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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6-18 20:02:51| 人氣82| 回應3 | 上一篇 | 下一篇

情之所鍾 4/6 偷得浮生半日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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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atter of Heart
by
daw the minstrel

4. Time A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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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偷得浮生半日閒 Time Away



萊格拉斯獨自悠然,踩踏春日晨光碎步逶迤,滿腦袋想著玫儷雯那一雙眸子有多麼美麗。當他倆漫步在河畔時,那雙眼眸羞人答答地抬起來對他注視,想到當時那對眼睛裡亮晶晶的光彩,那可絕對不是他的錯覺。不禁對自己笑了笑,心房裡一股滿意的欣喜,彷如春花朵朵綻放。

前頭,從訓練場那方向,傳來了刀劍相擊的錚錚脆響,將他從美夢之中喚醒。忍不住心中疊聲叫苦,今天劍器師傅幾乎鐵定是要他們徒手格鬥無庸置疑。他咬著下唇,強烈希望他可不要給自己丟人現眼了。心念未完,人便已走出了林子,把那個要被他們使用來上課的訓練場地盡收眼底,他掠眼一瞄,頓時煞住腳步。

操場邊上軍械架裡擺的可不是練習劍,而是長刀。

他的呼吸變得好急促,然而感覺就像是吸不到足夠的空氣似的,整個世界瞬間天旋地轉起來。未及思索,他一步步倒退著,踅回樹林的庇護裡,這才將身子一轉,帶著一顆狂野亂撞的心,飛步循著小路往回趕。他辦不到的!他沒辦法啊!

「萊格拉斯!你要去哪兒?」

轉身見到是忒爾貢,正從他家過來,走在旁邊那條路上。好半天裡,他無法作答。「我不去上課了。」他如此宣布,聽到自己聲音之中微微打著顫抖,因畏縮了一下。

忒爾貢驚訝地眨眨眼,「你不去上課?」

「不去。」

忒爾貢不太確定地朝他跨近一步,「那你打算要做什麼?」

梵拉啊!萊格拉斯心底哀嚎。假如他不能回去接受兵器訓練,那他打算要做什麼?可不單單是今天一天,而是接下來的整整一生?「我不知道。」他如此回答,掩不住絕望語意。

忒爾貢昂起頭,偏偏腦袋,顯見是明白這裡面出了差錯,不過他沒辦法斷定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們可以去捕魚。」他提議。

對於這個無論如何都對他死心塌地的朋友,萊格拉斯只覺得感激之情溢滿胸懷。他不那麼緊繃得難受了,於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主意不壞!我可以跟你借漁具嗎?」

「還用問嗎!」如此說著,忒爾貢向後一轉、反將後軍作前軍,由萊格拉斯壓隊,遂向他家進發。「反正我今天本來也不想去上課。」忒爾貢快樂地說,「這天氣好到,除了森林以外,不管上哪兒去都是不該!」

對萊格拉斯來說,到林間去徜徉的這個想法,可比在傷口敷上一層創痛藥膏一般爽心。至於他的未來人生,他要晚點兒再去煩惱。這一刻,他需要的是,去與一個當他手刃那個女精靈時,根本離開王城十萬八千里毫不知情的某個人,相伴悠哉在群樹之間,作逍遙之遊。

***





伊希爾登耐著性子,等到他與雅薾斐苓已經遠遠離開王城好一段距離了,這才將野餐籃換到另一隻手裡提著,然後把騰出來的手滑去輕輕摟住美人盈握的纖腰。這冷不防的一下,擾得仙子亂了凌波的輕步,遲疑躊躇著頓了一下。接下來,美人別過臉、低著眉,從長睫底下往上瞟他,默許他將她摟近身旁。他一顆心奔騰起來,她原本就愛他了,早在昨夜,她已表明過心迹,而現在,他們可以探索愛的意義為何。他低頭和悅對她一笑,重新展步,朝向他計畫做為用餐之地的隱密小樹林行去。而後,他但願,有可能會是另一場圓滿的進階追求的良辰吉時來到了。

「我真高興你今天能夠離開工作崗位,抽出時間來,」她說道,「收到你的信息,叫我好驚喜喔,因為我了解你有多忙。」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沒有什麼事情是我稍後沒辦法趕上的,何況,真有需要的話,我的助理明白上哪兒找我的。」而這位助理也明白,如果他拿那些不是至關緊急、非要他立刻處理不可的事兒來打斷他們的話,伊希爾登可會要了他的腦袋的。伊希爾登原本就篤定,他用不著為此事擔心。當他離開辦公室那時候,那位心領神會的助理早就拋給他一個,只能夠以縱容寵溺稱之的微笑,來為他相送了。

「話雖如此,」雅薾斐苓說,「我仍然好感激你百忙之中,勻出時間陪我,而且我對於有你作伴,覺得好開心哦!」而她看來真的很愉快呢,他心中如此作想,對於自己早一步想到了這個野餐計劃、而決定在白日裡休這個極為特別的假,再一次為自己的運籌帷幄覺得滿意無比。

他引著她離開小路,走進密林的深處,最後到達了一溜小溪岸,在此彎清流與一座高聳的橡木林之間,和煦的春陽下,靜靜躺臥著一片樹影斑駁的青草地。「我想,我們就在這裡用餐吧,」他對她說,「當我還是個小精靈時,我都和父母親到這兒來野餐呢。」

女郎聽了送他一個甜美的笑容,在她豐潤的右頰上,現出一個每每令他為之心蕩神馳永不辜負使命的醉人酒窩。「真希望我能夠看到你是個小精靈的模樣啊!你那時候,是循規蹈矩的好孩子、或是混世大魔王呢?」

