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ecision
by
daw the minstr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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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
這個故事是為了Jay of Lasgalen設在the Mirkwood Castle Yahoo site裡的一個比賽的邀請所做的響應。她寫出了第一段(以斜體字呈現),而接受這個挑戰的任何人,就從該處接手往下發揮。
(譯注:我把這一段題目照貼在下面~~
Thranduil looked up from the documents he was studying as there was a knock on the door and a messenger entered.
”A letter, my Lord. The courier said it was most urgent.”
Curiously, for the seal was unfamiliar, Thranduil opened the message and read it swiftly. Then he read it again, more slowly, and looked at the messenger in silence for a moment before respo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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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
當門上傳來一聲輕叩,隨之一名傳令員進門來,於是瑟蘭迪爾從他正在閱讀的公文上抬眼而望。
「稟告陛下,羽書一封。急件信差表示,這是千里移檄的最緊急文書。」
看這書件上陌生的封印,心中奇怪萬分的瑟蘭迪爾,打開封緘,飛快地瀏覽其內文。閱畢,再以緩慢多了的速度,重讀一次,接下來緊緊咬住牙根一語不發,端眼凝視這名傳令員良久,這才開口作答,設法確保他已經控制好他激動的情緒、以及語調。「這位急件信差正在等待回覆嗎?」
「沒有,陛下。」
聞言瑟蘭迪爾臉色做苦。假如那位急件信差原就沒預備等候回音,那麼這個發函的人必定是拿穩了...他絕對會按照信上所指示的一一照辦。
「你可以離開了。」
傳令員鞠躬退下了,於是瑟蘭迪爾瞪眼望著眼前桌面,然而那眼神裡卻是空落落望不見眼前之物,因為他滿腦海正忙著在決定自己要採取怎樣的行動,來回應這封漫天索求的信。倒也不是說,這封信有怎麼出乎他的意料;他的這個發函者變得愈來愈沒有耐性...這件事他早就心裡有數了。此外他也早就非常清楚寫這封信的人究竟想要他的什麼,因為該撰寫人原本就把這項橫征暴斂...一向就明擺一副肆無忌憚的惡相,公然窮追猛討。他無法弄明白的是,自己是否要同意去給付而已。
御書房的門上響起另一記叩門聲,而這一次進來的是伊希爾登。「兒臣終於收到托狄士的消息了,父親。」他省略前言,開門見山便說。
瑟蘭迪爾聽了微微一凜,霎時,忘了...他依然還捧在手裡的書信。近兩個星期以來,伊希爾登都沒有接獲來自南偵隊長的快遞文書,因此,正當他這兒子把...這支偵防隊的防務活動其神出鬼沒是何等難以逆料...的這個論點,屢屢對瑟蘭迪爾提醒之際,也勸告他莫要為此憂心煩惱;然而他這個大兒子對於這支巡邏隊的失去聯絡所擔心的程度,委實與他是不相上下的,這一點瑟蘭迪爾心中也很明白。
一如往常,伊希爾登那雙明若觀火的眼睛,很少漏失任何秋毫之見,「埃里安的左肩著了劍傷,但只不過是傷及皮肉而已。」他立即作此表明,瑟蘭迪爾因吐了一口──他原本都不知道自己正屏住──的一口大氣兒。埃里安受傷了;這一定就是讓瑟蘭迪爾近來之所以感覺如此驚疑不安的原因所在。不過,他只是受點兒皮肉傷而已。
