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Shadow Touches Home
by
daw the minstrel
9. Discove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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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諸多發現
在臨時辦公室之內，伊希爾登將地圖鋪在他的辦公桌上，「指給我看。」他對艾洛芬說著。邊關防衛隊的艾洛芬隊長埋頭看著地圖。
「這兩個星期之內，我們曾經在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發現到半獸人。」他一邊兒指著，一邊兒說，「我們也在這裡這一帶發現了魔兵行軍路徑的跡象。」
伊希爾登和戴勒兩人也同時注視著地圖。「他們確實也太過於接近部落居地了，」伊希爾登深鎖著眉頭，「更遑論在那區域之內星羅棋布的許多獨立莊園了。」
「我的偵察兵們也曾在那個方向意識到危險的訊息，」戴勒補充道，「誠如您所了解的，最近有一支夜間巡邏小組甚至還在禁衛軍巡守領域之內遇到了兩個魔兵嘍囉呢！」
伊希爾登直起身來。這種種的跡象都再再地表明，深入偵察的任務是個充分必行的方案了。「我認為我們必須採取一個聯合行動來肅清那個區域。」他緩緩地吐露這個訊息。艾洛芬毫不掩飾他戒備的神色，「我不予置評。」伊希爾登隨即向他擔保，「你以有限的少量武力來戍守著一片遼闊疆域。但是我認為我們必須集中起來做一兩個星期全力的掃蕩。」他轉向戴勒，「以那樣的時間，你有多少的兵力可以借給邊關防衛隊？」
戴勒躊躇不語。「或許十二這麼多吧。」最後他勉為其難地開口，「但是那就意味著，在安全地帶內的巡邏任務，騎士們就必須單兵作業而不能結伴而行了！」
伊希爾登不理會他的抱怨，「那助益良多！」他再度注視著艾洛芬，「本人將全權主導這個任務。」他公然地宣布，留意著這位精靈統帥的反應。不管艾洛芬反對與否，他早就決定了要親自指揮這個任務，但是若能夠有這位將領的全意配合的話，那它將會容易得多。
艾洛芬的臉上浮現著不自然的表情，但仍然點點頭，接著他轉向戴勒，「送那些經驗老手過來！戴勒。」傳統上，那些剛剛成為戰士的年輕精靈就會先編派在禁衛軍服役，而艾洛芬顯然很擔心被派來十二個新兵菜鳥來當炮灰，「他們必須有與半獸人對陣的經驗。並且如果他們具有偵察能力的話，那會有所幫助。我們最大的問題在於，在魔兵搞破壞之前，搶先一步把他們揪出來殲滅掉。」
戴勒點點頭，「我會把埃里安給你，」他說，「他經驗豐富，並且他是我這許久以來所擁有的最優秀的偵察員了！」
伊希爾登頓時僵硬，但一句話也沒說。他不會為了向他手下的將領們排除掉埃里安，而去提及自家弟弟的魯莽缺陷，何況埃里安對於出任務經驗老到也是事實，但是伊希爾登仍然發現他對於這樣的決定鬱悶而煩憂。它只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他如此安慰著自己。