他朗聲大笑起來,「我相信我通常都是循規蹈矩的啦!不過,聽說,有時後一旦某項計畫在心頭成形,並讓我下定決心後,我就會執意到百折不撓、難以勸退的程度。」望眼對她凝視,「這頑固脾性至今依然沒變哦。」柔情款款對她訴說,見她聽得飛紅了臉,心中不勝喜悅。

他從這只巨型的野餐提籃裡取出一條鋪毯,將它在一處陽光照耀的地方鋪展開來,「讓我們來瞧瞧宮中御廚們幫我們準備了什麼吧!」當他在提籃邊跪下來、開始到籃裡探索時,女孩也落下身子棲身坐定。最頂層,他發現了餐盤,精緻銀器餐具,以及兩隻小心翼翼包裹著的水晶高腳杯。看得他不勝驚歎,兩道眉毛同時高高地挑起來。他都想不起來類似像這樣精巧的餐具,曾經被拿來在野餐裡使用,在那些他從前跟著父母親出遊時所享用的野餐。

緊接著,他打開了一包裹著幾塊烤雞的棉布。把這堆烤雞放進一個盤子裡然後,一顆心被皇家御廚這麼煞費苦心的安排,一件一件地讓他愈來愈感動,他發現了剛剛出爐、香氣四溢的麵包,旁邊還貼心地附上厚敦敦一大片奶油塊;以蜂蜜和果仁填塞得脹鼓鼓的酥皮派餅;以及四顆錯不了,絕對是去年秋收珍藏下來的最高級蘋果。最後壓箱底的,他從籃裡掏出一袋酒來。仔細地審量之後,確定其內容物為他父親收藏之多溫尼安的最高等級珍釀。他英俊的臉龐,慢慢地,綻開一朵笑容。御廚員工們,一定是決定了他們喜歡雅薾斐苓的吧!他如此想道。

(譯注:多溫尼安Dorwinion,中土世界頂級美酒產地。是一個鮮有人知的祕境,可能位於疾奔河河谷,以它龐大的果園和酒質醇美醲厚著稱。詳見文後附上的資料。)

他抬眼望望佳人,見她已經將食物分置在兩個盤內了,「這太美妙了!」以一種顯見萬分愉悅的口吻,快樂地高喊。*原本*是很美妙的,他卻如此想著,著手為兩人斟了酒,然後站起來去把酒囊浸在溪水中,好讓它保持冰涼,再回來在鋪毯上側身半臥、伸展著軀體。雅薾斐苓把一個盛裝了烤雞、麵包以及切好的蘋果的餐盤放在他的身旁,並端起另一盤放在她自己的腿上。

他啜飲杯中甘醴之時,鑑賞眼前美女將烤雞細細品味,對美人芳頰細緻柔美的曲線、還有兩片唇瓣何其豐潤可人,心中驚歎不已。然後明眸亮起,看到他正在盯著她瞧,遂把手中的叉子放到盤內,「你不吃嗎?」開口問。

他挑起一片蘋果,「要啊,不過這一刻,有妳陪著我,叫我開心得並不太餓呢。」

聽得芳顏如春花爛漫,於是這朵玉蕊對他綻顏一笑,笑靨那麼溫婉柔美,看得他的呼吸都停擺了。然後一排貝齒咬住朱唇,卻把明眸落在了盤內。「我真的好愛你,伊希爾登。昨夜我說過了,而且我是認真的。但是我所說的其他事情也同樣不是隨口說的。我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擔任一個國之儲君的優秀王妃啊!」

彷若當頭一棒,他一下子愣住了。昨夜當他與佳人告別離去時,剛開始因為她鍾情的告白一時樂昏了頭,而把她同時吐露的那些憂思愁慮都給拋到九霄雲外了。然而一旦回到臥房獨自靜下來後,他早已經在頭腦裡把夜來整個流程重新回顧一遭,所以當時早就把她一席話重溫一遍了,她對於與他締結的婚姻會是怎樣的一種情狀是那樣地愁深似海,於是自己的心也跟著擔憂起來。到了現在,他對雅薾斐苓也知之深矣,明白假如這女孩認為這樣的婚姻生活只會徒令雙方墜入苦海的話,她倒是極有本領能一邊深愛著他、同時又一邊繼續拒絕婚嫁的。事實上,她擔心他是否有時間留給她,就是他今日做此努力從職務之勞形裡,暫偷片刻之閒的原因之ㄧ。

在一種像是,唯有如此才能表明心跡的感覺驅使之下,他放下手裡的蘋果片,起身,越過橫跨兩人之間的小小距離。緊挨著她身旁坐下,從她腿上端起餐盤,放到旁邊去。然後伸出雙臂環擁住她,將她拉近、緊緊貼住自己胸膛。「妳就是我夢境所想、實境所需的那位妻子啊!」他的語調充滿了激烈的情意,「妳是我有生以來所曾遭遇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霎時,在他懷抱中的伊人感覺僵了僵,接著僅只一瞬,她放軟了嬌軀,依偎著他,將粉頰貼在他胸口,「我真的好愛你。」呢喃低語。

他低下頭,深深吸取秀髮散放的幽香,「假如妳不想的話,並沒必要非去承擔宮務管理工作不可的,」他嘗試著提議,「寧第邇可以繼續承擔這份職務的啊。」

美人卻抬起頭來盯住他,並且明顯是惱怒地搖著頭,「我當然想做這份工作啊!而且我確信我能夠從寧第邇那裡學習到非常多的,但那同時,也很有可能他會憤恨我的存在,而把這件事看作是一個干預。」

