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Neighbors
by
daw the minstrel
10. True Col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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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至情至性
原來從他的么兒小嘴兒裡娓娓吐出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個令他驚駭得難以置信的故事，聽得瑟蘭迪爾滿臉泛青，怔忡地說不出半句話兒來，木然站著，把兩隻手遺忘在萊格拉斯的肩頭──那是當這孩子把這個...他與玩伴們把一個人類小孩苦苦藏匿至今...的如許驚悚故事細說從頭時，就已經扶在兒子瘦弱肩上了的手兒。瑟蘭迪爾也只不過就懊喪地一聲長嘆罷了...竟然就把一個訴說端詳的萊格拉斯給震得一懞，結結巴巴驚顫了老半天，因而迫不得已，他也只得把心底想說的餘話生生嚥了回去。「然後呢？」瑟蘭迪爾本來就是竭力以他最沉著穩靜的語調來催促了，然而萊格拉斯仍然被唬得一愣，只管咬著下唇，一陣發呆之後，才把有關這個男孩、以及他的遭遇繼續說下去。
這會兒萊格拉斯帶點兒侷促地扭了扭身子，瑟蘭迪爾這才領悟到自己無意中竟然把兒子的肩膀給死命地拑得過緊了。他立即鬆手，同時深吸一口氣，「萊格拉斯，你怎麼可以做這麼糊塗的事兒？你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一點都不了解，任何狀況都會發生的啊！他會因為驚嚇而出手傷你啊！他會生病啊！而鼓勵他單槍匹馬去穿越森林...這簡直是瘋了！」
「父親啊，他簡直被嚇壞了呀！」萊格拉斯微帶哽咽的聲音，瑟蘭迪爾一聽就知道...這孩子只差沒失聲痛哭而已。只得把原本想要發作的一頓好罵、硬是一口吞下，反將這個寶貝兒子擁進懷裡，一邊伸手扶在萊格拉斯的後腦勺溫柔摩挲著，一邊讓自己狂烈的心跳稍微緩和下來。要讓萊格拉斯學著明白他那點兒判斷力有何其欠缺...並不急於一時；此當務之急，顯然是必須去處置一個...先是親眼目擊唯一至親在他眼前慘遭殺戮、然後此刻又即將孤苦無依地冒險進入密林去闖蕩...的一個被嚇破膽的人類小孩。天殺的，這伊斯加活脫脫的一個居民、並隸屬其軍隊的一個成員，瑟蘭迪爾要拿這樣一個棘手的男孩怎麼辦才好呢？
「求求您幫助他啦！」萊格拉斯苦苦哀求著，他的語音揉進瑟蘭迪爾的王袍裡聽起來有些模糊，「您又不是辦不到！父親，而他卻孤零零地沒有半個親人了！」孩子的聲音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於人類兒童失去親人這件事...其恐怖的感受震撼著他柔弱的心靈有何其深切啊。
即使瑟蘭迪爾對於萊格拉斯迷信於...倚仗父親權勢來專斷地施予援手...這種觀念極度不悅，卻仍愛憐地伸手輕輕揉摩那一頭金髮來安慰他。他嘆了一口氣，同時輕輕放開萊格拉斯。把那個孩子就這樣丟在那兒袖手不管，那麼他們父子之間會永無寧日的，瑟蘭迪爾得看看他能夠怎麼辦才行。「他在忒爾貢家隔壁那座屋子裡嗎？」萊格拉斯點點頭，於是瑟蘭迪爾往伊希爾登所佇立的門口望過去──這個大兒子以一副幾乎與瑟蘭迪爾不相上下的驚怔神情，正注視著父子二人，並且顯然已經準備好隨時奉命出動了。「去帶他過來。」明快發令。
「不！」萊格拉斯一聲大叫，身子就像彈簧般從瑟蘭迪爾掌間猛地跳出來，「不行啊！父親！羅達不認識伊希爾登，他會被嚇到的，然後可能就會做出什麼傻事來的！」他向哥哥拋過去一個滿懷歉意的眼神，「讓我去帶他過來吧！」他朝門口邁了一步，目光祈求地望著瑟蘭迪爾。
瑟蘭迪爾舉目可以見到伊希爾登駐了足，對他挑起了一道詢問的眉峰，頭一低，看到的是萊格拉斯憂愁的小臉，他仔細凝視那那張焦灼的容顏。他那兩個大兒子可曾像這個小不點兒這樣的俠肝義膽豪氣干雲、為真情義理即使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呢？這一時不知是悲是喜，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泛上心頭。「你不可以自己去，」語聲堅定，「我們一道兒去。」
