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hs Taken
by
daw the minstrel
1. Father and S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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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萊格拉斯此時27歲，約略為人類11、12歲的成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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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父與子
「伊希爾登！認為我們有能力堅守山脈以南的每一吋山河，這樣的想法簡直是徹底的不切實際！」瑟蘭迪爾怒不可遏。
「父親！我們正在堅守之中啊！」伊希爾登一步也不退，「依據今晨得自埃里安的快遞公文上說，南方偵防隊已經把道路北側的半獸人武力全給肅清了啊！」
「而魔兵回軍之前，我們又能捍衛多久？」瑟蘭迪爾音調變得更為高亢，質問道。
「這我不知道，」他這個大兒子也抬高了音量，「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會一再地將他們驅退的！」
「我們可沒辦法這樣窮兵黷武地應付到永無止境！」
「並非窮兵黷武、併吞八荒，而不過是旦旦而伐、只求守疆固土而已！」伊希爾登憤怒叫喊，「我拒絕棄守那塊領地，拱手讓魔影去蹂躪它！我們失守的每一吋國土，都會讓整個王國更加陷入險境，變得岌岌可危啊！」
「難道你認為我對魔影荼毒森林毫無感覺無動於衷嗎？」瑟蘭迪爾怒吼，「我耿耿丹心惟天可表！我只不過不允許把那些信我愛我、將性命委託於我的戰士們送進煉獄、白白犧牲性命而已！」
「而那就是您認為我在做的？」伊希爾登情緒愈發激動，「把我的親弟弟、以及他的部屬推進絕境去送死？」
霎時，一片可怕的死寂統御了瑟蘭迪爾這間辦公室，只剩這對父子激動地瞪視著對方，雙雙劇烈地喘息著。而當他凝望著兒子那張挫敗失意的臉孔時，瑟蘭迪爾陡然一震，挺直了腰桿。他心裡太清楚，他所認為的把森林王國的熱血男兒送進煉獄去斷送性命的人所指為誰，而歐珞翡早就溘然長逝，魂魄已遠。這位站在他面前的，是伊希爾登，他那處事嚴謹、步步為營、果敢負責的大兒子！「不！」他只得讓步，靠回座內，「你當然不是！」與他隔著一張辦公桌怒目相對的伊希爾登，也稍稍舒緩了下來。
「假如我覺得沒有獲勝的希望，就不會把武力投在那個區域的，父親。」伊希爾登向他保證，「但是我現在有能力挹注更多兵力了，而且戰士們藉由我們向矮人購得的精良軍備得以充分武裝，所以大可不必因為軍備不良而恐懼戰士枉送性命，因此就懷憂喪志啊！」
瑟蘭迪爾聽聞此言，這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他很不喜歡王國裡的軍需得依靠矮人來供應，但是希伊爾登硬是斷言，除非他有充分的工匠足堪自足，否則就別無選擇。他長嘆了一口氣。他信任伊希爾登的判斷，真的深信不疑，不過他發現要放手任由他兒子去做出與自己意願相悖的決議，心中實在是萬分煎熬。因此他注意到自己偶爾不經意的就會去對伊希爾登詳加監視檢閱，甚至明明知道這種對於放手讓他全權統御王國軍隊能力的含蓄猜忌，會激起伊希爾登的憤慨，仍不惜為之。