他眨眨眼。他原先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而他卻不該沒想到的。畢竟,他早都已經統領全國軍隊一段堂皇的歲月了,對於指揮權的移轉會有何等困境,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我相信寧第邇不會介意的,」最後他如此說道,「他是一個學者,所以我想,他大概會很高興有多一點時間能待在圖書館的。」

但見螓首仍顰蛾眉,那兩片嫣唇微微噘起的櫻桃小口,是如此的吸引他,就像遭受蠱惑一般如癡如迷看到無法自拔,遂從伊人背後往上挪起一隻手到她的頸後,溫柔地愛撫,並感覺到她伸展著嬌軀作為應答。接著他便低下頭,讓自己的唇去貼上那顆誘人櫻桃。她驚訝地細細嬌喘但緊接著,在他沿著兩片芳唇羽毛般溫柔地刷上一串輕吻時,她將雙唇微微開啟,同時雙手扶住男子的兩鬢叫他一動不動,然後湊上前去,逕把她溫熱的嘴兒去覆上他的。他可以感覺到她堅挺的雙峰頂著他,而迷人的豐臀就擠在他的腰下。

霎時,一個微弱的響聲如同尖刺一般,猝不及防一逕刺入他的這份專心投入的事業,於是帶著一種近乎椎心刺骨般的疼痛,他痛苦地抬起頭,微微偏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查探。雅薾斐苓低低發出一聲抗議的怨嘆,但接著便凝眼端詳著他的臉,「怎麼了?」如夢未醒般嚅嚅低語。

伊希爾登深蹙著眉心。真會是他搞錯了?他一躍而起、立定腳步,向雅薾斐苓做了一個叫她留在原地別走動的手勢,然後,一隻手警戒地按住腰刀的刀柄,魅影般無聲地滑步穿過這一溜兒沿著溪畔茂生的矮樹叢。行不出三十碼之遙,他便確定了,原先他自認有聽到動靜,這份體悟果然是沒錯的。帶著一份簡直沒辦法抑遏的激憤情緒,他佇立原地不動,靜靜等待著,於是一、兩分鐘之後,他看到萊格拉斯和忒爾貢沿著溪岸迤邐而來,提著一掛用細繩紮著的魚兒,兩個人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由於這兩傢伙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地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無非更叫他是火上添油,他一直等到這兩個渾小子幾乎撞上了他,才開口道,「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你們為什麼沒在上操練課?」

兩個渾小子全都被嚇一大跳,一起轉身面向他。「伊希爾登!」萊格拉斯脫口失聲大喊。喊完立刻猛地噤聲,臉上現出擔憂又恐懼的表情。他或許也該知道怕的,伊希爾登可一點兒也不憐憫,心中作想。

「我們去捕魚啦。」忒爾貢高舉他們的漁獲,回答。

這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伊希爾登才耐住了性子、不去理那個楞小子,而繼續把視線鎖住低垂了眼瞼盯住地面的萊格拉斯。伊希爾登很怕萬一他對忒爾貢瞧上一眼,那些過分凌厲的言詞就會忍不住脫口而出,然而不管怎樣,他首要關心的對象是萊格拉斯才對。萊格拉斯不安地扭怩起來,伊希爾登看了,只能疊聲嘆息。這是於事無補的。「跟我來。」對兩個渾小子召喚道。

「我們正在回家。」萊格拉斯潤潤雙唇,說道。

「不准你們自行回家,你們不會回去的。」伊希爾登一口咬定。他可不喜歡讓萊格拉斯獨自回家的這個主意,或者,還更糟糕,和忒爾貢一道。這些日子裡,萊格拉斯是這麼的心思成謎難以捉摸,如果留他一個人獨處太久的話,很難說他可能要做出什麼事兒來。一個可能的想頭突然在心田乍現,剎那間叫伊希爾登激凌地打了一個寒顫:萬一萊格拉斯決定了他需要一個人在林子裡清靜的話,他很可能自顧就到裡面去消匿得無影無蹤了,考慮到他最近沒辦法自信地使用武器的情形,那可會非常危險的!

「走。」發令畢,伊希爾登身子一轉,便啟動步伐走向野餐地點去,並聽到略一遲疑之後,兩個小兵也尾隨過來了。小小隊伍行軍到了有雅薾斐苓在等待的那方小空地,當伊人倩影落入伊希爾登眼底時,他只覺得心中無比絕望。考慮到他不願意放萊格拉斯自行回家的這份焦心,那麼他與雅薾斐苓獨處一、倆小時的甜美時光就不得不暫緩擇日再辦了。

「Mae govannen,兩位。」她出口向小夥子們致意的語音裡充滿了驚訝,但臉上那朵笑容依然甜美,「看起來,彷彿你們一直都在捕魚喔!」

「沒錯!」忒爾貢眉飛色舞地同意,「而且我們還捕到了幾條真正美呆了的鱒魚!我們有必要從武藝訓練裡偷個半日之閒的!」他坦承不諱。

雅薾斐苓饒富頑皮意味地,睃了伊希爾登一眼,但是他發現,要去分享她這份欣賞謬人乖論、分明鬧劇還覺得有趣的這種哲學,自己實在是萬難苟同。萊格拉斯百般掙扎著要重拾軍武,在沒有一個忒爾貢將他從訓練場誘拐離開的情況下,就已經夠艱難的了!伊希爾登飛眼瞥向萊格拉斯,見他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姿態顯得無比緊繃。

「恐怕我們必須護送這兩人回家了。」伊希爾登對雅薾斐苓說道。聞言美人兩彎蛾眉一挑,同時瞟了萊格拉斯和忒爾貢一眼,不過倒是一句話兒也沒說,逕自站起來,著手把食物打包、收回籃裡。