萊格拉斯神采為之一粲，於是瑟蘭迪爾脫下了罩在上面的那件禮服，露出底下...他為了騎馬而在午後早已預先穿載周整的一身騎裝，走向門口去，將手裡的王袍交給一個僕役，「去拿我的斗篷來。」吩咐完畢即轉向伊希爾登，「確定那位與克墜一道來的護衛先不要離開。克墜要走的話，可以獨自離去，想來...他沒足夠的好運也難去撞見一個刺客呢。」伊希爾登對國王的冷笑話嘻嘻一笑，便離開去執行瑟蘭迪爾交辦的差事去了。
「您要讓羅達跟這名護衛回去伊斯加嗎？父親？」萊格拉斯擔心地詢問，「米斯蘭達說，別的士兵會因為他逃跑而把他毒打一頓的！」
瑟蘭迪爾都可以感覺到一股慍怒從心底緩緩燒起來了。他的確還不知道自己將要如何處置羅達，這個男孩的命運確實是應該由他的族人去決定沒錯。然而一個飽受恐懼折磨的小孩，卻要因為他被驚嚇所生的直覺反應，而遭到毒打的懲戒...這個主意，瑟蘭迪爾發現自己倒是與萊格拉斯有相同的感受。不管他有多麼不願意去干預人類的內政，他都知道，他可沒辦法冷眼坐視這種事兒去發生。「爸爸不會容許有人去傷害這個孩子的，萊格拉斯。」說畢，瑟蘭迪爾轉過身讓返回的僕役為他披上斗篷，聽著他的小兒子吐了一口悠長的、帶著顫音的喘息。
「走吧。」說著便踩著大步，豪邁跨出宮殿大門、輕快地下了台階，旁側一個焦心如灼的萊格拉斯，小跑著一路跟在他身邊。父子倆走過了司筏精靈的小屋，但沒見到半個人影。克墜若不是正在向這位精靈俯首認罪、就是還在屋裡商談該精靈所要求的賠償事宜應如何進行補償的吧！心中描繪著如許景象，瑟蘭迪爾不覺暗暗獰然稱快。
「這兒，父親。」萊格拉斯領著他繞過忒爾貢小屋，然後穿過一小叢樹木，來到緊挨著林邊一間荒棄木屋的後門。萊格拉斯不帶半點遲疑逕推門而入，「羅達！」開口叫喚，「羅達，我又回來了，但你不要害怕喲，這次我帶我父親來啦！」
小傢伙一馬當先衝過左邊那道門，而瑟蘭迪爾尾隨其後遂進入一個充滿霉味的房間，發現一個瘦嶙嶙的黑髮小男孩，正忙不迭地從他顯然一直臥於其上的簡陋木床坐起來，滿臉驚惶警惕的顏色。那一對眸子瞪得老大，滴溜溜轉過來盯著瑟蘭迪爾，同時將自己蹭到床邊靠牆角落裡去，屈起兩膝，拉攏起斗篷緊緊地將自己裹了起來，彷彿這樣做可以保護自己一樣。瑟蘭迪爾早就察覺到...關於自己高人一等的身量，光只是往前昂藏一亮就足以把絕大多數的人類給嚇得魂不附體了，他每每使用均能收取神奇效果；然而這項特異功能發作在羅達身上卻叫他於心難忍，這小子在瑟蘭迪爾心頭呈現的，猛然彷彿不屬於那些惹人厭的人類其中一員似的，而只不過是一個極需要大人呵護的幼弱小童而已。
「不！不是啦！」萊格拉斯柔聲勸哄，「我父親會幫你的忙喲！而且我問過米斯蘭達了，他說人類絕對不會吊死你的，何況不管怎樣，我父親也不會讓你回去伊斯加的！除非是你想要回去。」
此言一出，令瑟蘭迪爾不得不把一記惱怒的驚喊硬生生吞下去！他很確定自己根本就沒有對萊格拉斯說過諸如此類的話！他可以擔保沒人敢去傷害這個男孩，但如果伊斯加的人類要求歸還這個孩子，精靈族是沒有權力留置他的。假如人類扣留了一個精靈的孤兒不放...真有這種事他一定會激憤昂揚追究到底、絕對誓不罷休的！
床上的孩子匆匆瞄了萊格拉斯一眼，但是他那種像是心神俱裂的恐懼模樣，致使瑟蘭迪爾懷疑起...自己原本就同意萊格拉斯所說的那回事兒了。他靠進床邊、蹲下身去，這樣他就和羅達一般高了，「我兒子說你需要協助，」他竭盡全力以一種溫和柔善的口吻說道，「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我可以幫助你哦。」羅達直盯盯瞅著他。「這座屋子到了夜裡一定很冷吧！」瑟蘭迪爾輕聲細語道，「讓我們帶你回家，讓你在溫暖的床裡休息喔！」說著伸出手去。
「我必須離開。」羅達啞嗓的聲音，如此說道
瑟蘭迪爾只是搖頭，「我不會容允任何人傷害你哦，孩子啊。留下來陪我們一會兒，我們會幫你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好讓你可以棲身、可以長大成人。」羅達兀自猶疑，於是瑟蘭迪爾徹底穩住、靜止著一動也不動，感覺就好像...他正在勸誘一隻森林裡的膽怯生物從他的手裡取用食物一般。
「萊格拉斯有跟您說過我做了什麼事兒嗎？」羅達喃喃問道。
「有啊，而就目前我所了解的，你並沒有做過一件會讓一個有理性的人去譴責你的事兒。你沒辦法去和一群半獸人戰鬥的！那些和你在一起的、訓練有素的成年戰士們都辦不到了啊！趕緊從他們身邊快快逃開...你所做的是正確的抉擇喔！而你喪失了至親，身心飽受痛苦折磨，這件事，本人深深感到難過。」
