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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15 06:54:16| 人氣5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魔影之下的成長 5/10 小小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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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owing Under Shadow
by
daw the minstrel

5. Young Companions of the Hu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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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小獵手


「我們用不著你父親帶。」忒爾貢聲明,「我們可以自已去!」

另外兩個孩子張著嘴、瞪著眼,震驚至極,「我們怎麼辦得到?」萊格拉斯詰問,「到了晚上,我被禁止獨自出門,而且警衛會看到我的!」

小小問題,忒爾貢甚至連停下來思索一下都省了,這鬼才,對於籌畫這種旁門左道的把戲,其思路之敏捷簡直令人咋舌,「你可以在安納兒家留宿過夜,等他爸爸媽媽入睡之後,你們兩個就一起偷溜出來。」

「我的父母親會暴跳如雷的啦!」安納兒反對。

「你的父母親並不會知道啊!」忒爾貢就事論事地說。

「我們弄不到馬呀!」萊格拉斯聽到自己陳述的語氣,意識到自己聽起來就好像嚴肅認真地在考慮著如何偷溜出來好在夜裡去打獵似的。突然心裡一陣悚然,警覺到他們就要去執行忒爾貢的提議了!忒爾貢每次總是說得頭頭是道,而且一副又篤定又有把握的樣子,實在給人一種不可抗逆的感覺。

「你也可以把你的馬放在安納兒家啊!」忒爾貢建議。

萊格拉斯搖頭,「每天晚上,我都得把馬兒牽回馬廄裡,除非馬房師傅有說他能夠留在牧場內。」

「那我們就靠我們的雙腿走著去!」放棄了騎馬出獵的可能性,忒爾貢如此說道,「木筏失事的那時候,我們就是那樣回家的,而這一次,我們還穿了鞋子哪!要行步如飛也不困難!」

安納兒與萊格拉斯相視無言,到了最後安納兒聳了聳肩,「我們什麼時候行動?」無可奈何地說。

「很快。」忒爾貢說,「我們必須趕在泰恩德和芮歐里西之前。」

「我只有在隔天沒有操練課的時候才被允許在安納兒家過夜欸。」萊格拉斯主動提供了自己的時刻表。安納兒的雙親與瑟蘭迪爾,似乎全都相信當孩子們相聚過夜的時候,這兩個小鬼肯定就沒能適當的休息似的,然而萊格拉斯也不能否認啦,撐著不睡覺來談笑嬉鬧,那無疑正是在安納兒家留宿的樂趣之ㄧ呀!

忒爾貢花了一分鐘來思考,「所以就是從現在算起的第三天了,你該在安納兒家過夜。那時候儘管不是滿月,月色也挺亮的。」他的雙眼由於興奮而微微閃熠,「你們覺得我們真能射到那頭雄鹿嗎?」開口如此問著,而萊格拉斯卻被他朋友這樣缺乏概念到異於正常的水準感到震驚不已!忒爾貢得要去打獵才行!萊格拉斯暗自下了決定。他和安納兒絕對義無反顧。畢竟,他們全都被鼓勵著去狩獵啊!而且他們父母親對於夜間森林的恐懼感,也會因為知道他們三個是結伴同行,並且帶上了兵器了,那無謂的恐懼感也就會減輕的了!

「我覺得我們行的!」他向忒爾貢出言保證。

「你們三個一起過來啊!」劍技師傅呼喚。聞言萊格拉斯抬起眼皮,見到這位教官早就回訓練場上來了,而且其餘學員們也都早就在他的身邊排好隊形了。他們太過於專注在他們的計劃裡啦,所以都沒注意到。「帶上你們的練習劍,兩個兩個一組,」師傅下著命令,「但不要是上次對練的同一位伙伴。」三個人遵循著指示,匆匆爬起來因應,並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不辭艱辛地苦練著。但在每一段練習之間的空檔,萊格拉斯的心思總不由自主地轉到獵鹿行動上盤旋,而每時每刻,他的情緒總混雜著興奮與憂懼。如果明白了這狩獵三結義是配戴了他們的標準弓而結夥共獵的,或許他父親的那份恐懼感就不會那麼嚴重的吧!然而即便真是如此,萊格拉斯也絕不想嘗試去徵詢父親的同意的。