「你們要吃那個嗎?」忒爾貢一雙眼睛緊盯住烤雞,開口問。伊希爾登忙轉過去怒眼瞪他,醞釀著把他的放肆胡鬧好生不客氣開罵一頓,誰知卻被雅薾斐苓搶先開了口。

「假如你們餓了,可以拿去墊墊肚子哦!」嘴裡說著,手中便把半裹著的烤雞拿給忒爾貢。這小子於是老大不客氣地,逕撕了一根雞腿去了。大姊姊也把烤雞遞給萊格拉斯,但是他卻搖搖頭。看他這小弟一臉憤慨顯然越堆越多的那張臭臉,氣得伊希爾登滿腔怒火也是越燒越旺。

「你沒必要這樣做吧,伊希爾登。」萊格拉斯說,「就像我剛剛跟你說的,反正我們就趕著要回家了啊!」

「而最後一次我見到你時,你則是趕著要去訓練場。」伊希爾登可沒辦法按捺住而不厲聲相對。這星期來每天早晨,知道萊格拉斯是在衆兵器師傅諸多眼目的監看之下,過得平平安安的,他原本不知有多安慰。「不過你似乎對於趨身趕往目的地、極度欠缺技巧。這一次,我要確定你回到一個有人能夠盯住你的地方去。」

萊格拉斯把牙關咬得死緊死緊,於是雅薾斐苓不滿地拿一雙銅鈴大眼瞋瞪伊希爾登,恨得他只想把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海扁一頓。他收拾起地上鋪毯,並從伊人手裡接過提籃。「妳取回酒了嗎?」他問,於是女郎到溪邊去收回酒囊,悶悶將它塞進他伸出的提籃內。他把另一隻手臂提供給她,她伸手挽住,於是便啟程打道回府、穿越樹林,往林徑走回。忒爾貢把雞腿啃剩的骨頭往旁一拋,靜靜佇立等著那個,最後終於付諸行動跟在後頭的萊格拉斯。

雅薾斐苓回頭一望,「今天啊,我在風乾你昨天看見的那些火焰花哦,萊格拉斯。等到後天,它們應該就乾得可以提煉染料了。染線之後,我會記著不要忘了給你瞧瞧染好的線是什麼樣子哦!」

「謝謝。」萊格拉斯以一種,伊希爾登料想是費盡力氣展現泱泱禮儀風範的咕噥聲作答。

雅薾斐苓眼眸一轉,饒富深意地望眼凝注伊希爾登。他無法確定其眼中意向何指,不過他猜想,她是在無聲地催促他也開口和兩個小傢伙說說話。然而,他心頭怒焰正熾,哪來那個閒話家常的情致呢。就算萊格拉斯最近是在不穩之中,他也很清楚不該從武藝訓練裡逃課的。毫無疑問,忒爾貢極有可能是要為此事來負責任的。

這列隊伍埋頭苦走,趕得好快,一路雅薾斐苓瞧都不瞧他一眼,一雙美目只顧著直視前方,還跟他拉開陣線、堅守著距離。行路迢迢好不容易,一行人行近了瑟蘭迪爾要塞了。

「你要幾條魚嗎,萊格拉斯?」當他們在通往忒爾貢家小路的分支路口駐足時,忒爾貢開口一問。

「不要了,謝謝你。」萊格拉斯說,「你可以把它們都拿去。不過,我要感謝你陪伴我,忒爾貢。」忒爾貢開心地笑了,朝向他家奔跑起來。沉默得一片死寂之中,伊希爾登、雅薾斐苓、加上萊格拉斯,三人一行重新上路,一直走到了宮前草坪。

「我要送雅薾斐苓回家,萊格拉斯,」伊希爾登說,「我可以信任你能夠從這裡回到家門嗎?」

萊格拉斯射給他一道銳利如刀的眼神,「你可以信任我能夠從森林裡回到家門的。」說完即旋身一轉正待開步,卻被伊希爾登一把扯住臂膀。

「兵器師傅們肯定差不多已經把你今天曠課的信息傳給父親了。你還是直接去跟父親報到為好。」

萊格拉斯用力將臂膀一扯脫身出來,然後眼神怨毒地怒視伊希爾登,「用得著你說嗎!」在伊希爾登來得及說什麼之前,就已急急轉身,跑過草坪離去了。

他回身卻發現雅薾斐苓早已經自行踏上那條通往她家的小徑自顧去了,於是他加快了腳步趕上。等他來到伊人身旁時,卻一道令他駭然止步的陰冷目光,寒凜凜激射而來。「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她憤怒地質問他。

震驚之下,他一時目瞪口呆,「怎樣做?」

「把萊格拉斯當做好像他是完全沒有責任感的人那樣地對待他!我很清楚,這件事我不該過問,伊希爾登,但是我完全忍無可忍。你行動得就好像若不強力押送、他就不會回家似的。他說過他正在回家了,為什麼你就不能信任他?」

伊希爾登百般折騰著要平靜下來,「我就是不能放他一個人自行回家!他出現在一個不該出現的地方,這一點早就證明了他根本不值得信任。他需要有人盯,而且他也需要有人陪伴,好讓他感受到不管他回家與否,都有人以足夠的關懷來陪伴著他。」

「而你自認提供給他此等的陪伴了嗎?你甚至連話都不跟他說!何況他早就有人陪了,他有忒爾貢啊!」

她因激辯其聲調已經稍稍抬高了,而伊希爾登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龐也漫上了熱浪。「忒爾貢正就是萊格拉斯問題的核心人物!他老是教唆萊格拉斯去做此類違法犯紀的事兒!」