這席溫言軟語卻宛如醍醐灌頂般，震撼得一個羅達驚呆彷若木雞，小嘴半張，兩眼望著他怔了半天。接下來孩子的下唇開始顫抖，伸手一把拉住瑟蘭迪爾的手，哪裡耐得住淚水決堤般滾滾而出，濕潤了他污穢的臉頰。瑟蘭迪爾站起身來，將羅達輕輕拉下床，攬進懷中，就像他對萊格拉斯所做的一樣。羅達在他的臂彎裡顫抖啜泣著，而瑟蘭迪爾輕柔地搖晃他，為他柔情低吟安慰的歌曲。如此經過良久，哭泣的男孩深深吸了一口氣，挺起了身子。
「帶上他的東西，萊格拉斯。」瑟蘭迪爾向他那個瞪大了眼眸、看得出神的兒子如此吩咐，於是萊格拉斯飛快收拾了背包、弓、和箭筒，於此同時，瑟蘭迪爾攬著羅達的肩膀，領著他走進走廊，然後出了木屋，步入斜照的日影裡。羅達仰臉望向天空，臉上滿是訝然驚嘆神情。他已經有好些天沒到外面來了！瑟蘭迪爾滿心會意。萊格拉斯跑去佔住羅達另一邊的位置，於是父子相偕領著羅達朝向皇宮走去。
「或許你餓了吧！」瑟蘭迪爾提議，「這一陣子，萊格拉斯也總是餓得慌呢，我相信廚房可以送些兒點心給你們享用哦！」言猶未及，他卻突然發覺羅達早已停下了腳步，愣怔著呆站在那裡。他們一行三人本來已經來到草坪上，正朝向殿前小橋走去，這座小橋會導向迎賓台階，拾級就是宮殿大門了。
「我們要去哪裡？」羅達開口發問，而那份恐懼的語調早就又回到他的嗓音裡了。「我聽過這個地方，這就是精靈國王的宮殿，不是嗎？你們要帶我到他面前去接受審判嗎？」
霎時，瑟蘭迪爾這才頓悟，萊格拉斯一定是不曾對羅達提過，說他的父親就是精靈國王吧！睇向萊格拉斯，而從小臉上那份愕然的表情看來，原來這小子也才剛剛領悟這件事兒而已哪！「不！不是啦！」萊格拉斯連忙接口，「這就是我家啦！而我的父親就是國王啦！他已經審判過你了啊，我想。」
羅達將他那張震驚的臉孔轉向瑟蘭迪爾，有那麼瞬間，他似乎又陷入恐懼當中，不過緊接著，他便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迅速地鞠躬行起禮來，「對不起啊！陛下！我之前都不知道。」
瑟蘭迪爾神情嚴肅莊重地頷首回禮，隨而，帶著雅謔的惡趣，將他的手又搭回這個勇敢男孩的肩頭。至少啊，這個小小的孩童膽子卻大到敢於面對可怕的精靈國王呢！這一小隊迤邐進入精靈宮殿，緊接著便走進通往皇室廂房的那道迴廊。「你願意和萊格拉斯作伴兒同住嗎？」瑟蘭迪爾開口一問。這會兒，他都親自見過這個男孩兒了，他很確定這小子沒什麼好讓萊格拉斯懼怕的，而從羅達臉上那副如釋重負的表情看來，這小傢伙對於分享萊格拉斯的臥房也深感滿意呢。
中途短暫停下來吩咐一個正巧經過的僕役，叫他為兩個小朋友送來餐點，然後瑟蘭迪爾護送他們進入萊格拉斯的寢室，在那裡，為了迎接萊格拉斯的歸來，溫暖的爐火早已點燃起來了。他從羅達雙肩將厚暖的斗篷輕輕揭下。這件斗篷入眼看來何其面善啊！立時他便認出來了...這件本來是最近做好了、要拿來替換去年冬季萊格拉斯所使用的那件太短了的！而他這會兒又注意到了...原來斗篷底下全套的衣著也都是萊格拉斯的哪！不由得帶著稍許的沮喪，了解到...他寶貝兒子的樂善好施可並不僅限於食物而已呢！他真希望克墜千萬要按照他的交代如實辦理，並且交出毛料來才好，否則的話，等雪花再度飄飛時，萊格拉斯很可能就要凍壞他的小腳了啦！
瑟蘭迪爾端詳著此刻佇立在他面前、羞怯得不敢抬起眼瞼、骯髒到不行的小身影，忍不住皺起鼻子來。這男孩可得好好清洗清洗才行！「帶羅達到浴室去，萊格拉斯，」他發令，「趁食物還沒送來的這段時間，他可以梳洗一下。」萊格拉斯領著這男孩進浴室去了，接著瑟蘭迪爾聽到浴缸注水的嘩啦聲響，然後有人把門關上了，剩下的只聽得見兩起童音呢呢喃喃的嬉笑聲兒。
他伸手拂落自己的斗篷，在門邊那張小桌旁的一條椅凳坐了下來，背倚著牆，將這個孩子的事兒細想起來。這個孩子呀，也沒比萊格拉斯大，卻早已在伊斯加的軍隊服役了，還已經目睹過半獸人殘殺他的戰士夥伴，其中還包括他的親生父親，並且還認為，為了免於被處以絞刑，他非得獨自飄零去亡命天涯不可。所有的這一切，在在令他憎惡欲嘔。霎時，他決定了，如果羅達不想回伊斯加，他會另外找個地方讓這孩子得以安身立命，任憑伊斯加那幫人類會做何議論都不予理會。
門上輕輕敲響，卻不是僕役送來餐點，進房裡來的是伊希爾登。「克墜的侍衛還佇留在此，父親。我對他說，我們很歡迎他在客房裡留宿一晚。」
「很好。」