***

伊希爾登佇立在碼頭,監看著人類正在卸下裝載著劍器與盔甲的貨運箱子,「等你把這些軍備運抵軍械庫之後,就著手開箱清點,確認好數量。」他向那位同時也在監看卸貨流程的軍械士下達指令,「然後按照我給你的計畫進行分發。」被指示的那位精靈領命頜首,離開去監督這批軍備運往軍械庫的運輸工作去了。而人類則繼續忙著卸下其他的裝載,那些是瑟蘭迪爾的總管在伊斯加所訂購的雜貨,它們也在同一時間運送抵達。艙面上,伊希爾登看到卡多克的身影,就在箱櫃貨物之間移動,於是開口向他召喚,於是這名人類從駁船輕輕一躍,跳到碼頭上來。

「祿德呢?」伊希爾登關心地問道,「但願他平安無事才好!」

「稟告大人,他很好。」卡多克回答,「不過他在貿易協會另有要務在身,考慮到我們的交易已經進行到一個夠穩固的進程了,所以他就到另一個能讓他自己更加派得上用場的地方去了。」

「你會在這兒駐留一陣子嗎?」

「一旦卸貨完畢、並且將矮人訂單的下一批貨款收訖,我們希望能夠即刻上路,將交易儘速往下進行呢!」卡多克應道。

伊希爾登點點頭,「言必信、行必果,我會立刻付給你款項的。而你兩個星期之後會再回來的吧?」

「是的,大人,與這次交貨一模一樣的裝載。」

「好極了!」伊希爾登朝向他的辦公室行進,由今日他所主導的這樁買賣,他麾下的年輕戰士將武裝得更為完善、而讓他們的敵人更加臨危於無形,思慮至此,不絕滿心歡喜。事情進行得似乎順暢無比,他真心感恩不盡啊!為了說服父王踏出這一步,他歷經了太長久的勸說、與不知多少極為艱苦的激辯了,即便如此,瑟蘭迪爾仍然並不十分欣然同意。父親對於自己判斷力的高度信任,一直令伊希爾登心中好生珍重,因此要去到國王面前,請求他承認過去以來一直對於將矮人作為軍備供應者懷著成見是一項錯誤,這實在是令他最極度感到痛苦的一件事了。

***


安納兒的母親將一大盤的酥炸溪魚放在餐桌上,然後坐了下來;而他的父親則忙著把鬆酥的炸魚、鮮嫩的磨菇、脆甜的蘆筍、以及香噴噴的麵包,分盛在萊格拉斯和安納兒的盤內。儘管家常便餐與宮廷御膳是如此的天壤之別,但萊格拉斯卻挺喜歡在安納兒家用餐。在宮中,萊格拉斯要一直到美食端上桌,這才豁然知曉晚餐的每一道菜色。反之在這裡,他和安納兒就被派去園裡收割蘆筍,並且他們還看著安納兒的父親,曦揚岱爾,清理他所捕捉來的活跳跳鮮魚。在這個小小農舍裡,他們擠在廚房用餐,在過去一小時內,這個美妙的所在不停地被他們的各色菜肴逐漸地用各種令人垂涎的甜郁氣息充滿整個空間,而且他們也不必等待僕役離開之後、才能開啟話題。

然而,今天晚上,為著稍晚之後他和安納兒要去幹的勾當,那種緊張不安的感覺讓他覺得真是受夠了!他不太覺得餓,意興闌珊地戳弄著盤內的食物。

「你們的新弓操作得怎樣了呢?」曦揚岱爾問道。他任職皇宮禁衛軍的副隊長,其實,有時候萊格拉斯會在皇宮裡見到他在巡視崗哨。所以這位父親對於操弓弄箭根本就是個行家,因此經常會問萊格拉斯和安納兒箭術的進程。