「你都聽到萊格拉斯的說法了,」雅薾斐苓高聲嚷道,「他感謝忒爾貢陪他作伴!這句話在我聽起來,可不像在說忒爾貢是個教唆者哦!除此之外,你對萊格拉斯憂慮忡忡一直到現在,也擔心了有好一段時間了吧,而忒爾貢回到此處卻是連幾天都還不到!你不能把一切過失都歸咎給忒爾貢,而你把萊格拉斯當作靠不住的人來對待,憑著這樣做到底能不能幫助於他?這點我存疑。」

伊希爾登斂足止步,驚目向她注視,兩人皆急怒攻心、咻咻吁喘。過去,他未曾將萊格拉斯殺死一個女精靈的事對她說,因為,那樣子感覺很像是侵犯了萊格拉斯的隱私了。她並不了解她正在說什麼,而且她是徹底無可狡辯地、干涉過深了。

「我自認,對於萊格拉斯需要的是什麼,我比妳知道得更清楚。」他以不容分說的口吻,強硬表述。聞言愣了愣,她沉默以對,然後,忍不住的淚水,無聲奪眶而出,忙不迭將身子一轉,握緊了拳頭,勉力驅步便往前趕。

他提起腳跟就要追隨,但是伊人回過頭來,僅僅丟給他一串絕情話語,「別跟過來。閣下過許不認為萊格拉斯有自行回家的能力,不過小女子向你保證,我絕對有。」

聞聲停駐,驚忡地望著倩影在轉彎處消失了。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手中提著的,幾乎絲毫未動的滿籃野餐竟如許沉重,向後一轉,遂跨著大步向皇宮風火行去。這一輩子以來,她可是自己所曾遇過最叫人火冒三丈的女子了!他怎會曾經將她看作是溫柔和善之流呢?

***
能夠按捺住而不去把她家屋門給用力甩上的如許克制功力,雅薾斐苓感到巨大的滿意。她完全控制住自己了,當她轉身去把門穩穩關上時,心中如此告訴自己。伊希爾登是那麼地驕矜自大,倨傲到她幾乎無法忍受的地步,不過,區區小事,她可不打算讓它來煩擾自己。

從門前一轉身,卻發現走廊盡處,她的母親正站在廚房口兒對她端詳。「妳回來得好早,」母親察言觀色,「發生什麼事兒嗎?」

雅薾斐苓走下通道朝母親走去,「您警告過我的事兒,沒一件沒發生的!」怒氣沖沖說道。她狂風一般掃進廚房,很高興地發現不管是父親或是弟弟,全都不在那兒。剩餘的午餐狼藉在餐桌四處,由此顯見,雅薾斐苓是打斷了母親的收拾工作了。

依然在門口佇立著不動的母親,偏著頭細膩審視著雅薾斐苓,「妳吃過了嗎?」

「我不餓。」雅薾斐苓堅口聲稱,同時著手聚集起髒盤子,將它們堆進爐邊的熱水盆裡去。

她的母親在桌邊坐了下來,伸手到茶壺邊探了探,看它是否還是熱的,「拿兩個茶杯過來這兒坐下,趁我回醫務室之前還有一點時間,我們談談吧。」

縱不情願,雅薾斐苓仍乖乖遵行。她並不確定自己想要談這件事。她原本就對於前半小時所發生的事件,有關她自己與伊希爾登兩人之間的糾葛究竟意義何在,她都還沒有做出論斷。

「發生了什麼事兒?」

但問一句,卻像觸動了機關,雅薾斐苓頓然發覺,這一時心酸委屈、瀅淚滾滾早已滿眶,只一個勁兒用力眨著雙眼,不讓它垂落下來。「伊希爾登和我吵架了。」她一邊發語,同時斜睇一眼她的母親,卻見母親只點點頭,彷彿意料中事一般。「我們在林子裡遇見萊格拉斯和他的朋友忒爾貢。顯然這兩人應該是在兵器訓練課堂上的,可是萊格拉斯對於他出現在一個不該出現的地方,看起來是相當憬然有悟的。他說他要回家去了,但是伊希爾登硬要押解他們回家。然而,母親呀,我明白他為了萊格拉斯是滿心的憂慮,可是他卻對他好刻薄!他給萊格拉斯感覺到的是他的憤怒、還有不信任,但他對萊格拉斯的快樂和平安也同樣的關心啊,但他就是堅決不將它明白地表現出來!」

母親聽著,啜了一口茶,「妳就慷慨直言讓伊希爾登明白說,妳認為他做錯了?」

「對。」雅薾斐苓傲然一抬下巴,「我知道事關萊格拉斯不該由我過問,但是冷眼看伊希爾登傷害他卻緘默以對,這種忍氣吞聲我可做不出來。伊希爾登是疼愛弟弟,但他卻錯得這麼離譜!」

聽罷默然半晌,她的母親逕自垂眼凝視她的杯中清釅。接下來其目光一抬,母親臉龐那朵笑靨燦爛得可比春陽,看得雅薾斐苓詫然滿心震盪不已。「做得好啊!」她說道,「妳勇敢地站出來面對伊希爾登,媽媽為妳感到好驕傲。他氣勢汹汹很會嚇人,所以妳要那樣做可不容易喔!或許妳甚至還幫了他與萊格拉斯了呢。現在,你們三個需要做的,就是去享受言歸於好的甜蜜溫馨囉!」