「好極了，」他說，「那就加派兵員吧。但是我希望你對於情勢絕對要謹慎掌握，」警告道，「一旦局勢轉變、難以堅守的時候，就要迅速因應才行！」
「謝謝您，父親。」伊希爾登嘴中說道，手裡便忙著收拾起隨著這場會談的開始、就逐漸在他父王辦公桌上鋪展開來的諸多文件，「我會立刻著手處理這件事情。而且我絕對會慎思明辨，分外小心的！」他追加一句，「您無須為此擔心！」
「我明白，」瑟蘭迪爾淺淺一笑，說道，「如同我從前曾經對你說過的，有你在身旁是我的福分，我深知這一點！」
伊希爾登也報以笑容，「告退了。」他說。在瑟蘭迪爾的應允下，腳都還沒跨出辦公室呢，而腦海裡精詳擘劃，對於剛才他所爭辯的方案，早已成竹在胸了。
瑟蘭迪爾用力按著太陽穴。如此全然信任伊希爾登的建言，他真希望自己並沒有做出錯誤的決定才好。伊希爾登對於自己的工作，執行得絕對是無懈可擊，然而儘管他對於自己的決斷能力滿懷自信，但依然有可能會因為別人的失誤而錯判啊！瑟蘭迪爾長嘆一口氣。既已作成決議，此刻才來思前想後是沒有意義的。萬一做錯了什麼決定，伊希爾登心底的那份兒自責和痛苦究竟會有多深，那是只有梵拉才知道！瑟蘭迪爾站了起來，舒展舒展筋骨，他都已經坐了一整天了，趁晚餐之前還有點兒時間，他可以去騎騎馬，何況這項活動還能幫助他恢復好情緒的呢！
這日午後，他並沒有任何的覲見或公庭，所以早就著上了輕便的短裝和長褲，心之所向，腳步便立時朝向馬廄挺進，甫出皇宮，那兩個伊希爾登堅持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的衛兵便在其身後步步相隨。馬房師傅以一個恭敬的行禮與開心的笑顏來迎接他尊貴的主人，派他的助手們緊急去帶來國王神駒、以及兩位衛兵的馬匹。
「他今天可任性得很哪！我的主子啊，」當瑟蘭迪爾輕盈一個縱身、飛上馬背的時候，這位師傅憐愛地注視著眼前這匹神駒，一邊開口道，「您可有得忙了！」
瑟蘭迪爾朗聲一笑，「那麼，他跟我所周旋的那群傢伙倒有異曲同工之妙啊！」說話間，即把馬兒導向小徑了，與這匹神駒同樣地渴望來一場盡情的疾馳，一場叫兩個可憐的衛兵和他們的馬兒得拼上老命才勉強追得上的快意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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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爾登邁著大步，跨進他的辦公室所在的那幢房舍中，只見他的助理佇立相迎。「你可以將我早已擬妥的派令發送出去了，凱黎仕。我希望那些戰士們在早晨就能夠開拔前往南方。」他把一疊文件輕輕擲在他的助理的桌上。
「遵命，大人。」助理應道，這同時，伊希爾登越過這房室，進入了他自己的辦公室。凱黎仕也尾隨而入，「西關巡邏隊來了一封快遞，屬下放在您的桌上了。他們在其轄內發現不少巨蛛，不過認為已經將牠們勦除乾淨了！」
「但願如此啊！」伊希爾登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放在他的辦公桌正中央那一紙公文來瀏覽，皺起了眉頭，「新供應的蛛毒解藥還沒送出去嗎？」
「送了，而且醫師說明天還有更多的解藥會準備好。」
「好。你最好留意一下西關巡邏隊的供應量要充足。」伊希爾登在桌前坐了下來，助理退了出去。解藥的供應曾經亮起過紅燈，不過似乎這個短缺現在已經緩和了。他把這份文書重讀一遍，以求徹底了解裡面無需其他的處理了。