「今天,遠在靶場另一端的箭靶,萊格拉斯射了一箭正中靶心喲!」安納兒激昂地說。

「你現在就辦到啦?」曦揚岱爾讚嘆問道,於是萊格拉斯紅著臉點點頭。「那太優秀啦!潘塔力安很快的就會將你安排到進階班去的了!」儘管不想扔下朋友獨自晉階,並且反正潘塔力安也不會單單只把他一個人升級,但是萊格拉斯仍然為這個主意感受到歡喜非常。

安納兒的母親一直密切地觀察著兩個孩子,「有什麼不對勁嗎?你們兩個都沒在吃啊!」

「沒什麼不對勁的啊!」安納兒趕忙應聲,忙不迭把炸魚鏟進嘴裡。

曦揚岱爾也朝他們皺起了眉頭,「你們沒有重建木筏吧?有嗎?切記哦,安納兒,你和爸爸達成協議了,如果你們重建木筏,只能放在池塘裡玩的哦!」

「我們並沒有造筏子啊!」安納兒抗議。萊格拉斯向他的朋友掃了一眼,心下狐疑有關木筏失事的船難故事,安納兒對他父親所透露的情節要比萊格拉斯對瑟蘭迪爾所招認的要多得多了。但是,話說回來,曦揚岱爾很少發脾氣啊,那他要取得暗裡的那些個不明訊息就會比萊格拉斯的父親要來得容易的嘛!轉念萊格拉斯又琢磨起假如三人幫決定重建木筏的話,究竟安納兒得以把筏子貯放在小小水塘的成功機率有多少?萊格拉斯對這項限制倒是不放在心上的啦;在這個事件告一段落之後細想從頭,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竟有能力把這個船難意外處理得結局圓滿,不過短期之內他也不想再去把同樣的過程再經歷一次。然而,忒爾貢魔君,可就不會屈就於單單在小池子裡把一艘筏子推來推去這樣沒骨氣的事兒哩!

「很好。」曦揚岱爾說,「用餐吧!」兩人使勁兒地掃蕩他們的盤中飧,說是美食當前自不在話下,但是索然無味的是萊格拉斯心裡的那個鬼。

餐畢,安納兒母親清洗完餐具、而萊格拉斯和安納兒負責擦乾盤子的期間,安納兒的父母親藉此機會交換著溫情言語,將這天裡生活見聞來做閒聊話題。等他們全做完了雜務,安納兒開口,「我和萊格拉斯現在要回房去了喲,媽媽。」

「好極了,」他的母親說道,「萊格拉斯,我在換洗衣物堆裡發現了你的內衣喲!上次你在這裡過夜的時候,大概把內衣與安納兒的搞混啦,然後把他的給穿回家去囉!你的內衣就在他房裡衣櫃上擺著哦。」

「您如何知道那件是我的呢?」萊格拉斯發問,對他而言,每一件內衣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啊!

溫柔媽媽對他微笑著,「從它的質料啊。」

萊格拉斯蹙著眉頭,「我並不知道安納兒的內衣到哪兒去啦。」憂心不已地開口說著。在宮中,他把髒衣服丟在一個籃子裡,而乾淨的衣服總是定期就會送過來,假如安納兒的衣服混在他的裡面,他就真的不知道其流落何方了。「或許乾脆讓安納兒保留這件就算啦?」他滿懷希望地建議,「我還有很多別的啦!」

安納兒的媽媽臉上帶著微微笑意,細細地審視著他,「好呀,但是如果你找到了他的,那我們就換回來,這樣可以嗎?」

「好!」萊格拉斯舒了一口氣,欣然同意,於是這對哥倆好同步走向門口,然而安納兒的媽媽卻又發諭令將兒子召回,在他的前額落下一吻,惹得這個男孩轉頭去向萊格拉斯做一個受苦受難的鬼臉。