伊希爾登注視著緊閉著的浴室，沉吟半晌。「您找到那男孩兒啦？」壓低嗓音，問道。瑟蘭迪爾默默點頭做為回答。「您要如何處置他呢？父親？我明白萊格拉斯要您庇護他，而我也不希望他遭致更多傷害了，但在這個節骨眼兒，我很不喜歡與伊斯加有任何爭端。埃里安的簡報顯示，他們會是不錯的盟友，而我們很需要他們與我們站在同一陣線。對於密林河的防衛，就算已經知道木筏刺客是誰了，我們仍然需要有所作為的，人心難測，不可不防啊！」
瑟蘭迪爾瞧著他愛子臉上那憂思凝重的容顏，心中愁腸千轉，抬手無力地緩緩拂過自己一頭長髮。和人類打交道...他曩昔的繁多經驗簡直難以計數，早就選擇了與之楚河漢界兩不相犯的這種相處模式。然而昨日之日陳仇舊恨不可再留，光陰之輪似乎把他們全體輾軋得愈發密不可分，不分種族門派一齊朝向一個劇變的年代滾將過去。這些舊日街坊的人類，他何以了解他們？他該允許雙方的關係修好、以和為貴嗎？他要以怎樣的眼光看待他們呢？他們會是當仁莫讓、捨身取義的鬥士嗎？抑或見利即忘義、寡廉鮮恥的狼貪鬼？還有那些飽受驚嚇恐懼的孩子們，從全體共同敵人的魔掌中，遭受同樣的喪親之痛，與他自己的孩子、與愛隆的孩子，並沒有什麼不同，全在生離死別的痛苦中，艱難熬受著折磨？
叩門聲再度響起，而這一次進門的，是一個端著沉甸甸托盤的僕役，御膳房顯然決定了...去把萊格拉斯的胃口侍候得周周延延，是一件必須全力以赴的任務...吧！僕役將扥盤在桌上安設妥當之後，反身便要退出了，瑟蘭迪爾卻把他叫了回來，「勞煩去請埃里安殿下到這兒來一趟。」僕役點頭銜命離去。
瑟蘭迪爾站起身，「我還不知道要如何處置這個男孩，不過我絕不會允許更多的傷害去加諸他的身上。」伊希爾登除了點頭同意之外，可還能有別的意見麼！「反正無論如何，我相信，關於里仁為美守望相助、以及密林河的防衛事宜，本人確實自有一套可行辦法。你可以從西境巡邏隊調派兵員來守護河川。」
伊希爾登疑惑地眨眨眼，「這陣子王國西境確實是頗為平靜，然而一旦我把部隊從那裡抽走，那就不敢保證那兒還能保持著現下這種平順安泰的狀態了。」
瑟蘭迪爾嘴角一絲詭笑淺淡得幾不可見，「本人心中另有妙算，足堪幫我們保衛那方位的國境。」
這時埃里安出現在門口，「您召見孩兒嗎？父親？」
「是啊，伊希爾登和我有些事兒非趕著去忙不可，我要你留在這兒陪萊格拉斯。你會見到他有一個挺有意思的客人哦，我想。」
埃里安滿腹疑問地挑了挑眉毛，不過倒是挺樂意地進房裡來了。陪萊格拉斯共度休閒時光...這對他來說是何樂而不為的妙事兒哩！他瞄了瞄琳瑯滿目裝滿食物的扥盤，伸手取了一顆蘋果。
「來吧！」瑟蘭迪爾召喚伊希爾登，「事不宜遲，如果我們想在星辰甫現的時刻準備好，現在就得出發了。而我認為，我們也少不了邀請米斯蘭達陪我們走一趟呢！」語音才落，人便像一陣風似地捲向門外去了，把一個滿臉好奇、驚詫不已的伊希爾登給拋在身後彷若未察，全副心神只貫注在他眼前所要執行的那件神秘工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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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爾登靜靜端立在這條激流的河岸上──這條激流就在他的右方大約一哩的地方注入密林河，它流速湍急、深不可測，卻還不到十二碼寬。在這秋風如許肅殺凜冽的夜氣裡，小河淌水盈耳泠泠，為它的源頭群山、為它所流淌過的茂林，慇勤傳來溫喣情意。他的父親與米斯蘭達正站在一處交頭接耳地商議著，他們的嗓音是如此低微，以至於他不太聽得清其所商談的究竟是何事，但是這整個環境氛圍激盪著一股風雲即將變色的氣勢，彷彿在他周遭的山川草木，全都引頸等待著有什麼巨大變局就要發生了似的。憑藉著他與森林相通的聲息，伊希爾登胸中澎湃不已。他情知山川溪流行將一改其貌，但只不明白如此改變究竟玄虛何在。
接下來米斯蘭達往後一讓，將他的法杖舉在胸前，肅穆而立；在此同時，瑟蘭迪爾則款步輕移，順著水流的方向沿岸而走，一隻手臂輕描淡寫地往水面一伸，而另一臂則遙遙向森林張開。就在伊希爾登身後，林木的吟哦瞬間改換了曲調，呈現出一種較為深沉的音色。當他意識到地表之下的樹根全朝向河水伸展而去、又聽到頭頂的枝葉紛紛搖曳、激動得互相摩挲簌簌顫抖時，他忍不住悚然而慄，頸後寒毛根根豎立！
緊接著，瑟蘭迪爾輕身一旋，開始走向上游的方向，雙手仍然一逕開展著。這個時候，夜幕已然低垂，朦朧之中伊希爾登使勁兒眨著雙眼，一開始還無法確定自己所看見的景象，訝然屏住呼吸。他父親手掌下的河水，水色正在變黑哪！並且就在伊希爾登的注視之下，這如墨的水色愈發加速地擴展開去，逆流而上顛覆了小河自然的原色，從瑟蘭迪爾的身前洶洶奔湧上溯，直到流水源頭的方向遙無盡處。這漆黑如鏡的水面上，伊希爾登能夠清楚地看見...稀星點點，映照其上閃爍不停。