伊希爾登站起身來，讓他們知道會議已經結束了。「把那些你打算派遣的士兵選出來，並且今天就讓他們知道。」他對戴勒說，「明天早上我們就出發去加入艾洛芬的防衛隊。」兩位將領點頭，將手按在了胸前低頭行了禮，然後離開了。
伊希爾登再度落座，瞪著眼前的地圖好一陣子。假如戴勒選派了埃里安參加這個任務，那麼這傢伙將首次聽命於伊希爾登的直接指揮之下。那該會很有趣！他在心裡苦澀地想著。接下來他開始把艾洛芬的防衛隊發現半獸人的地點在地圖上標示出記號來。
***
當默塔諾珥的妻子前來應門，小屋的門兒驟然開啟時，瑟蘭迪爾為她驚愕的芳容報以一個溫和的微笑，「哈囉！寧蒂文！」他說著，傾向前去親吻她的臉頰，「自從上次見面以來又過了好長的時間了。」
「王上！」她對他致以一個回應的笑靨，「請進來，那確是很久了，默塔諾珥會很高興見到您的！」她、瑟蘭迪爾以及默塔諾珥三人，全都是從幼年時期就玩在一起的了，並且他們真摯的友誼在君臣之間那一層拘泥形式之下深厚地綿延不變。
「他還好吧？」瑟蘭迪爾問道，跟隨著她來到起居室。
「我已經好到連醫師們都已經同意我上陣拼殺去啦！」默塔諾珥親自回答著，當瑟蘭迪爾進來時，他已經站起身來。君臣摯友兩人以戰士之禮緊握彼此的臂膀。
「我一點兒都不感到意外啊！」瑟蘭迪爾回敬道，「你是如此皮老肉硬的，哪裡是區區半獸人魔刀能奈之何的！」
「坐啊！」寧蒂文對他們說著，「我去拿一些蘋果酒過來。」她忙著向廚房而去。
「你什麼時候要回去執勤？」瑟蘭迪爾問道。
「事實上，明天我就會隨同埃里安去出那個由伊希爾登率領的任務。」默塔諾珥向他說道。
瑟蘭迪爾訝然。他當然早就知道伊希爾登的這個肅清方案，但他確實不知道埃里安也會加入。對於默塔諾珥已經康復而能夠重返勤務這件事，他忽然感激之情溢滿胸懷，而這正好也提醒了他到此拜訪是所為何來了。
「Mellon nin，」他開口，「伊希爾登說你救了他的性命，我特為登門道謝而來！」
（譯注：Mellon nin，辛達語my friend「吾友」的意思。）
默塔諾珥顯現著不以為然的表情，「他也會為我做同樣的事啊，閣下。確是如此，他過於以蒼生為念了，把眾人的福祉都一肩扛起、獨自承攬。伊希爾登是一位優秀卓絕的指揮官，但他仍然要學著，不能把王國之內芸芸眾生的個人安危全都當成他私人的責任，即便那些是他至親的人們。」
瑟蘭迪爾迷茫不解地瞇起了眼睛，忽然間，伊希爾登曾對他說，萊格拉斯為了無法保護母親而深懷著罪惡感，這樣的記憶襲上了心頭。「你所指何物？你是否…你可是指洛瑞琳而言？」
默塔諾珥以一種奇異的眼神打量著他，「理所當然就是啊！」
正當那個時刻，寧蒂文端了數杯的蘋果酒，回到了起居室，「您知道我們的女兒與您的首席侍從官已經決定了將要辦辦終身大事兒了嗎？」當她正分派著飲料的時候，一邊兒問著。
「不，我並不曉得。」瑟蘭迪爾說道。他坐回他的座位來聽這些八卦小道兒蜚短流長，但他的心緒盤桓在了他的大兒子，在努力地陳述他的么兒內心悲苦的時候，臉上那些個諱莫如深的表情。
***
晚餐時分，瑟蘭迪爾進入了皇族小餐廳，發現只有伊希爾登一個人先他而到，然而這對他而言正是個絕妙情況。伊希爾登在瑟蘭迪爾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肅然敬立了，而他就那樣千里路遙地沿著桌子繞上一大圈兒來趨近他兒子，接下來，顯然大出伊希爾登意料之外地，緊抱了他，然後退了開來。