他真希望能夠親往前線，以自己的眼睛去看清世局的現況。一直到幾年前，他都是在戰場裡直接對整個王國的軍隊發號施令的，然而好景不常，隨著魔影崛起，禦敵的軍務日益繁重複雜，於是他也只得接受父親的建議，而坐鎮於一個指揮中心來運籌王國的武力。中央司令部確實有它設置的意義，但是詳實掌握四面八方的確實情況是他的職責，他很討厭這些情報必須仰賴別人來提供。
況且在宮牆之內的指揮還有另外的制肘，那就是，例如午後這場商討就是個明證，在御輦之下的運作，他勢必更加貼近瑟蘭迪爾一雙鷹眼的監督。他放下了手裡的文書，將指尖在桌上敲呀敲，幽思滿腹，悶悶地把視線投向窗外，望進長夏漸暮的熹微之中。
也並不是說，他就那麼忿恨父親的建議。與魔影的對抗，瑟蘭迪爾歷盡了千錘百鍊、其經驗簡直數算不盡，而伊希爾登對這些經驗萬分珍視與倚賴。事實上，在從前，就算私下裡，他都很少會與父親意見相左，更不用說公然的反對了。但是隨著魔影勢力的堅實壯大，伊希爾登總是身先士卒、在戎馬之間深刻地體察軍情，對於戰士們所面對的真正困境、以及實際上所需要的協助，伊希爾登開始有了遠比瑟蘭迪爾更透徹的體悟了。
因此，在向矮人採購軍備的議題上，迫使他必須違逆聖意去與他的父親據理力爭。在伊希爾登的主張之中，由於對瑟蘭迪爾經驗的倚重，有時候就會讓那些舊日嫌隙昔時怨仇時時來纏攪，壓制著他束手綁腳難以伸展，舉例來說，這會兒，可不是都已經到了精靈與矮人同仇敵愾、並肩作戰的時代了嗎！伊希爾登在這場辯論裡大獲全勝，這是他與瑟蘭迪爾在軍事議題上一場真正的較勁。他對於自己所極力的主張有十足的信心認為它精確無誤，而且對於自己能夠將父親掌控得穩穩當當，而暗自竊喜不已。他多麼希望，就長遠來說，瑟蘭迪爾能夠從與矮人的交涉之中有所穎悟，並且承認伊希爾登對於他們將要對魔影展開的長期抗戰確實有洞察機先的智慧，而這份的洞鑑就算與瑟蘭迪爾的故舊觀念大相逕庭，卻也是該當珍重的啊！
伊希爾登長嘆一口氣，努力把注意力貫注在桌上那一疊報告裡。他必須趕在下班之前，確定自己對於發生在麾下戰士身上的大小事情不分鉅細、完全了解到清楚透徹才行。然後他要即時去和萊格拉斯會合，讓這小子從醫務室的勞役裡收工，再一起步行回家。
轉念至此，不由得微笑起來。他這位小弟，今天可要樂翻啦！他因為夜裡偷溜出皇宮與他的朋友忒爾貢結伴行獵去了，因而被他們的父親判決在醫務室服一個月的勞役作為懲戒。就算到了現在，伊希爾登每一想到萊格拉斯和另一個小鬼竟然在深夜裡逕自逗留在森林內，就忍不住一陣顫慄。這兩個小毛頭也才不過大到堪用一把小型的成人弓而已，說他們已經為可能招致的危險做好了準備，那未免言之過早了。不過今天畢竟是萊格拉斯這項刑罰的終結之日，所以伊希爾登預期，那位重獲自由之罪犯所要表演的那場狂喜之秀，必然是精采可期的了！
除此之外，如果叫伊希爾登捫心自問、誠實招來，他就不得不承認自己會這樣不厭其煩地把去醫務室接萊格拉斯這項任務執行得如此慇勤不倦，其實是別有用心啊！這一霎，他暫停了隔日勤務值星名單的閱讀，而在那張枯燥的文件上頭浮現的，是醫師女兒的動人倩影，那令人沉醉的甜美酒窩和一頭如雲的秀髮，當他去接萊格拉斯的時候，偶爾會遇到這位佳人在等候她的母親。行思至此忍不住心頭一陣怦然，於是他為自己這份出神暗自莞爾。接下來他便沉浸到工作上頭。及時完工，好去接萊格拉斯，他篤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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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務室的地板上，萊格拉斯以巨大的弧形，辛勤揮動著手中的拖把。