前只剩下小毛小兵而已。

這個忠誠熱血的小兵瞧見大王有煩惱,便自告奮勇說,他可以拿去問他的英老師(學校的老師)──她可是一個碩士呢!

結果,那位老師問小毛說...這是不是使用「翻譯軟體」亂翻的?哈哈!!

 

 

台長: 瑟靈艾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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