「他們發現了一支非比尋常的超大編制半獸人軍團,正在向東進發,」伊希爾登繼續發表,「因此他們不停地在追蹤著這支魔兵。托狄士認為到此之前,他沒辦法勻出任何一個人力派為傳令兵給我送信兒,有四名戰士受了輕傷,其中包含埃里安,而托狄士發送艾爾凡與傳令兵一道回來,因為他的傷勢嚴重到需要就醫診治;不過這場戰事進行得很順利,他也向我確認了所有的傷員都會復原無礙的。」
瑟蘭迪爾身體一鬆,往後靠進他的椅背裡,短暫將雙眼閉上,等他再度睜開眼眸時,卻見到伊希爾登耐性地正在等著他。他挺起身,坐正了,「你想要談別的事兒嗎?」
「正是。兒臣想要向您稟告,我打算要命令東境巡邏隊暫時加入托狄士的人馬,兩軍聯合一段時間,以確認他們正在追擊的那支半獸人部隊確實連根拔除了。」
瑟蘭迪爾點頭應允。伊希爾登是王國的軍團指揮官,像這樣的軍事調度,並無需照會瑟蘭迪爾以徵求他的批准,但是儘管他號令全軍已經數百年的經驗了──這經驗卻絕大部分都發生在和平警戒的年代,而和平歲月才在十九年前剛剛結束而已,其結果就造成...他對於自己的信心卻反而不像瑟蘭迪爾之對於他的期待那樣的篤定。無論是誰,身為這王國大軍的領袖,勢必都得將他的軍事行動出謀劃策一一照會於國王,但是瑟蘭迪爾非常清楚,伊希爾登是在提供給他行使否決的機會──假如他想要反對的話。瑟蘭迪爾幾乎從來不曾表示過反對。捫心自問,他總覺得,能得到一個擁有伊希爾登如此機智和才幹的人來運作他的軍隊...這委實是上天對他的殊寵呢。
「一個明智的決定。」瑟蘭迪爾以此對他加以肯定,而伊希爾登聽了,則將緊繃的臉色稍稍紓緩下來。
瑟蘭迪爾垂眼一瞥,這才突然領悟到他手裡還依然捏著那封信,並且需要做下如何對它因應的決定。或許他可以去和發函者見見面,談判談判,他如是作想。他愈來愈相信見面絕對是毫無正面意義的,愈來愈相信這會兒任何的會談,很可能都會導向一個無法挽回的頹勢,以及一些無可更改的定局。他可以屈從情勢變成那樣嗎?無聲地,他如此問著自己,一顆心,在絕望的苦水裡載浮載沉。
「父親?」
他抬起眼皮,注視著眼前那...高高挑起一邊眉毛的伊希爾登。
「有什麼事兒不對嗎?」
「沒有。」瑟蘭迪爾回答得無可懷疑,一邊將這封書函塞進腰帶裡,一邊站了起來。他倒要瞧瞧時至今日,又該來興什麼風作什麼浪了。曩昔時局事態再怎麼艱難,他從來就不曾畏怯逃避,因此他並不打算挑在這時刻開始破例。他繞過御案,出了書房,而一個他的愛子則緊緊追隨在他的身側。
「您是要去進行您的午後馳騁活動嗎?」伊希爾登關心問道。
一句無心之問,惹得瑟蘭迪爾差點兒失聲大笑,「我要到林子裡走一走。你可以派我的隨扈去做一些...比在我周遭窮繞窮等更有用的事兒。」
(譯注:伊希爾登是這樣問的「Are you going for your afternoon ride?」,但因為瑟蘭迪爾的險些兒失笑,所以艾瑪無法將它翻譯成「騎馬活動」,但我不知道怎樣可以把此項「活動」翻譯得更傳神..)
伊希爾登蹙起了眉峰,「您的隨扈應該隨侍在您身邊。」
瑟蘭迪爾發出一聲惱怒的低吼,並轉身去對上他的兒子──正當父子雙雄出現在宮殿大門之外,對峙在迎賓台階之上。「我會待在我自己的的森林裡頭...就在我自己的要塞方圓半里格之內。帝輦之下天樞之地,我不要稍許出宮留連,就有隨扈們無時無刻不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伊希爾登!」
伊希爾登猶豫著暫不言語,顯然在他對瑟蘭迪爾安全的掛念、以及他父親語調裡那股蠻橫口氣的領悟之間,被撕扯著折磨著。「您真的不會走到更遠的地方去吧?」他小心翼翼發問。
「我不會走得更遠的。」
「好吧。」伊希爾登勉強讓步。費盡千辛萬苦,瑟蘭迪爾苦苦壓抑住...被當作無助幼童一般對待...而生的滿腔怒火。不消說,他大可一道諭令就打發掉這兩個隨扈,但是他不想要去凌犯伊希爾登的職權,何況他的兒子只不過是在執行他所認為是職責所在、以及正確合理的事罷了。梵拉可證,瑟蘭迪爾可花了夠久的歲月來叫自己相信...他兒子們的所行所為,無非都是為了關心。