沿著走廊，一道道潮濕的弧形遺痕，記錄著他的工作進程，不過這個忙碌的小僕役滿門心思卻沒放在工作上，卻將一雙大眼溜溜地直盯住歌蘭妮亞不放，他可以從敞開的門口看見這位醫師，正小心翼翼地把新製造的蛛毒解藥分配成適當的劑量。無疑的，她隨時就會轉過身來，跟他說他今天的工作量已經夠了，等收到這道指示時，他就完成了這整個月的勞役苦行了！再也不必清理那些嘔吐的穢物、不用去傾倒床側的便盆、或者滿頭大汗地奔波去張羅醫師忘了的各式需用物件了！到了明天，他又能夠在下課後，再度與他的朋友們玩耍嬉遊、四處去消磨午後的悠閒，而不是把大好時光都關在醫務室辛苦地幹活兒了！
猶如被他的念力所驅動似的，歌蘭妮亞竟然就回過頭來望了一眼，見到他正往這一頭呆望著呢，於是開口笑道，「你拖好地板了嗎？萊格拉斯？」
「差不多了！」他滿心期待地說道。而事實上，只剩下到前門的六呎這樣長度就得以大功告成啦！
她放下手裡的小藥包，朝他走過來，「這個月，你可幫了我們好大的忙啊！」說道，「我會向你的父王稟告，說你做事有多麼的勤奮，以及對我們交待的任務執行得有多麼迅速喔！」
他高興得脹紅了臉。在醫務室裡被呼來喚去做的那些工作，他簡直討厭得要命，不過他還是竭盡所能地把它做好，因為他可不想要把父親惹得更加怒氣沖天了！除此之外，他很喜歡這些醫師們，甚至有時候他覺得自己也為醫師所照顧的那些負傷精靈們幫上點忙了。而他手上還有一點兒工作要趕完，好為縱馬越野的馳騁、夏日林間的狩獵、以及與他的玩伴們四野遊蕩做好準備，那些數算不完好玩的把戲，在在令他無比懷念呀！
醫務室大門被打開來了，於是萊格拉斯警惕地急急轉身，「別把你的髒腳印踩到溼的地方！」他朝向一個站在門口、驚詫不已的伊希爾登喝令，「我才剛剛拖好了的！」
伊希爾登咧齒一笑，「我會小心的啦！」口裡作出保證，繞著新拖地板的邊緣側身而行，「Mae govannen，歌蘭妮亞。」
「Mae govannen，殿下，」醫師應道，帶著一個意有所指的神祕微笑，「拖完了地板，萊格拉斯就可以準備回家了喲！」萊格拉斯把他的拖把在水桶裡浸了一下，然後以迅雷的速度把剩餘的地板一揮而就。
「我會等他的。」伊希爾登一邊說著，一邊把一雙眼睛溜向陳列著許多條凳的走廊去。
「你不必等，因為我已經做完啦！」萊格拉斯得意洋洋地喊著，提起沉重的水桶，吃力地提出門外，將水傾倒在階梯旁的花床裡，復又進來，把拖把連同提桶摜進長廊另一端的一個工具櫃內。緊接著他便站定了，一雙溼答答的小手使勁兒在上衣上擦著，一雙腳便不耐煩地跳著急著要走。然而，伊希爾登，卻還在那兒慢條斯理和醫師說個沒完，並且他的視線還越過了醫師，儘往人家工作的地方瞄個不停。
「聽說您為我們多準備了許多蛛毒解藥啊！」他說。
「是啊，今日晚些時就會弄好了。」她回答。
「好。」他點點頭，而萊格拉斯已經把手伸向門把去了。伊希爾登卻又遲疑了一下，彷若努力尋思著還要說一點其他的什麼似的，終於，好不容易，他向歌蘭妮雅點頭告別，也舉步朝門口走去。
「好耶！」萊格拉斯一步跳下門階，大聲歡呼著，轉過身來面對著哥哥，一雙腳兒卻停不住地倒退著跑，「我做完啦！」
伊希爾登咧嘴對他笑著，「現在就好好守規矩，那你就不必再來經歷一次啦！」殷殷告誡著。