雅薾斐苓張口結舌呆望著她。「可是我們吵架了啊!我還是很生氣啊!」

母親伸出手掌輕輕按在雅薾斐苓的腕上,「沒錯,而妳所做的事讓媽媽覺得好寬慰喔!媽媽本來好擔心妳會鬥不過他的呢,但是媽媽開始相信,妳與他終究會幸福的了!」

這有好一會兒,雅薾斐苓什麼也無法表示,只一個勁兒氣急敗壞餘怒咻咻。卻接著,一個驀然,只覺滿腹怒氣逐漸消散了,脫口放聲便笑了起來,「我料想,他是永遠要把我列為鬼神敬而遠之了。」她如此說著,突然覺得好擔心。

母親聞言朗聲大笑,「媽媽見過他一片情痴望妳的那種眼神。我認為妳不需要為此發愁呢!」雅薾斐苓只能希望媽媽是對的。

***

聽到敲在他辦公室門上的那一記聲響,瑟蘭迪爾從他正在振筆的那封書信抬起眼眸,「進來。」出聲喊道,於是進來了一個萊格拉斯。瑟蘭迪爾放下筆,往椅背一靠,靜靜瞅著正端立在他御案之前、挑戰似地抬著下巴的那個纖瘦的年輕身影。當晨間時,兵器師傅們送來萊格拉斯缺席的信息那當兒,瑟蘭迪爾原本有片刻是感覺到驚慌的,不過接下來他知道忒爾貢同時也不見了的這個事實,則告訴了他,發生在他兒子身上的可能狀況是:萊格拉斯和忒爾貢相偕到不知哪兒去了。而老實說來,其所往之處,由一組禁衛軍巡邏隊曾經見到他倆出現在一道小徑上即可知悉,因那是通往瑟蘭迪爾素來所知、萊格拉斯很喜歡去垂釣的小溪的一條小徑。

瑟蘭迪爾嘆了口氣,站起來,「來這兒坐吧,萊格拉斯。」他伸手讓向壁爐邊那些舒適的座椅,口中說道。萊格拉斯驚愕地眨眨眼。這孩子原本顯然是準備迎接一頓好罵的,然而何嘗不是該當被罵呢,瑟蘭迪爾悶悶想著。一般而言,正常情況下,萊格拉斯必須端立在御案之前,而不是安坐在爐火近處,然後瑟蘭迪爾絕對會以精準明確的疾言厲色,好生讓他知曉他的行為是不被接受的。但是,如今這些可不是一般正常的情況。

萊格拉斯走向瑟蘭迪爾所示的座椅,就椅緣兒上戒慎恭謹落坐,他那僵硬的姿勢暗示出,即使到了這地步,他滿心還在狐疑瑟蘭迪爾按的是哪一套章程。

雖則春暖普降乾坤,然而寒峭難捨嵌巖,瑟蘭迪爾望著為了抵禦洞府寒氣而燃起的低微爐火,一雙愁眉只是難展。他哪還有其他冀求呢,唯一只願他的么兒將心事來向他傾吐而已!他可必須翼翼小心,否則會把萊格拉斯的心更加推向遠方去的。「你今天沒有去練武喔。」他語氣和藹地述說著,豎起了耳朵仔細諦聽,眼目卻刻意避開,努力盡可能地不要有威嚇感。

「沒有。」萊格拉斯吞吞吐吐,「我是要去的。我一路走過整條林徑出了森林,可是接下來我看到...」話音陡然打住,而緊接著他振作一下,才又繼續說下去。「我看到課程是要使用長刀。」

瑟蘭迪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所以,端倪便在此了。他別過臉去凝望他的兒子,他正咬住下唇,容顏愁慘,一如瑟蘭迪爾早先看到他時沒什麼兩樣。「我料是,你還沒有準備好去使雙刀喔。」瑟蘭迪爾說。

萊格拉斯搖搖頭,只低頭去呆看自己的雙手,那副神情,彷彿他已做好了準備,好承受瑟蘭迪爾因他的逃學而要好好將他懲罰一頓了似的。瑟蘭迪爾並沒存心要懲罰他,因為近幾星期以來,萊格拉斯對他自己的懲罰早就超過了一般人所認為他應領受的程度了。

頓時,瑟蘭迪爾只覺一股絕望之情油然而生。他勢必得讓眼前這個孩子去從事戰士之外的工作嗎?想想看庶民百姓的愛子們誰不傾盡全力在為王國效忠,而這個享盡榮華的孩子可有什麼得以讓他的價值受到肯定的事兒可做呢?此番我還不需要考慮到那兒去!他堅定地告訴他自己。這一刻,要緊的是萊格拉斯。他身子往前探,將一隻手按在萊格拉斯的膝上,寶貝兒子驚訝地抬起眼簾注視著他,一雙眸子難以置信地眨呀眨。

「如果你沒準備好,那麼就沒必要去做。你願意試試看,爸爸當然會很高興的,但或許你會想要先拿我、或是伊希爾登試刀看看,只是小試一下,確定你辦得到而已。然而假使你需要更多時間的話,那也沒什麼理由好說不通的嘛!」

一席溫言軟語聽得萊格拉斯微張著口兒喜不勝受,接下來,他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同時那緊繃的面孔立刻稍微軟化下來。「真抱歉我今天沒辦法辦到,父親。我一定會試的,我承諾。」

聞言未及思量,瑟蘭迪爾站起來伸手一撈,便把萊格拉斯拉進一個緊緊的擁抱裡。那顆金黃燦爛的腦袋頂端,這時都已經高過瑟蘭迪爾的下巴了,這位父親如此作想內心不勝唏噓。「你的勇氣真令我感到驕傲啊,萊格拉斯。你之前為了保護他人,做了如此英勇的行為,而你現在則為了這個義行與自己交戰,正在英勇地奮鬥!」萊格拉斯只默默聆聽,並未發一語,不過,他也並沒有從懷抱裡退開,這個反應,對應於這些日子以來萊格拉斯如何的自我封閉相形之下,瑟蘭迪爾將它看作是一個進展的象徵。