「可別搞到太晚了啊!」媽媽不忘溫柔地警告一聲。

兩個懷著鬼胎的傢伙互望一眼,並沒有加以回應,只是急匆匆一路越過小小的走廊,去到安納兒的房間。萊格拉斯心中暗自追悔,只願自己並沒有同意這個偷獵之行,不過這個時候才想要退出,似乎已經嫌遲了!打從月亮升起之後,忒爾貢一定已經等了他們一個小時了啦!

「我們該試著稍微睡一下嗎?」安納兒謹慎地發問。

「我怕我們沒辦法及時醒來哩!」萊格拉斯回答。兩傢伙挨著床邊,席地並肩而坐,瞪著他們的兩張大型弓,這弓是早先時候他們進來此處就預先留在房間角落裡的。

「我們可以讀書或是畫畫。」於是萊格拉斯接受了遞過來的畫紙與炭條兒,兩人趴在地板上各自忙著塗塗抹抹起來。終於,他們聽到安納兒的父母親穿過短廊,進入臥室,並關上了房門。漸漸的,整個小屋變得寂靜無聲,而屋內某些地方被投射出綽約的斑紋,那是皎潔的月光篩過窗牖,不甘寂寞地也來為這幽深的夜色勾寫幾筆優雅意蘊。

萊格拉思轉頭去看向窗戶。他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是位於一個洞穴之內,對他而言,安納兒何其有幸能夠擁有一個窗子啊,他可以透過它遙望滿天星斗,而且如果別叫它關上的話,夜嵐也能乘風進來作客,而夜鳥婉轉嬌啼、蟲鳴蛙鼓交相應答,他可以盡情聆賞這首優雅的綠林小夜曲。

「時候到啦!」安納兒低聲說。兩人相視而望,靜靜地掙扎。他們真的要走這一遭?萊格拉斯在心底問著自己。毫無疑問當然是要啊!他對自己發出警告。忒爾貢在等著他們啊!他毅然站起身來,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只略略遲疑了一秒鐘,安納兒也加入這相同的行動了。然後他推開窗戶,兩個人爬過窗台,離開室內而進入到夜色之中。

兩個人沿著森林小徑,朝向東方寂然地滑行,一直走到一棵傲然挺立的高大松樹下,在那兒,忒爾貢從陰影裡現出身形,「我簡直要等到海枯石爛了啦!」出聲抱怨。

「那一定是你來得太早了!」萊格拉斯有點兒惱怒地反駁一句。 忒爾貢倒是沒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那興奮激動的情緒、一副躍躍欲試的猴急模樣,確實是歷歷在目毫不掩藏。深交自有默契,廢話不必多說,沉默之中全體一躍上樹,朝向他們在小河附近發現鹿蹄印的地方,展開一道不算短的旅程。這段行程所費的時間,遠比萊格拉斯所預計的來得短,因為穿林抄著捷徑而行,要比水路迂迴繞著河灣,要短上大約一里的路程。他們從前就曾經騎馬來此地查探過數遭了,全都無功而返,但是今天夜裡,卻充滿著一種前景看好、希望無窮的感覺。萊格拉斯強烈地懷疑,那都是因為羅列在天頂的那些璀璨繁星,把他的情緒激發得如此激越而奮發的緣故。他夜間被允許到外面透透氣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所以對這一刻珍奇的體驗是珍賞有加、倍覺留戀的。

最後他們輕輕一躍,落地無聲,「讓我們往上一次發現的那個空地行進吧!」安納兒如此提議,於是這小小的一群開始在寂靜之中掃蕩過林地,沿路仔細探查他們的獵物留下的蛛絲馬跡。這塊小小空地杳無鹿兒蹤影,但他們尚知另有一處可供追查,於是隨即尋之而去。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離開河岸漸行漸遠,尋蹤覓跡影隻杳,還真是無處問因由。