瑟蘭迪爾放下兩隻手臂輕輕置於身側，仔細端詳著水面，如此站了好一會兒，接著轉過身，若無其事走到伊希爾登身邊來，米斯蘭達也同步靠過來了。「告訴你的戰士們，別飲用這河水、也別在裡面游泳。河水並不會對那些觸碰它的人造成永久的傷害，但是會讓他們昏迷一陣子。現在你可以把一些士兵調走啦，河水會保衛我們的。」
當他的父王和米斯蘭達循路返回牧放駿馬之處時，伊希爾登卻猶自愣怔痴痴站在原地，驚詫成銅鑄鐵澆的塑像一般，好半天動彈不得。他遙望川水下游，凝視它注入密林河的那個地方，遂看到了...在他眼前此刻被施過魔法的這條小激流，淄川滾滾玄流滔滔，往匯流處翻騰湧去那當兒，這彎墨色河流竟然逐漸地遞變為明澈清溪了。這霎時他不禁啞然失笑。伊斯加的人類若聽到瑟蘭迪爾的精靈們要守護整個密林河流域時，一定會額手稱慶的吧！同時，當他們被警告嚴格禁止進入這條小河時，人們對瑟蘭迪爾混雜著尊敬與畏懼的這兩種情愫，也會更加根深柢固的吧！而這些情緒的反應對於人們來說，簡直就像是理當如此、無須半點懷疑一樣。這時一股饒富諷刺意味的幽默雅趣，橫橫掠過他的心頭。正當他得意於...自己的心術智謀終於得以略勝父親半籌...之時，瑟蘭迪爾卻硬是...好整以暇從容不迫地，露了這麼一手兒！仍然不住搖頭喟嘆的伊希爾登，回轉過身，便追著瑟蘭迪爾和米斯蘭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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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安驚訝地發現蜷臥在爐火前長毛地毯上的萊格拉斯，竟然睡著了！想想看，羅達過去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之下過日子，他還預期這個男孩才是打盹的那個人呢，沒想到羅達卻一個勁兒精神好得不得了，而事實上，根據這小子在座椅內如坐針氈的模樣判斷起來...他是越來越坐不住了。依照這兩個小鬼告訴他的整個來龍去脈看來，埃里安敢說，他的小弟必定也折騰得精疲力竭了吧。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去藏匿一個流浪兒...那正是萊格拉斯會做的事兒哩！當初他們的父親聽到這消息時，肯定是氣炸了吧！
「你不累嗎？」埃里安在為萊格拉斯輕輕蓋上一條毛毯時，壓低了嗓音問羅達。他要晚點兒再把他叫醒、同時打發他上床就寢。
羅達搖搖頭，「我以為我今晚要上路，所以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呢。」他也壓低了嗓子回答，刻意不要去吵到萊格拉斯。
不意萊格拉斯卻稍稍動了動，於是埃里安體貼地注視著羅達，「你可願到外面花園裡透透氣兒？」
聞言羅達的臉兒都亮了，「好啊！麻煩您了！我已經在房裡關了好幾天了啊！」
「你不是在計畫脫逃吧？是不是？」埃里安謹慎問道，「假如我把你給搞丟了，我可會大難臨頭的欸！」
羅達笑著搖頭，「我保證不會逃跑啦！」
「那就來吧！」埃里安說著，便站起身帶路走進長廊。他先到自己的臥房去取斗篷，然後領著男孩出了皇宮，進入位於長橋另一端的園子裡去。兩人沿著碎石小徑緩步悠遊，天頂眾星繁茂地延展，秋熟濃馥的甜馨在空氣中隱約浮盪。羅達倒是信守諾言，緊靠著他，跟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冷不防，埃里安突然一個駐足，讓亦步亦趨的羅達猛不及，直直撞進他背後。就在前頭一落長椅裡，有三條人影閒坐在那兒哪！
「Mae govannen，埃里安。」從那些綽約人影裡傳來伊萊丹的聲音。
埃里安忍不住長嘆一口氣。想來，他是沒辦法與愛隆家那兩個冤家一輩子避不相見的了！畢竟，這兩傢伙此時是他家的貴賓，而交際應對也不過是基本禮節而已！「Mae govannen。」他往長椅之處走過去。
「你見過阿聯嗎？」伊萊丹朝向第三個人打了個手勢，開口問道，埃里安現在看清了...那是穿著伊斯加軍服的一個人類。「看樣子他今天陪一個生意人一起去覲見了你的父親。」