半晌之後,瑟蘭迪爾將兩手移至萊格拉斯肩頭,同時退後稍許,「一直到你準備好為止,否則你並不需要去上操練刀術的課程,萊格拉斯,但是你不上課時預備上哪兒去,則非得讓我知道不可。你行蹤不明那時候,叫為父的好擔心啊!iôn-nín。」

萊格拉斯聽了撇撇嘴,「我沒必要無時無刻不被緊盯著不放的吧,父親啊,我又不是個小精靈。」

「你當然不是啊!」瑟蘭迪爾儘可能耐住性子、以平靜的口吻說,「不過,我仍然要你讓我知道如果你沒去上訓練課,會到哪兒去了的。」語畢等待片刻,見萊格拉斯沒再出言反對,遂輕輕一拍愛子的肩膀,「你錯過午餐了,快趁家庭教師來臨之前還有時間,找些東西吃去吧!」

「好的,父親。」說著嘴角一絲微弱的淺淡笑紋,短暫得像電光朝他一閃,絞得瑟蘭迪爾一顆心疼得就要碎成萬縷了。接著孩子便離開了。

卻無計奈何,只嘆息聲中,瑟蘭迪爾踅回御案繼續勞形,再擎宸筆耕御書。萊格拉斯要許他自己一個怎樣的未來,惟有讓時光來揭開謎底吧。門上傳來另一記敲響,遂在瑟蘭迪爾的邀請聲中,進來一個伊希爾登,橫眉豎目一副怒氣沖沖的表情。

「萊格拉斯來見過您了嗎?」伊希爾登劈口便問。

「見過了。」這道問題讓瑟蘭迪爾大感意外,而且伊希爾登儼然明白它的效果。

「我猜想,他並沒有告訴您說,今天在林子裡逮到他以及忒爾貢的那名神捕,就是在下我吧!」

「沒有,他沒說。」第二次,瑟蘭迪爾放下書寫的筆。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伊希爾登落座,「我已經知道他先時沒有去上訓練課了,師傅們有傳信給我。」

伊希爾登點點頭,同時坐進案前的椅子內。「我帶他回來的,不過,他聲稱他原本就在趕回家的途中了。」他停下來吸了一大口氣,繼續堅決地陳述己志,「啟稟父親,孩兒認為,您應該認真考慮禁絕他去與忒爾貢有任何的交往才好。」

瑟蘭迪爾凜然將身子一挺,「伊希爾登,萊格拉斯被允許做什麼事,我會自己決定,它不在你的關心之列。」瑟蘭迪爾心底很清楚,他那兩個成年了的大兒子,偶爾對於有關萊格拉斯該如何教養,會與他持不同的意見,但是這個養育自己么兒的親職特權,他只保留給自己一人專斷行使。伊希爾登顯見是苦苦不放棄,思索著就這話題還要繼續申論下去,於是瑟蘭迪爾搶在他開口之前,先行截斷他的話頭,「我已經告訴萊格拉斯,如果他認為他還沒有準備好,就不需要去接受雙刀訓練。請你告訴劍器師傅,他打算給萊格拉斯操練雙刀的時間,要先知會我們。」

在忒爾貢議題上,伊希爾登顯然是承認大勢已去了,只得點頭,但是那一張臉龐依然是陰沉得可怕。瑟蘭迪爾渾不可解地探究著眼前異相,若論萊格拉斯從訓練場曠了課這道議題來說,伊希爾登的火氣未免也燒得過旺了,遠遠超過瑟蘭迪爾的預期。靈感乍現,瑟蘭迪爾想起了伊希爾登早先是計劃要帶雅薾斐苓去野餐的。「萊格拉斯是不是,打斷了你與雅薾斐苓相處的時光了?」努力以一種同情的口吻問他。

伊希爾登生氣地冷哼一聲,「是沒錯,不過那不打緊了。」

瑟蘭迪爾揚起眉端,「不打緊了?如果這是某種不打緊事件,你似乎又氣得嚥不下啊。」

伊希爾登苦喪著臉,「雅薾斐苓把我對待萊格拉斯的一番苦心,痛批得一文也不值!」

瑟蘭迪爾眨眨眼,「她痛批你?」瑟蘭迪爾絕對敢起誓說,那麼一個柔情似水的雅薾斐苓是絕不可能去和伊希爾登抗爭任何事兒的。平心而論,這女孩明擺的一副溫良恭讓的個性,原本叫瑟蘭迪爾好擔憂,他總覺得伊希爾登需要的是一個能與他分庭抗禮平起平坐的妻子的。

「痛批,沒錯。她竟然說我應該要對萊格拉斯表露多一點信任,還說應該要讓他自行回家!」

伊希爾登對這位女郎的所謂痛批,就瑟蘭迪爾聽起來,其發怨的口吻與其說是震怒,還不如震驚還多些,瑟蘭迪爾不覺一股雅謔情懷打心田裡往上冒,強自壓抑險些兒忍俊不住,不過伊希爾登超敏銳的聽覺卻是連瑟蘭迪爾無甚把握的一絲兒細微音量也沒輕易放過。毫不客氣伊希爾登一雙厲眼激射過來,「您覺得這件事很有趣?」

既然不必費心掩飾、反倒大鬆一口氣,瑟蘭迪爾大大方方咧著嘴兒便笑了。「有趣。我一直就喜歡雅薾斐苓,不過我現在開始覺得她甚至比我最初所相信的、還更加與你相配了。」

聽得伊希爾登張著口兒震驚得呆了,半晌之後餘怒難平猛地閉住牙關。他純粹難以理解,何以他的挫敗就那麼造成瑟蘭迪爾的浮生之樂呢!