「今天下午，我拜訪了默塔諾珥，」他說，「見到他提醒了我，要告訴你，我多麼為你感到驕傲啊！你把王國的軍隊帶領得有多麼好！而我無法再去尋求另一個更有效率的指揮官了！」
伊希爾登英俊的臉龐染上了紅霞，「您過獎了！父親。」
「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件事，」瑟蘭迪爾繼續著，「那就是你不要過於苛求你那裡面的某人了！我相信你總在要求著他達成那種不可能的任務！」
「您所指的是哪位呢？」伊希爾登發問，對於父親的干預顯而易見地稍稍懷著警戒。
「何嘗不就是你呢！iôn-nín。」瑟蘭迪爾一邊兒說著，溫柔地將伊希爾登的頭輕輕扶過來，讓他可以在他的額前落下一個親吻。然後他落了座，留伊希爾登兀自驚歎不已地眨巴著眼睛。最後終於，這位受寵若驚的兒子也坐了下來。
（譯注:iôn-nín，辛達語my son。）
「顯然默塔諾珥對於鋪陳劇情的功力匪淺啊！」伊希爾登淡然說著，然後他以更為輕柔的語調補充一句，「謝謝您！父親！」瑟蘭迪爾對他報以明朗的微笑，這時候萊格拉斯蹦蹦跳跳地進入餐室，並且爬上了他的椅子。
「你過得怎樣呀？小傢伙？」瑟蘭迪爾發問，「你有沒有一個愉快的午後啊？」
「我和安納兒玩。」萊格拉斯快樂地回答，他望著伊希爾登，「他的爸爸在家哦，他還帶了他的劍，而我都沒有去碰它喔！」他說道，語調中彷彿因為自己這樣的善行而歡喜不已。瑟蘭迪爾頓了一下，多年來為人父親的經驗告訴他，萊格拉斯這一番的聲明似乎別有隱情。
但是伊希爾登的回答卻只有一個字，「好！」瑟蘭迪爾強烈地希望伊希爾登這種沉著的口吻代表著，他有理由相信不要去碰觸一把劍，是與萊格拉斯事件是互有關聯的。猶有甚者，它可能是被拿來作為一個明證，以確認兵器可以懸掛一陣子而他都不會去碰觸它。他稍後可能需要跟伊希爾登談一談了。
當埃里安邁著大步迅速地進來並且進入他的座位的時候，他們全體都舉目恭迎，他的臉上掛著一個燦爛的笑容。等到僕役完成了餐點的佈置並且離開餐室的時候，他轉向伊希爾登，「多謝你啦！」他全心全意地說。
「為了什麼？」伊希爾登謹慎地問。
「為了你允准我與你一同加入這個任務。我了解你對於我的判斷力本就多所質疑，而我也承認你本就有任何的權力做這樣的懷疑，但是我向你承諾，你將不會後悔你的決定的。」他口若懸河地說著，眼神因為興奮而熠熠生輝。
「你們要去哪裡？」萊格拉斯開口問道，陡然坐直了身子，而正往他的小嘴兒運送的叉子停在了半路上了。
光陰之輪頓然停止運轉，當領悟到這一番致答辭對萊格拉斯所造成的效果時，埃里安的神采弈弈立刻切換成沮喪懊惱了，「伊希爾登和我要陪一些其他的戰士去出一個任務啦！」他最後避重就輕地說。
「那邊有半獸人嗎？」萊格拉斯單刀直入，正如這餐桌上的眾人早就心知肚明的一樣。瑟蘭迪爾能夠看到埃里安畏縮了一下，顯然為著他粗心的發言而後悔不已。而他後悔也屬罪有應得，瑟蘭迪爾鐵石心腸地這樣想著。如果萊格拉斯瞭解了哥哥們要去執行的是哪種任務，那他又要深深地恐懼不安起來了，然而他也領悟到這也就是無可避免的了，因為他不可能把半獸人的問題給輕巧轉移，並且也沒有任何人要公然地欺騙他。
時間分秒消逝，沒有人回答這個小朋友的問題，於是瑟蘭迪爾勉為其難地開口，「有，但是在那裡會有許多的戰士來保護哥哥們的安全喔！」