「我明白我們應該在地面射擊啦,」最後忒爾貢不耐煩了,壓低了嗓音問道,「但是我們至少可以從樹上來做搜索吧?」

萊格拉斯眨了眨眼睛,「好主意!」說道,納悶著這樣的想法為何從前都不曾在他腦海出現過。他推測那是因為瑟蘭迪爾都不曾准許這樣做的關係,因為他想要讓萊格拉斯學著去尋找獸跡追蹤鹿兒,而那是在森林野地裡很重要的課程。反正呀,今天晚上,他們只需要在鹿兒可能的覓食地,做定點的查探就行啦!「我們可以穿越樹梢,目標朝向那座小草原。」全體獵手躍上樹稍,往東穿林而去。

該座草原映入眼簾的那一刻,萊格拉斯整個人震驚而動彈不得,致令另兩名夥伴也在他的身旁停棲下來。就在那草原裡,魁偉雄立著一頭萊格拉斯長了眼睛以來都不曾見過那麼大的一頭鹿王!他巍然靜立一如雕像,威嚴的雙眼對著他們直視,端昂著頭,靈敏的鼻吻捕捉著氣流裡的訊息。萊格拉斯從前都不曾在夜裡和一頭鹿打過照面,冷月如泉,流洩在那尊貴華美的軀體上,更添一種難以言喻的俊逸特質,一時竟看得他目瞪口呆、驚詫不已!然而那鹿王畢竟是機警,那一對靈巧的耳朵四方轉動,甚至遠從萊格拉斯蹲伏著不敢妄動的樹梢,都清晰可見鹿王背後鬃毛早已聳立了。萊格拉斯屏住呼吸,只暗暗祈求這雄鹿能夠安下心來,將視線轉開,這樣他們才能夠跳落地面、並且將弓弦拉滿。

霎時,一記極其微弱的聲響傳入萊格拉斯敏銳的聽覺裡,遽爾,雄鹿蹶然縱身一躍,輕步落進一個濃密灌叢,隨後便融入周遭,與夜景化為一體再也辨他不清了。「別啊!」忒爾貢一聲咕噥,舉步就要尾隨追去,但是萊格拉斯早就聽到有人朝向此處而來,其沉重的踏步聲是越來越明顯的了,於是他伸手阻止了他魯莽的朋友。

樹上這群小小獵手都還沒等上半分鐘的時間,一個被覆著斗篷的神祕黑影就來到這個隱於林間的空地裡來。強壓住心頭的那份震撼,萊格拉斯識出這個怪客是一名人類,他毫不遲疑地走向草原邊兒上的一根落木。人類怪客蹲下去,似乎在到處摸索著什麼,隨後便從落木後側拉出一綑長型的、以布幅包裹著的一匝東西出來。他細緻謹慎地,好生費勁把這綑包袱打理了一會兒,藉著月光的反射,萊格拉斯看到銀光一閃,接下來是金屬的鏘噹作響,而這記聲響教他聯想到訓練場。然後這個神祕的人類擎起了他的包裹,往他來時的方向旋而消失了身影。

「那是誰呀?」安納兒低聲問,萊格拉斯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管他這個該死的人類是誰呢!他都已經把鹿兒嚇跑了,而他們這晚上絕不可能會再見到牠了啦!