萊格拉斯聽了只是聳聳肩，有時候伊希爾登訓人的口吻還真像他們的父親啊，彷彿認為萊格拉斯還是個小幼幼似的！萊格拉斯再度轉身朝向前方，稍稍緩著步子好讓伊希爾登跟上來。他當然不會去向伊希爾登承認，不過伊希爾登每次黃昏的時候過來接他，一直都令他覺得好開心喔！只要伊希爾登別耍老大威風的話，他實在挺喜歡跟這位大哥走在一塊兒的，那讓他有一種長大成人的感覺。路上遇見的每一位士兵都會向伊希爾登敬禮，而不是士兵的人則必恭必敬地與他交談，而當他與萊格拉斯一邊行進時，他就會一邊與萊格拉斯談話，這一幕看在別人眼裡，對於萊格拉斯行將成為一位準軍人的架勢，必然也不敢小覷的吧！
在小徑轉彎之處，他們繞過幾叢灌木，不意竟然與歌蘭妮亞的女兒雅薾斐苓迎面相遇。萊格拉斯一個箭步往小徑的邊上活潑一讓，腳步不停，繼續往前邁進，但是伊希爾登卻著著實實地立定了步伐，「Mae govannen，女士。」開口致意，聽得這一聲兒，惹得萊格拉斯轉過身來盯著哥哥猛瞧，他說話的語調聽起來還真古怪呀！
「Mae govannen，殿下。」女孩回應，她也已經停下了腳步，靜止不前。這兩位儘在那兒脈脈含情、相視不語，如此佇立了好一會兒。
「你到底走不走啊？」萊格拉斯等得不耐煩，開口嚷嚷，卻只賺得伊希爾登皺眉以對。
「不得無禮！」大哥斥道。萊格拉斯可以感覺到自己耳根子全燒了起來。他才沒有失禮呢！伊希爾登當著別人的面前斥責他，才是失禮的那個人啊！
這時雅薾斐苓側著身子繞過伊希爾登去，而這個大個子竟然就那樣擋在路中間阻塞交通，以萊格拉斯評斷起來，這樣子才更是不容狡辯的無禮之至呢！「我不會耽誤你們的啦！」嚶嚀一聲，低眉頷首，巧步輕移，便在轉角處消失了芳蹤。伊希爾登目光戀戀追隨麗影漸漸離去，看到出了神，彷彿完全忘了萊格拉斯的存在似的。
萊格拉斯生氣地身子一扭，一步一跺地往家的方向跺過去，但是都還沒跺上幾腳，伊希爾登就伸手攫住了他的肩膀，「耐心地多等一下又不會少你一塊肉！」說道。
萊格拉斯向那張不高興的臉瞄了一眼，「你明知道，你根本用不著陪我的啊！我能夠自個兒走回家的！」
伊希爾登頓了頓，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明白你能的，」如此說時，臉上不悅之色盡數消散，「但是我喜歡和你一起走呀！」
萊格拉斯驚訝得眼睛直眨，「真的？」詢問聲中，滿溢歡喜的激動。
「真的啊！」伊希爾登向他確認，「至少當你彬彬有禮的時候，我還真喜歡。」
聞言，萊格拉斯臉一沉，肩膀一扭，從伊希爾登的手裡掙脫出來，然後與傍在他身旁的這位大哥重新開步而行。他的朋友忒爾貢就說過，大人全都是一個樣子的，而有時候，萊格拉斯覺得，忒爾貢的話還真是神準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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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爾登進入皇家起居室的時候，瑟蘭迪爾早已醇酒一杯在手，舒適安逸地安頓在那兒了。他給自己倒了酒，然後，在父親的邀請之下，也落了坐，「給埃里安增派的士兵，明晨就會上路了。」說道。瑟蘭迪爾點點頭，還來不及說上什麼，門就被撞了開來，而萊格拉斯蹦蹦跳跳地衝進來。
「晚安呀！父親！」他開心地高喊。
「晚安，小寶貝！」瑟蘭迪爾笑著問他，「你想要來一點兒酒嗎？」
「好啊，麻煩您了！」萊格拉斯點著頭，趨靠過來目不轉睛地看著瑟蘭迪爾把一點兒酒汁滴進杯裡，再用水把它注滿。小朋友從父親手裡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捧到父親指示了的座位裡去。「今天是我在醫務室的最後一天了哦！父親啊，」在嚐了一口他的飲料之後，開口聲明，「您記得嗎？」