萊格拉斯不接受這個論點，「不行！」他斷然地說，全體人員凝視著他。「不行！」他重複道，「你們不應該去！」他現在針對了伊希爾登，「你應該派別的戰士去，你說什麼他們都會去做的！你和埃里安都應該待在這裡！」
「我們是戰士啊！萊格拉斯，你記得吧？」伊希爾登溫柔地說，「我們保衛著人民。我不能光把別人送上戰場，而自己卻躲在家裡，只因為這樣自己很安全。而且我不能把埃里安關在家裡，來讓他也很安全。」他將埃里安以他的方式射過來的一道目光置之不理，然而瑟蘭迪爾心裡想著，伊希爾登可能早已接收到了，他可是個仰觀俯察心思細膩的人。「而這裡還是會有許多戰士的，我不會把你們丟在這裡沒人保護的喔！」伊希爾登說完了，堅定沉穩地注視著萊格拉斯。
萊格拉斯的下唇開始打起顫來，並且放下了叉子。瑟蘭迪爾嘆了一口氣，把他的座椅往後挪了挪，向萊格拉斯伸出了手，「過來陪我一起吃吧，小不點兒！沒有了你，爸爸好寂寞喲！」片刻之後，他以為這個小孩兒將要對他不理不睬，而不屈不撓於愈加激烈的抗爭活動來要求他的哥哥們留下來啦，可是，接下來，萊格拉斯卻將自己猛然拋過座位的間隙，棲於父親的腿上，並且把悲傷的臉兒埋在了瑟蘭迪爾的懷裡。
「爸爸！叫他們留在家裡啊！」他哀求著，但是聲音裡卻透露出，彷彿是較多的絕望。
瑟蘭迪爾將他親密地摟著，柔聲對他說，「我們必須信任你的哥哥們會自己多加小心，並且平安地再回到我們的身邊來。」他的目光掠向伊希爾登以及埃里安，而那兩位顯然對父親投遞過來的訊息瞭然於心。
出人意表地，開口回應的竟然是埃里安，「我們會多加小心的！」他承諾著，並且彷若是真誠地立下誓言。伊希爾登挑著一道眉毛望向他，但是他不理會哥哥那種懷疑的眼光。
瑟蘭迪爾做了一個深呼吸，著手致力於重建社會秩序正常化，「我聽說默塔諾珥的女兒就要與我的首席侍從官結為眷屬了…」他竭盡所能地以一種平靜的語調訴說著，一邊兒輕撫著萊格拉斯的頭髮，一邊兒拿叉子伸手在近處取了一片兒烤野雞。心裡想著，稍後要注意著給萊格拉斯吃點兒什麼東西，因為現在這個時候要企圖叫他進食那是沒指望的了。
***
當凱露玟回應著埃里安而打開小木屋的門時，在她甜美的臉上綻放一朵笑靨來向他問候。「晚安呀！美人兒！」他一邊兒說著，迅速在她的粉頰上輕吻一下，「我本應期待著見到妳，但不知道究竟為了什麼卻在這裡撞見星星，真是叫我迷惑！」
正如他老早對她的了解，她開朗地笑了起來，「趁你的油嘴滑舌進行到天花亂墜之前，快先進來吧！」她開口邀請著，而他跟隨著進入了空無一人的起居室。
「大夥兒上哪兒去啦？」他驚訝無比地發問。凱露玟舅舅家向來是這部落精靈們群聚之地，通常是拿來籌劃各式各樣的活動來對抗他的父王。
「今天晚上他們轉移陣地去啦！」她對他說，「他們在返鄉之前做最後的計畫來集聚物資，來確保那些扶養著小精靈的家庭在這裡能夠被妥善地照顧、生活無虞。」她在靠近爐火的一張鋪設軟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並且拿起了放在那上面的一件襯衫繼續著裁縫的工作。而他在房內踱步不停，然後停下來把玩著陳列在壁爐台架上的那些動物雕刻。
「把孩子們留下來是明智之舉！」他說道，「你的父親是一位勇敢的精靈，但是最好還是把妳以及妳的母親送來安全之地為最上策！」