兩人相偕步下台階,正當父子越過那座橫跨於密林河之上的小橋時,突如其來一聲梟叫揚起,引得兩顆腦袋同時轉過去,遂見到...一群年輕小夥子正沿著緊鄰著殿前草坪邊緣的樹林,撒腿正在奔跑,而其中有兩個正在奮不顧身地,在頭頂上的樹枝間騰盪飛躍...做玩命競速比賽。兩個玩命之徒必定是以抵達一棵參天橡樹作為他們的終點,因為那些群聚在樹底下的,響起了一聲鬧哄哄的喝彩鼓譟呼喊。
瑟蘭迪爾停下腳步來,嚴肅而認真地對他們觀察細看。他們有著纖瘦的外型,正就是那些早已告別了童稚、但尚未完全發育進入他們的成人體魄的那種身材。他認得出這種身材,老實說,埃里安依然就保有這相同的瘦削型貌。在這群年輕蠢蛋擎著弓、攜一把劍,去迎向一票半獸人以性命相搏之前,還能享有多少無憂歲月?作為一個...讓這群年輕人長大之後在裡面生活...的所在,可瞧瞧他的王國卻成個什麼樣子?他怎會不明白埃里安有何其英勇?但是他偶爾想起他依然還太過於年輕的二兒子...其所要去面對的那些凶險時,就覺得心如刀絞痛楚得難以忍受。
「如果你希望讓我的護衛有用處的話,」他對伊希爾登說,「就派他們去阻止那群白癡們,免得他們找樂子找到摔斷了頸子。只要我們能力上辦得到,就讓我們儘可能久地...守護他們的平安,你說呢?」伊希爾登哀苦滿面,也只得點頭,於是往左一轉,朝向戰士訓練場區行去,這同時,瑟蘭迪爾則順著這條...會將他帶進林子裡的小徑,繼續走下去。
歡迎的颯颯聲四起,群樹呢喃著輕柔的樹語表示問候,往他的周遭靠過來,微微朝他彎下樹枝向他致意。無須刻意,他自然而然地,就感覺到自己的歌聲...自行與這些天籟交融合諧成一曲。他君臨天下久為森林王國之王...春華茂德王者之風浩蕩千載,早就已經超越此間任何一株樹的一生都更為長久。這些樹木先前從來不知道還有別的統治者,因此他的生命便與它們牽纏轇轕得難分難離,致使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汲取它們的力量、以及它們...以深掘的虯根來與阿爾達緊密糾結...的那份牽繫。
您很不安啊!它們關心地浠颯喃喃。
是啊。
請安心。我們就在此處。我們猶然高唱著我們的歌曲。我們會庇護您、庇護您的一切,正如您擊退那蹂躪我們的魔影相同。
我盡力而為,然而我無法保護你們全部。你們明白事實就是如此。
我們仍然向著陽光伸展。堅忍不拔。將種子播灑在阿爾達,生生不息欣欣向榮。
他盡情吸取樹葉的芳香、土壤的氣息、以及木頭朽敗的味道,聆聽眾鳥交鳴婉唱──唱一曲來自這些嬌弱的歌者所獻唱,卻幾乎是太過富麗豐美的歌曲。從他的兩側,窸窸窣窣傳出林間生物毫不懼怕、活動在灌木叢裡的細微聲響。他繞過小徑的一處彎道,遂於轉折之處赫然入目...棲坐在一根落木之上的,是洛瑞琳,沐浴在一束從樹冠洞開之處灑落的燦爛金輝裡──那是此間綠樹先時專為她所作的服務。那雙黝暗的眸子抬起來向他凝視,同時拋給他一抹動人笑靨,宛如疾箭直接刺入他的要害。
「我就知道你會來。」美人開口。
他感受到那股...每每遇見她總會將他從身體深處喚起的,灼熱的洪氾滔滔湧起,於是急斂心神,趕緊先拿一道情報來打前鋒──一道他很清楚她先時憂心不已的那道消息,「伊希爾登已經接獲訊息,信中表明埃里安是受了輕傷,不過他會沒事的。」這道情報讓芳顏光輝明媚了起來,於是他走過去,走到近得足夠伸出手去觸碰她的距離,停下腳步站在當地,但他心中依然無甚把握,於是忍住去碰她的這股衝動。「而芳駕卻是搞詐騙的,夫人閣下。蓋在妳信上的是誰的封印?」
那抹淺笑添深了笑意,展露貝齒,洩漏她的頑皮與狡黠,「從一名衛兵那兒隨便借來用的。我一定得把信函封印啊!萬一被你以外的人給瞧見,我一定會名譽掃地的。」
他回想信裡那些搧情撩逗淫媟謔浪之語,不得不同意她的說法。他把兩人之間的那道安全距離,再堅守一回合。「假如伊希爾登知道妳獨自一人跑到這裡來,他一定又有得好唸的了。」
一條玉臂伸過來牽住他的手兒,連帶把他所有的呼吸也一併牽走了,「可是我又不是獨自一人!人家可和你在一起哪!」
「在下可不敢保證和我在一起就會令妳安全哦!」他的嗓音發緊。