而顯然忒爾貢也與他達到同一種共識,「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家了。」萬般遺憾地嚷道,「但是你們看到了嗎?」轉過頭來對著他們追問,「你們可看到他有多麼的...」停下來尋思一個足以形容的字眼兒,「多麼的雍容華貴?」萊格拉斯定眼向他凝視。忒爾貢這三言兩語卻露骨地道盡,彷彿他親眼目睹了一場神秘的魔幻!而或許他確實就是那樣沒錯,萊格拉斯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我們一定要再回來!」忒爾貢強烈地主張,「讓我們允諾要再回來!」

忒爾貢的口吻是那樣的渴望與絕然,讓萊格拉斯也完全無法自持,「太好了,我們會再回來。」

「我們該走了!」安納兒說。依依不捨的,小獵手們揹上他們的弓,開始打道回府。一路懸盪跳躍,直到離瑟蘭迪爾要塞不遠之處,才又滑下林中小徑,並在一片沉默之中揮揮衣袖,忒爾貢告別夥伴轉向他家行去。萊格拉斯和安納兒安靜地爬過依然洞開的他房間的窗子,進入漆黑的屋內。安納兒一馬當先攀過窗台,然後探下手來將萊格拉斯拉上他的身後。兩人在這一片寂然的黑暗之中,並肩而立,端身站穩。

突然間,萊格拉斯聽到燧石引燃火種的摩擦聲,一只提燈瞬時被點亮,映照出坐在床側木椅上的安納兒父親那令人生畏的凌厲臉龐,陰慘而猙獰。萊格拉斯的胃猛地擰扭了起來,而他也感受到安納兒神經質地拽緊了他的手臂。

「你們兩個,都去了哪裡?」曦揚岱爾以一種萊格拉斯所曾聽過的更為嚴厲而冷酷的語氣,厲聲地盤問。萊格拉斯驚愕地眨著眼睛細細端詳。曦揚岱爾是伊希爾登手下的一名軍官,所以萊格拉斯毫不懷疑他必然英勇無比,然而在這一刻裡,萊格拉斯覺得這位英勇的軍官彷若一副被嚇得魂不附體的神情。萊格拉斯偷眼瞄了瞄安納兒,他這位朋友正緊張得猛舔嘴唇,其臉色異常的蒼白,不過倒還是有問必答,堪稱對答如流。

「我們一直都在狩獵,爸爸。」

曦揚岱爾站了起來,極度不悅,「狩獵?就你們兩個?在這樣的深夜裡?」
安納兒往前跨了一步,「對,獵那頭我對您說過的那頭雄鹿。」他以一種充滿了祈求的口吻訴說著,而他的父親偏就是把這份哀告硬當作沒聽到。

「你們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偷偷地潛出去,深夜裡在森林狩獵?」曦揚岱爾的語氣凌厲無比,安納兒聞言畏縮了起來。「你母親和我擔心得都快要發瘋了!我一直在外面瘋了似的到處奔波尋找,卻壓根兒不知道你們到哪兒去了!」那一對激動的眼神審視著面前這兩個囚犯,一雙拳頭忽而握緊、旋又鬆開。「上床去!」他激動難忍,陡然說道,「等天亮了再來計較這件事!安納兒!」他開步越過門口。

「曦揚岱爾,」萊格拉斯朝他一聲喊,於是被喊之人回頭一望,「您會告訴我父親嗎?」

曦揚岱爾露出一個清淺的、鄙夷的獰笑,「不,我不會的。」萊格拉斯鬆了一口氣,緩下心緒來,不過,為歡能幾何?「明天早晨,我會親自送你回家,並且,你得自己告訴他。」曦揚岱爾說完,即離開房間,毅然將房門自身後掩上。

萊格拉斯與安納兒這一對落難兄弟,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滿臉是既驚慌又是氣餒,「他好生氣啊!」安納兒又悲又嘆,悔恨交加,悽涼憂苦地坐在床沿。朋友如此愁悶真叫人心碎,於是萊格拉斯安慰地輕輕一按他的肩膀。但是,對於天亮之後,他得去合盤招認自己的罪行,而他自己的父親將可能會對此犯行作何反應?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不去想它。