她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兒，以探詢的眼光對他望著，「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在那個領地你有什麼危險的消息嗎？」
他的指尖兒滑過一只雕刻雅緻的小鹿背部，那向他提醒著萊格拉斯。他並不想讓她更加地擔心懼怕了，但他必須告訴她說他將要離開大約兩個禮拜，並且，以他對她信任的程度，相信她應當聽到實情。「沒錯！」最後他嘆了一口氣說，「那個區域的半獸人數量急遽增加，而伊希爾登明天要率領一支戰鬥小組去把他們掃蕩乾淨。」
他對她呆呆凝視著，而她那對烏黑的眼眸與他相對，坐在原處不言不語、無所反應，如此過了一會兒，然後才說，「你要去嗎？」他點點頭，在她身旁坐下來，雙手環擁著將她拉近。
「我向妳承諾，我會多加小心的！」他埋入她的秀髮柔聲訴說。嗅聞著混雜著香皂的清新味道和凱露玟獨特的甜美氣息。她猛然緊緊抱住他，並把秀麗的臉龐迎向他，他親吻著兩彎雅緻的眉毛，然後輕柔地碰了一下玫紅的唇瓣，但教他無比驚奇的是，她迫切而激情地加深這個吻，致使他一時忘了呼吸、內心激盪不已。
當他們分開之時，她的眼眶盈滿了淚水，「平安歸來啊！」她以一種熾烈的口吻發出命令，這又再度令他震驚不已！
他將她擁近，為著她期盼他歸來這份的渴求而心盪神馳，他要這個女孩兒！他早就想要與她結為愛侶，這肯定是錯不了！但是並不只那樣而已，他要她在凜冽嚴冬夜裡在溫暖的爐火旁相依為伴，在春季耀眼星輝之下緩步同行，與他共享喜悅分擔憂傷，並且陪伴他在正義與需求之間迷亂掙扎之時。他要這個女孩兒來與他同享歲月、共渡此生！
***
小萊格拉斯的眼神緩緩地凝聚起來。他很清楚，這會兒太早了，早到妮牡洛絲都還沒來呢！只要他自己想要，他就很有能耐一大清早就爬起來。他從被子下面掙扎著爬了出來，從床上一躍而下，輕巧地走到妮牡洛絲收藏他的乾淨衣服的櫃子。他找到一件外衣，把它套在了頭頂上，小心地將它轉到正確的那一面，然後兩隻小手摸索著，直到發現袖子在哪裡。他坐到地板上來穿上綁腿、套上靴子。繫鞋帶是一件艱難的任務，而且那些鞋帶亂糟糟地打成一個結兒了，可是，他現在沒空兒去修正它，就讓它去順其自然好了。
他開始向門口走去，然後停下來盯著他的斗篷，它還好端端地懸掛在它的鉤子上。假如他沒穿上斗篷就跑到外頭去的話，妮牡洛絲可會非常生氣的！他搬了一張椅子到懸掛著斗篷的地方，把它扯了下來，然後與那顆躲在他的下巴頦兒底下根本瞧不見的釦子奮戰起來，直到它終於滑入了孔洞之中。接下來他從椅子上跳下來，再一次地舉步往門口走去。他啪的一聲打開了門，伸出小腦袋往走廊偷偷地張望一番。四下無人，於是他溜出了房間，躡手躡腳地摸到了出口去，從那兒可以通到爸爸大殿的接待室去。
通常這個出入口會有兩個警衛，但是這一大清早只有一個，並且他正面對著另一個方向，因為他只會對抗那些想要侵入萊格拉斯居住廳室的壞傢伙，而不會去阻擋任何想要出去的人。萊格拉斯快步地經過了他，向大門跑過去。
「萊格拉斯！」一個震驚不已的聲音喊道，於是他轉身來瞧著警衛向他走來，「你要到哪兒去呀？妮牡洛絲呢？」那些大門口的警衛也轉過來注意地聆聽了。
「她還沒來啦！」萊格拉斯回答，「我要去花園，我要去守著她來！」所有這些兒全都是真的，而萊格拉斯對於他自己都沒有說謊而感到滿驕傲的。