這個人類站了起來，因此埃里安開口正要與他禮貌地寒喧，意料之外的是...他發現阿聯根本就不是在看他。「羅達！」人類一聲驚喊，同時朝向男孩跨進一步，「羅達啊，我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說完，他把剩下的幾步一鼓作氣解決掉，伸手一撈，便把這個男孩掃進他懷裡。第一眼見到阿聯的時候，羅達就警惕地瞪大了雙眼，而在這個擁抱裡，他則挺直了身子僵硬地站著。「你出了什麼事兒了？」阿聯放開孩子，一邊問著。
趁羅達還沒回答，埃里安連忙走上前去，伸長手臂，「初次見面，在下埃里安，瑟蘭迪爾之子。」因應禮節之需，阿聯轉身向他，並與他握了手。埃里安從這些禮尚往來之中退開，將他的手去攬住羅達，「他從那起攻擊裡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然後一直躲藏在森林裡的。」埃里安帶著頗為挑戰的語氣回答。
「謝天謝地啊！」阿聯熱烈地仰天一聲頌讚，「我們已經失去夠多弟兄了，真的沒必要連你也丟了，羅達！而關於你父親的事兒，我深感遺憾。」聞言羅達張口結舌說不出話兒來，但埃里安看出孩子的呼吸變得好急促。早先萊格拉斯和羅達爭相告訴埃里安有關於...羅達從半獸人攻擊裡潰逃的事兒...時，這些陳述給埃里安的印象原本顯然是...這孩子以為自己違反了人類軍人的某條生存戒律了。埃里安本來對這個說法是存疑的，期待一個小孩子去和一群半獸人廝殺，這對他來說簡直是蠢斃了的勾當；但是，打從一開始就允准一個小孩去從軍，豈不也早就是件愚蠢到家的事兒嘛，然而那卻顯然是一道標準作業流程哪！不管怎樣，阿聯看待羅達的表現...倒像是頗為認可的嘛！如此說來，羅達對於自己的所謂臨陣脫逃所做的判斷，很可能本來就是誤會一場囉！
「這位是誰呀？」伊羅何開口詢問，聽得這一聲問，埃里安才猛地想起這一對雙胞胎還在這兒哪。「想來必定是伊斯加士兵們心懸意掛的那位男孩兒了！晚安呀，小朋友，我是伊羅何，而這位是我兄弟，伊萊丹。」
「這是羅達。」埃里安代答，心裡對於伊羅何所表現出來的那份兒盎然的興趣，很難不去心生狐疑。截至目前，他敢對天發誓，愛隆家的寶貝們除了沉溺於自己的哀痛之外，對身外之事都是漠不關心的。
飽受衝擊，看起來仍然有點兒頭昏腦脹的羅達，向愛隆雙子略一彎腰行了個禮，「晚安。」
伊羅何瀟灑嫻雅地將手臂一劃，指向他們兄弟倆所坐的那張長椅，「來陪我們坐會兒吧！」羅達不確定地望了望埃里安，然後，在他的同意之下，在長椅上坐了下來，卻刻意與伊羅何保持了一點兒距離。這舉動讓埃里安想起了當雙胞胎與人類圍坐在營火邊時，伊斯加士兵如出一轍的反應，禁不住莞爾一笑，遂與阿聯去另一張長椅上坐了。如果阿聯或者雙胞胎把羅達惹得不高興的話，他可會帶著孩子頭也不回立刻走人的。
「我們好高興能夠見到你，羅達。」伊羅何神情嚴肅說道，「昨兒一整天裡，我們可聽了太多你的事兒了。」
羅達懷疑地瞅著他，「您聽過我的事啊？」
「是啊。昨天我們和幾名伊斯加的士兵一同出一個任務，而戰鬥結束之後他們遍尋不着你的身影，簡直懊惱透了，他們好希望能夠帶你回家喔！」
埃里安非常感佩伊羅何如此貼心細緻的說辭...真的沒必要給羅達知道人類一直都在找尋他的遺骨的。
羅達舔了舔嘴唇，然後睇向阿聯，「可能，我不回去了。」他的語音是如此低微，致使阿聯不得不傾身向前好聽清楚些兒。
「不回去？」阿聯驚喊，「你當然要回家啊！你可沒那本事去離鄉背井的哦，羅達，你年紀還太小了。我明白你現在舉目無親了，但是有許多人都願意收留你哪！隊長會幫你找一個安身之處的，而伊斯加的戰士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哦！」
「而要他去做一名戰士，難道就不會年紀太小嗎？」埃里安想都沒想就出言打了岔，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對精靈而言，的確太小；」伊羅何打著圓場，「但是對人類來說，可不一定哦！而且說實在的，這件事得由羅達來決定。」
「沒錯，理當如此。」埃里安強調，「沒有人能夠勉強他去做他不想要做的事兒，那包括回伊斯加這件事。國王已經向他如此承諾了。」
阿聯呆望著這群精靈愣了愣，眨眨眼，然後轉向羅達，「我了解你或許還不想要去伺候別人，小伙子，你的誓言只對你的父親有效而已。但是如果你耐心等個一、兩年，或許你會全然改觀也說不定哦！何況假使不回家的話，你要到哪兒去呢？」
「他大可留在這兒啊！」埃里安脫口而出。此天外之筆換來的是一場鴉雀無聲，現場頓時隆重地落入一片死寂，而埃里安則橫眼掃視眾人各式各樣的懷疑面孔，包括羅達在內，這名案主咬住嘴唇，偷眼往坐在他隔壁的愛隆雙子瞄了瞄。