他拿起安納兒的弓,鬆了弦,然後與他自己的一倂靠在牆角。反正,他和朋友們所做的也不是什麼罪不可赦的壞事啊!他們全都被允許去打獵,甚至是被鼓勵去打獵的呢!而且如果在武裝齊全的狀況之下是可以進入森林的,不過萊格拉斯倒是明白他晚上是不准進林子去的啦,因為瑟蘭迪爾老是深信在那個時間的森林是極度危險的。但是萊格拉斯並沒有把他父親的憂懼認真地當一回事兒,因為他從來都不曾聽過有誰在距離家園如此接近的林子裡遭受過什麼攻擊呀!而老實說,他就覺得,他和他的同伴們並沒有見到什麼危險的東西啊!心內暗忖,在自己從安納兒家門開溜之初,他就有做錯事的體悟了,不過這份的犯錯,似乎也,不過就是一項微不足道的小犯規而已嘛!一直到萊格拉斯親眼見到一向是個好好先生的安納兒父親,氣到快炸開為止。如果仁慈的曦揚岱爾會氣成這樣,那麼瑟蘭迪爾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安納兒此時站起身來,開始著手脫掉衣服。萊格拉斯也做著同樣的事,然後,決意把自己變成啞巴的安納兒,寂靜悲哀地爬進床裡。從朋友的床底下,萊格拉斯拉出一個他在此留宿一向所睡的床墊來,躺到那上面去,試著快快入睡。他父親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那是一個最好不要費神多作思量的問題。

***
當餐廳的門霍然打開,而萊格拉斯被安納兒的父親陪伴著走了進來的時候,瑟蘭迪爾中斷了與伊希爾登的談話。進來的一大一小,一入門內即停下了腳步,曦揚岱爾把他的手扶在孩子的小肩膀上,而萊格拉斯那一張小臉蛋,則是毫無血色,並且滿是擔憂與驚恐。

一見到萊格拉斯如此的臉色,瑟蘭迪爾驚惶地半立起身來,同時他見到伊希爾登,不約而同地,也警惕得就要展開行動了。「這是怎麼回事兒?」他開口問。

「稟告陛下,萊格拉斯並沒事兒,」曦揚岱爾從容回答,「不過他有事情要告訴您。」他向萊格拉斯匆匆拋去一眼,而他所看的對象只是可憐兮兮地回望著他。瑟蘭迪爾坐回椅內。啊!心中忖道,他惹上麻煩了!「稟告王上,臣下認為,如果我此刻告退,會好些兒的。」曦揚岱爾表示。

「多謝你護送萊格拉斯歸來。」瑟蘭迪爾稱謝。曦揚岱爾在向瑟蘭迪爾以及伊希爾登致敬後,離開了餐廳。

一份心領神會也展露在伊希爾登的臉龐,他站起身來,「或許,我現在最好也迴避吧,父親。」瑟蘭迪爾揮袖應允,於是伊希爾登離開餐廳,臨行悲憫地輕輕按了按萊格拉斯的肩頭。這輕描淡寫的一幕瑟蘭迪爾看在眼底,心中卻是感觸良深,無比動容。伊希爾登與萊格拉斯這對兄弟之間年歲差距也有數百春秋不可謂不大,但只要是面臨了危機,就算這份危難純粹就是咎由自取,然而打虎捉賊畢竟兄弟為親啊!

(譯注:原台語俗諺為「打虎捉賊親兄弟」,被我加以引用改編來的啦!)

餐室的門在伊希爾登的身後輕輕地掩上了,於是瑟蘭迪爾著手研究起站在彼端的萊格拉斯,這小子惶然輕嚼自己的內頰,一雙眼睛不敢抬起來注視他的父親。瑟蘭迪爾並不邀請他入座。以他長久作為一國之君以及一家之長的經驗獲悉,對於異端份子、作惡之徒,別叫他們太舒服方為上策。他讓這滿室的死寂繼續延伸到一種沉重而懾人的長度。