「我希望不會。你的隨從們...在附近嗎?」
「我叫伊希爾登派他們到別處去了。」
那朵狡黠的笑靨又盛開了,「你有沒有跟他說明原因?」卻問得一派純真無邪。
他朗聲而笑,「他忙得很,沒必要讓他知道他傷風敗俗的父母要進行什麼勾當,而害他分心。」
她盈盈起身,並且把她一直擱在腿上的那條毛毯遞給他,「來吧,我的老爺。」一邊說著,逕自牽住他的手兒,同時也啟動腳步,離開了小徑,將他拽進森林更深之處。
「洛瑞琳,等一等!」下決定的一刻...刻不容緩,所以他一定要趕在自己被兩條玉臂纏住、夾在伊人雙腿之間、叫他神魂俱失思路變得極度渾沌不明之前的此刻,快快做好決定。百般不情願地,她停下了拽扯他手臂的動作,將身子一扭,迎面對著他。
「我要另一個小寶寶。」一臉倔烈頑固的顏色,她直言作此宣佈。
他悲慘地蹙起眉頭,伸手將她拉進懷裡,開始輕柔撫弄起她柔軟髮絲,「世上哪有什麼事兒...比迎接另一個孩子到我們的生活裡來,能帶給我更多歡樂呢?妳明明知道啊。但是魔影正在繁衍壯大,我們怎麼能夠把一個小可愛,去放在它的獸徑之上呢?」
她將身子稍稍退開,並把一雙哀哀祈求的瞳眸注望他的臉龐,「然而,那正就是我們為什麼應該在這一刻去孕育一個寶寶的原因啊!請想想看吧,我親愛的,世上還有什麼手段,比生養一個小寶寶,能夠更強而有力地表示對魔影的公然鄙視呢?」
他望著她,望著這個...自己以身體和靈魂來摯愛...的精靈姑娘。他從雙臂與伊人接觸的每一吋肌膚,感受到生命在她的周身雀雀躍動,而他自己那...因魔影而晦暗...的世界所詠唱的音符,則與之合諧成一律。群樹在高歌歡吟;洛瑞琳嬌喘細細;於是他也以自己心音的節奏及時加入,來與這一切交相共鳴。霎時,他對於...一個孩童的適時來到,感覺異常篤定,這個獨特的孩子其獨特的存在,必將會為所有的這一切作為代言,而去對試圖毀滅它的惡勢力作嚴正地宣告。這個森林,是他要執意固守的家園;洛瑞琳,是他要傾心相守的伴侶;而這個他們正要孕育的孩子,則早在光陰混沌初開之時,就已經握持了建構阿爾達之歌...的其中一小段樂章了。
她慧黠地端詳他的表情,然後緩緩地浮出一笑,「來吧,我的老爺。」再次說道,於是,他追隨著伊人的步履,進入茂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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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蘭迪爾力竭地仰面癱倒在毛毯上。或許,他根本就應該接受伊希爾登給他設的兩名侍衛才對。這會兒,他可沒法兒擔保說...他有能力保護他自己或是洛瑞琳,去抵禦一隻花栗鼠的攻擊。涼風一縷微微吹襲,輕輕掠過他汗流浹背的身體,他的愛妻柔聲一笑,「不要侍衛。」嚴加宣告,而意識到她早已將自己的心思給料得分毫無差,不覺莞爾而笑。
她輕聲嘆口氣,轉向他,伸展嬌軀去他的頰上親吻一下。他橫過手臂攬住佳人,遂順勢她將鐵肩做枕,把頭靠在上面,兩人靜靜躺了半天,不言之中,只有頭頂的綠葉不甘寂寞地沙沙絮語。
「這一個,會把他的一顆心,全奉獻給森林萬樹。」終於,洛瑞琳發語。
瑟蘭迪爾聞聲一笑,「如同妳的心一般樣。」如此說著,在她的頭頂吻了吻。他可以感覺到她埋進自己肩膀裡的微笑,而後,突然間,她屏住了呼吸。「怎麼了?」他出聲詢問。
她則拉他的手兒,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當做是回答。在那兒透露的訊息是:新的生命已然加入了這被魔影所蹂躪的世界中,成為它的一份子。橫陳在未來會有怎樣的願景?他心中好生疑惑。誰能未卜先知呢?阿爾達將要賦予這個小小的新生命何等待遇?不管它是什麼,他與洛瑞琳都已冒險為之了。而他們如此做險犯難究竟是對是錯,則唯有訴諸悠悠歲月,來將之娓娓縷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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