「瑟蘭迪爾大概會發現...扶養一個人類小男孩兒，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兒喲！」伊羅何嘴角帶著隱約笑紋，如此評論。
「在伊姆拉崔，人類居地距離我們的住處並不遠。」伊萊丹一直到這會兒才初開金口，「我確定，我們可以在那個地方找到樂意給羅達一個新家的人的。」埃里安驚訝萬分地看著他。這個伊萊丹，可不是千真萬確地在提議說，他們兄弟倆，要帶羅達與他們一道，回到迷霧山脈另一邊兒去嗎？
伊萊丹把身子稍稍往前一探，這樣他的視線可以繞過伊羅何而望住羅達的眼神，「但是你應該考慮考慮跟阿聯一起回伊斯加這件事兒喔，羅達。我了解這有多麼痛苦，在一個恐怖的攻擊裡你失去了最親愛的人了，感覺到既失落又孤單。但是你的朋友和鄰居們全都沒有離棄你啊！而根據那些與我們閒聊的士兵們的說法，他們都很高興有機會可以好好安慰你的哦！你的雙親一定希望你能夠竭力重拾歡笑，而當你遇到困難、陷入煩憂的時候，家倒是一個不錯的所在喲！」
伊羅何深深注視他的兄弟一眼，然後匆匆垂下眼瞼，只顧著盯著自己的雙手出神。他顯然與埃里安一樣，對自己所聽到的這席話一時震驚得難以相信了，而埃里安回想起來，這不正就是自己給伊萊丹的那一篇忠告嘛！
一記低微的聲息引得埃里安回眼去注意羅達，只見這孩子正咬住牙關，竭力讓劇烈顫抖的雙唇得以緊閉。埃里安立刻一跳而起，「羅達累了，」他如此宣布，一邊將手臂繞上男孩的雙肩，輕輕一帶便將他從長椅上拉開、擁進自己的身側，「不經過一夜的好眠，他不會做任何決定的！」他可以感受到臂彎裡的孩子在微微地顫抖，因此他領著男孩，抬起腳跟逕往宮殿大門行去。
然而，又壓抑不住滿腔好奇心的驅使，他停下腳步注視著愛隆家那兩個，「那你們呢？伊萊丹？」即使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多管閒事，卻又忍不住去問，「你們會回家去嗎？回到那些想要安慰你們的人兒身邊去？」
伊萊丹沉吟良久，才開口道，「還沒吧，我想。不過不會太久的了。」他的面容在這園子綽約矇矓的樹影裡看得不很清楚，但埃里安覺得他微微地笑了。伊羅何輕手在他的臂上拍了拍，卻默默地沒說話兒，於是埃里安帶著羅達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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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爾登默默注視著他的父王親膩搭摟著羅達的肩膀，站在阿聯的馬匹旁邊。「我會請我的管家每次前往伊斯加的時候都去探望探望你，羅達，」瑟蘭迪爾說道，「本王很期待聽到你生活進展的消息哦。」
聽得這一席叮囑，叫伊希爾登需得強自端住臉，好別叫一絲微笑給洩漏出來。他的父親可是嚴嚴正正地在告知阿聯說...羅達是納在精靈王的保護之下的呢！而這個人類顯然也能夠領會...他以一個深深頷首來表示回應，於是接下來，瑟蘭迪爾伸手去扶住羅達的腰，要協助他騎上馬背、去坐在阿聯的前面。這一串動作裡，羅達的斗篷往一邊滑開，露出他緊抓在手裡的那只箭筒來。瑟蘭迪爾，幾乎令人難以覺察地，愣了一愣，然後立即舉起這個男孩。
伊希爾登跟隨著瑟蘭迪爾的目光，於是也看到了羅達箭筒裡的羽箭了──那些以一種精靈樣式的典雅圖騰做為紋飾、並裝上美麗深藍箭翎的箭矢。站在他身旁的埃里安，倒吸一口冷氣...的這記聲息，則告訴了伊希爾登...他也已經注意到這相同事兒了。完全不動聲色、沒有半句的評論，瑟蘭迪爾只是順手從羅達的手裡接過箭筒來，將它與阿聯的箭筒並列、在馬兒側邊牢牢繫緊了，然後退了開去，揚袖一揮，指示人類與男孩可以啟程了。
「再會了！羅達！」萊格拉斯高喊著揮手，「寫信給我唷！我會回信的！」
「我會啦！」羅達喊道，「再見！」他們順著小徑奔馳，很快就在群樹裡消失不見了。
萊格拉斯兀自站著發傻，看到出了神，伊希爾登也很清楚，瑟蘭迪爾也正以滿心疼憐體恤的眼光在凝望著他，「你現在得動身了喲，萊格拉斯，」瑟蘭迪爾伸手去愛撫這顆金黃色的小腦袋，「你的箭術課要遲到啦！」
聞言萊格拉斯小小地憂鬱了一下，「我知道。」輕輕嘆了一口氣，「午餐見了。」他慢吞吞地往訓練場走去。
「我陪你一起走吧，萊格拉斯。」伊希爾登提議，不容分說便搶佔了孩子身旁的那個位置。萊格拉斯略帶憂愁地瞄哥哥一眼。他大概是對於自己沒有帶自製羽箭、就這樣兩手空空地去上箭術課...潘塔力安不知會做何反應而擔心吧？而讓伊希爾登來目睹這一幕糗事兒，可能讓他更加無地自容吧！