「嗯，記得啊！」瑟蘭迪爾說，「那你現在也得記住我給你設定的規矩全都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哦，而我希望你要遵行不悖。」
萊格拉斯對著他那杯染上淡淡酒的顏色的飲料低垂著眼瞼，略顯不悅，「好啦，父親。」如此應聲，語調淡然。接著忽然像是興起了什麼念頭，這小鬼又抬起了眼皮，「父親啊，忒爾貢和安納兒正在安納兒家的後面建造一座樹屋欸！明天我要去幫忙蓋。等完工了以後，他們要在上面睡覺喲！我也可以嗎？」
伊希爾登瞄了瞄瑟蘭迪爾，果不其然，他在父親的臉上看到怒火升起的跡象，「萊格拉斯，」瑟蘭迪爾開口，「你不是才剛剛和我討論過森林到了夜裡有多麼危險的嗎！不行，沒有大人的陪伴，你就不准在外面過夜！」
「這又不是在森林裡！」萊格拉斯辯道，「只不過就在安納兒家後面的林子裡而已啊！而且安納兒和忒爾貢都要去啊！何況您說過如果我在醫務室表現優良的話，您就會試著找些機會讓我可以安全地倘佯在星空下的！」
「不要和我爭辯！」瑟蘭迪爾厲聲吼道，「我說了不行，那就是不行！」萊格拉斯咬著嘴唇、猛地低下頭去，但還來不及掩藏其一臉叛逆的形貌。
伊希爾登不禁在心中懷起深深的隱憂。他預期這個樹屋事件就要成為日後無數爭執的主題了，而且很可能會一直吵到這座樹屋分崩離析、從它所建造的那棵樹上塌落下來為止！反正，瑟蘭迪爾是絕不可能心軟屈服的。這頭一件，他就認為忒爾貢對萊格拉斯有不良的影響，而這一點伊希爾登也得舉雙手贊成。老實說，他就覺得瑟蘭迪爾最好就是乾脆禁止萊格拉斯繼續與這個頑童搞在一起，而且他實在無法理解何以父親對於落實這件事情似乎就那麼的遲疑不決呢！不過，瑟蘭迪爾給萊格拉斯的自由範疇比起從前容允伊希爾登或者埃里安的，都還更加綽有餘裕，想必，這就是做為一個家族裡的么兒所享受的疼寵專利之ㄧ吧？
上個月埃里安休假在家的時候，曾經無意間向伊希爾登提到說，他覺得萊格拉斯很需要他們父親更多的關注，可惜瑟蘭迪爾實在忙得分不出精神哪！如果事件涉及萊格拉斯，埃里安的看法一般來說都是一語中的，因為這一對大小寶貝極為親密，萊格拉斯會把不對他以及父親透露的秘密慷慨大方地與埃里安分享，這一點伊希爾登可非常的清楚。
瑟蘭迪爾嘆了一口氣，「今天晚上我們不要再談這件事了，萊格拉斯。」他宣布，「我們要好好地享用一頓愉快的家庭聚餐，然後你要為明天的課程做好準備，接下來，如果你喜歡的話，在你就寢之前，我可以讀書給你聽喲！這樣你喜歡嗎？」
「好吧。」萊格拉斯含糊地咕噥一聲，於是伊希爾登忍不住暗自哀嘆起來。如果萊格拉斯整頓晚餐都要這樣生著悶氣，那麼全家今天都要消化不良的了。
「今天的箭術課上得怎樣啊？」瑟蘭迪爾只這麼隨口一問，卻又是那麼的直截了當、清楚明白：他唸動了一個魔法咒語！萊格拉斯仰起小臉明燦燦地望向他，那上面掛著一個開心的笑容！
「好好玩唷！」開口如此表示，並且開始把有關學習行進射擊滔滔不絕地述說了一個冗長的故事。伊希爾登舒了一口氣。薑還是老的辣，交給老爹準沒錯呀！他果然非常了解如何逗萊格拉斯開心的呢！要是他也能夠了解萊格拉斯需要他的關心，而且是在小子還沒惹到令人生厭時就能注意到，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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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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