瑟蘭迪爾收了笑臉、端正龍顏,悲憐同情地淺淺一笑,「為父的認為,你必定會明白,以長遠而論,擁有一個並不永遠對你百依百順的妻子,會是比較好的選擇。」說到此,再度露齒笑了,「此外呢,爭吵之後的言歸於好,正是婚姻生活無數賞心樂事裡的其中一種呢!」

伊希爾登緩緩地,破顏展開一個悲傷的笑容,「我甚至都不確定她對爭吵之後的言歸於好尚存興趣,好讓婚姻生活有遂行的可能呢。」

「啊,」瑟蘭迪爾說,「然而,蘭情半朧蕙心初透,一探美人心曲去將底蘊揭開,不啻人生一樁美事哦!」


*******

第四章結束

原文位址~~

http://www.storiesofarda.com/chapterview.asp?sid=3087&cid=12101
http://www.fanfiction.net/s/2164411/4/
http://www.henneth-annun.net/stories/chapter_view.cfm?stid=4990&spordinal=4








關於酒鄉「多溫尼安」~~


The name ”Dorwinion” occurs in two sources: ”Lay of the Children of Hurin”, where a potent wine is brought from Dorwinion by the Dwarves of Nogrod to Doriath; and The Hobbit, where the Wood-elves of Mirkwood import wine from their kin in the south, in the land of Dorwinion (actually, it’s not clear what the southern Elves exported to Mirkwood, since Tolkien writes ”the wine, and other goods, were brought from far away, from their kinsfolk in the South, or from the vineyards of Men in distannt lands”).
Tolkien told Pauline Baynes to place Dorwinion on the northwestern shores of the Sea of Rhun, and every cartographer to follow her has accordingly done the same, though the name doesn’t appear in any of the canonical LOTR maps. Christopher Tolkien was puzzled by this placement, since ”Lay of the Children of Hurin” speaks of the ”heats of the South”, but it does seem logical that -- if Dorwinion is an Elven land -- it be placed somewhere near the path followed by the Elves on their westward journeys. They all seem to have wandered along the northern shores of whatever sea lay in the region (the old sea, Helcar, vanished in the turmoils at the end of the First Age, and all that remained of it was the sea of Rhun).
So, if we assume that Dorwinion was an Elven land, it was probably populated by Penni, Nelyarin Avari. Most of the Penni, however, seem to have made it as far west as Anduin, and there they mingled or supplanted the Nandor who were still living in Greenwood and Lothlorien. From these groups came the Silvan Elves, or the Wood-elves of The Hobbit and The Lord of the Rings. And as everyone who has read the appendices to LOTR knows, early in the Second Age some of the Sindar migrated east and settled in the forests and established kingdoms among the Silvan Elves.

http://www.merp.com/essays/MichaelMartinez/michaelmartinezsuite101essay62



Little is known of the realm save the fact that they are masters of the art of wine-making, capable of blending such heady and flavorsome vintages that even an Elf may lose his wits after a small bowl. Such art is highly sought after in the neighboring realms – the Elves of Mirkwood are particularly partial to its taste – and Dorwinion has been made rich by trade. Despite this, the inhabitants of the realm remain a mystery, for even the boatmen who ferry their wares labor in ignorance of the nature of their paymasters. Some believe the folk of Dorwinion to be Elves, others consider them to be Men, while others still believe them to be something else entirely, yet none can be sure.

http://moria.us.games-workshop.com/collecting/east.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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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ry
>>恨得他只想把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海扁一頓。

看到這句,真的笑出來。好好一個約會就此泡湯,難怪伊希爾登要氣到爆。

瑟爸好體貼啊,真是讓人為小萊萊有這樣的爸感到高興!
2007-06-21 18:41:27
瑟靈艾瑪
嗯嗯!!真的是這樣!

我翻譯這些故事時,學到最多的是那種對待孩童小心翼翼的方式,尤其是對於「心靈創痛」的疏導和撫慰的方式,讓我深深感到國內的許多錯誤做法(然而這些錯誤的方式卻仍然繼續在被誤用下去..最常見的一句話,就是「請你節哀..」),令人怵目驚心。
我自己就是在這種文化長大的,本來絲毫不覺得它有何不妥,一直到後來我偶然接觸到某些有關心理療癒的課程後,才發覺原來我們大部分人的成長都帶著深深淺淺的傷痕倖存下來,因為養育、教育我們的人也同樣是倖存者。
我們沒有人曾經痊癒過,卻把傷痛當作正常的試煉,再去折磨下一代,把這種文化代代相傳。
這是不對的。

不管是家庭教育、學校教育,我們全都需要修練心理學,否則教育改革不會有希望。
有時候我真希望這些故事能夠見於天日,我們為人父母師長的,全都需要深刻的思考和反省才行。

打與罵,真的不會有用,只有「攻心」才是「為上」之策呢!
因為,我把這些方法都拿家裡的青少年用過啦!嘿嘿...果然有效哦!
2007-06-21 20:04:29
瑟靈艾瑪
說了嚴肅的話題了,回歸正題..


話說,這個完全把「皇親國戚」視為無物的雅薾斐苓,實在是另一種的女中豪傑,瞧這一章、還有「埃里安與蘭巴斯少女之吻」裡,把兩個自恃甚高幾乎目中無人的王子,給伶牙俐齒痛罵到幾乎心靈受創的程度了...呵呵!!其效果似乎比被精靈王狠訓還更厲害呀!

讓我們期待這號人物進駐皇室家族,會產生何種變化吧!

謝謝Anary的閱讀哦!
2007-06-21 20: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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