埃里安追上了他們，並且佔住萊格拉斯另一邊的位置，「今天早晨我想要先做點兒格鬥練習，然後稍晚再去看醫師，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放我去出全武行的勤務了。」
伊希爾登只是點點頭，「那一點兒也不叫我感到意外。」萊格拉斯對於...他的頭頂成為火線交織的戰場、兩個哥哥一路上伶牙利口的脣槍舌劍...始終默不作聲。
當一行人接近那個...要拿來上箭術課...的訓練場時，可以看到其他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聚集在一起了，他們正在頑皮地互捅對方的箭筒鬧著玩，即使從這麼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三兄弟走到圍繞著訓練場的那道圍籬，停下了腳步。
埃里安率先開口，「假如你不介意的話，小搗蛋，我很想要留下來看你射箭哩！哥哥有好一陣子沒看你射箭了，而潘塔力安跟我說，不管哪一種箭到了你手上，全都射得相當出色呢！」
聞言萊格拉斯別過臉去盯著他，滿臉既驚且喜的神色。
「潘塔力安教箭術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伊希爾登接口，「稱得上是鑑人不謬，他對於自己的學生所做的判斷可非常精準哦！所以他所言斷然是不會有錯的。我相信，我也想要留下來一飽眼福哦！」
萊格拉斯轉向伊希爾登，小臉兒上緩緩地，盛開一朵燦爛的笑靨，「謝謝你！」丟下這句話，連跑帶跳奔過了欄門，加入他的友伴裡去了。
伊希爾登抱住雙臂、傾身趴在圍籬的木樁上，身邊站著一個埃里安。兄弟倆看著潘塔力安跨著大步，走進場裡來，正如伊希爾登預期的...這位箭術大師一如往常一樣，隨身帶來一筒軍械庫裡的制式箭矢。他把這筒箭在訓練場的邊兒上輕輕一擱，把他的學生們喚過來，便開始對小朋友所呈現給他的手工作業進行檢查。萊格拉斯的摯友，忒爾貢，在一邊兒上獨自站著，滿臉不高興地踢著泥塵賭氣。萊格拉斯走過去站在好友身邊，交頭接耳說了什麼讓忒爾貢驚訝的事兒，這小子轉身去往萊格拉斯背後的箭筒瞧了瞧。潘塔力安走到這兩傢伙的前面，瞥一眼兩人的箭筒，然後平靜地往裝載了軍械庫箭矢的那只箭筒指了指。這兩個小精靈立即跑向箭筒，並從裡面撿了幾枝箭。等他們歸了隊，課程於是展開。
有人輕輕走了過來，站在他的身旁，伊希爾登探眼一瞧，原來是唐杜義的姊姊，雅薾斐苓。猛不及，他胸中小鹿瘋狂地亂撞，並且對於...埃里安正好就站在他的身後...這件事，變得敏感起來。雅薾斐苓朝他甜甜一笑，「這些天來，唐杜義對他們大夥兒自製的這些羽箭簡直說個沒完，他預期萊格拉斯會有些兒相當出人意表的展示哦！今天絕對是萊格拉斯大放異彩的一日！」
這席話聽得伊希爾登又驚詫又好笑，眼中波光熠熠閃閃，然後移轉目光向訓練場望去，臉上升起一抹微笑，「我覺得是哦！」他說。
~結束~
原文位址~~
http://www.fanfiction.net/s/2115013/10/http://www.storiesofarda.com/chapterview.asp?sid=2930&cid=11793http://www.henneth-annun.net/stories/chapter_view.cfm?stid=4988&spordinal=10艾瑪說，
萊格拉斯在這個故事裡又長大了一點了，作者Daw決定要讓他此時逐漸脫離童稚那種浪漫嬉戲的想法，藉由認識羽箭是拿來「有效殺人」的一種利器的這項體悟、以及羅達的坎坷遭遇，來讓他認識戰士使命的凶殘的一面。
Daw說，在「The Hobbit」裡，人類曾經說過「精靈王是他們的朋友」這句話，所以她也開始要讓瑟蘭迪爾慢慢地轉變他對人類的態度。
而艾瑪我，在揣摩這群又聰明機巧、又於鉤心鬥角中不失幽默雅謔的人們的對話時，覺得自己非常地軟弱無能為力啊！希望自己能夠把握到這個故事裡各個不同年齡層、身份位階、以及各種個性在不同場合裡說話表達的方式了。
總之，不管結果怎樣，我已經盡力了，而且玩兒得非常開心！謝謝D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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