「到這裡來,萊格拉斯。」瑟蘭迪爾威嚴的一聲命令,於是這罪犯立即遵從地蹭了過來,低垂著眼瞼,在國王的跟前站定。「看著我。」瑟蘭迪爾再發一令,於是萊格拉斯順從地抬起眼神。他看起來可嚇壞了!他能幹出什麼事兒來?瑟蘭迪爾好生納悶。「這是怎麼回事兒?」

萊格拉斯張嘴欲言,卻擠不出任何聲音來,他又試了一次,「我們,那就是,忒爾貢和安納兒還有我,我們去打獵。」最後他終於結結巴巴地說了出來。

瑟蘭迪爾眉端輕揚,「這就是曦揚岱爾希望你對我說的?」

萊格拉斯咬了咬唇,「不是。對。那是其中一部份。」

瑟蘭迪爾等待著,一邊拿他纖長的手指在桌上敲呀敲,「那麼,其他的部份呢?」

萊格拉斯再度垂下雙眼,語音微弱,「我們在夜裡去打獵。」

瑟蘭迪爾在座位中挺直了腰桿,「曦揚岱爾帶你們在夜裡去打獵?」他強烈質疑。

「不是。」萊格拉斯看起來已經是一副隨時都要飆淚的態勢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把長串台詞迅速飆完,「我們自己出門的。我們從安納兒的窗子爬了出去,然後我們去獵那頭我們看見他的蹄印那隻大雄鹿。您記得的,父親啊,那頭您說他以他的存在來榮耀那座森林的雄鹿啊!而且,我們見著他了!」他臉上流露出一種像是敬畏的神色,抬起目光。

這頃刻間,瑟蘭迪爾被如許強烈的恐懼給震懾得僵坐在那兒,無法動彈。他這個捧在手心裡備受呵護、對世間良善絕對不疑有他的寶貝孩子,就這樣從容自若地往黯黑森林瀟灑地闖了進去,那是瑟蘭迪爾精良的士兵不管怎樣努力、都無法維護它安全無虞的黯黑森林啊!尾隨在極度驚恐之後,是一股狂爆怒火穿腸燒出,「容我確定自己百分之百地了解你的表達。」他語氣嚴厲,「你偷偷溜出安納兒的家,然後在夜裡闖進森林中去,做了這件你一直被嚴格禁止去做的事。此外,當你這樣做的時候,違逆了安納兒的雙親而執意背信忘義,去辜負這一對親切和藹願意招待收留你在他們家作客、並且對你百般信賴的父母。是這樣沒錯吧?」

到了這一刻,潰堤的淚水肆意泛流在他兒子的臉頰,「我很抱歉啊!父親!」他的語音哽咽而強烈顫抖,「但是我們白天裡沒辦法找到那頭鹿啊!所以我們才想牠會在晚上才出來的。而且泰恩德和芮歐里西也在獵牠呀,我們想要搶先一步啊!」

「不要找藉口了!萊格拉斯!」瑟蘭迪爾怒斥,「你的犯行是無可狡辯的!」他定定地注視面前這個淚流不止的孩子,然後宣佈了他的判決,「你將被禁足一個星期,除了上課、操練、以及用餐之外,不准離開房間半步。而今天晚上,等曦揚岱爾可能會在家的時間,你與我要一起去安納兒家裡,以便讓你去向他的父母親道歉。」

萊格拉斯冷不防一個箭步將自己射入瑟蘭迪爾懷裡,並且把一雙小手臂緊緊地纏在父親的脖子,「請不要生氣啦!爸爸啊!」悲哀地哭求著,在這一瞬裡,淋漓徹底痛快地盡情哭了個夠。

瑟蘭迪爾覺得就算是熊熊怒火也被這滔滔淚水給澆熄了,於是他一把摟緊了這個么兒,「好了啦!好了啦!」低喃絮語,「你把爸爸給嚇壞了啊,小不點!你要學到教訓,然後一切就過去了啦!」

萊格拉斯什麼話兒也沒說,只一個勁兒往爸爸懷裡鑽得更深了去。

*******


第五章結束


台長: 瑟靈艾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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