這個警衛低頭盯著他，頗為猶豫，大門邊兒上的一個警衛說道，「我會陪他走到花園，他在那地方惹不了什麼大麻煩的！」萊格拉斯轉過身來，對這位精靈大哥哥的提議滿意極了，他一直都還煩惱著該要怎樣打開花園的大門呢！這位大哥哥陪他走過了橋，打開通往花園的門，讓萊格拉斯進去之後，就在他身後關上了它。「有什麼需要的話，喊一聲兒，我們就會聽到了喔，小不點兒！」這位警衛微笑對他說著，於是萊格拉斯點了點頭。
當他認為那個警衛已經又離開得夠遠了的時候，他開始往花園的另一端跑過去。妮牡洛絲要過來照顧他的時候，都是走這條路的，所以他需要來為她守望一下，因為他告訴了警衛他要這樣做的，但是他抵達花園另一端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兒。這一道門非常容易開啟，他小心地移開門閂，然後跑出了花園，跑上了那條通往爸爸的馬廄的小徑。
在路上他沒遇上半個人兒，但是當他來到馬廄廣場的時候，他必須躲進小徑旁邊兒的灌木叢裡去了，因為有一個精靈正在那裡蹓著一匹馬兒。萊格拉斯耐心地等到他們已經離開了這附近，然後飛奔過廣場，進入了馬廄。一進入門廊，他定住不動，他可以聽到有精靈在說話的聲音，但是看不見他們，於是他鬼鬼祟祟地沿著通道爬行。每一邊的馬兒們都把他們的頭從欄舍裡伸出來，好奇地對他瞧著，他好希望自己可以停下來與他們說話，可惜今天早上他太忙了。
他來到了伊希爾登的馬兒所住的欄舍了，「哈囉！」萊格拉斯柔聲地對他打著招呼。馬兒注視著他，然後輕輕噴了一下鼻子。當萊格拉斯騎著他的時候，他對他好友善喔，而且萊格拉斯知道他還記得他。他四處尋找著一個墊腳的東西，然後發現了一個提桶。他將它倒扣在欄舍的前面，站到上面去，把欄門的門栓拉上來。接下來他必須跳下來移開提桶，以便欄門能夠打開。伊希爾登的馬兒試探地出到走道上來，然後開始朝向開著的馬廄大門而去。
可是，萊格拉斯不能停下來送他離去，因為現在，他必須忙著去把埃里安的馬兒給放走。
***
瑟蘭迪爾踏進了餐廳，必且對於埃里早已經出現在那裡，半點兒也不感到驚奇。瑟蘭迪爾很清楚埃里安昨夜回來得非常晚，按理來說應該是疲累不堪才是，但由於對這個任務沸騰著熱血，致使他精神奕奕、一付神采飛揚的模樣。「早安呀！父親！」他滿懷喜悅地招呼著。
雖然他微微地搖著頭，但瑟蘭迪爾禁不住對他微笑起來，「我從來都不曾見過有哪一個精靈這樣一大清早爬起來、然後要出到外面去被人拿刀劍向他招呼過來、而還能像你這樣興高采烈的！」瑟蘭迪爾繞過桌子而來擁抱著他，「要保重啊！埃里安！」他溫柔地勸告著。
埃里安翻翻白眼兒，「您無法想像這兩天裡有多少人都對我說相同的話兒啦！」他抗議著。
瑟蘭迪爾輕拍他的肩膀，「假如你要把我們全不放在心上，那麼就想想昨晚萊格拉斯在餐桌上的那一幕吧！」
埃里安眨眨眼睛，「我承諾過會多加小心，而且我言出必行！」他甚為嚴正地說。
「那就好！」瑟蘭迪爾前往他的座位端坐下來。
伊希爾登匆匆地進來，「真抱歉！我來晚了！」他開口致歉，「總在最後一分鐘，事情就會出差錯！」他都還沒坐下來，妮牡洛絲就出現在門口了。
「諸位大人，真抱歉我打斷了您們，」她氣喘吁吁地說，「可是您們可曾看到萊格拉斯？」
瑟蘭迪爾的心緊縮起來，「沒有啊！」他迅速地回答，並且伊希爾登和埃里安也同時在搖頭。
「早晨我到這裡的時候，他並不在他的房裡，」她說，「我已經到圖書館和起居室找過了，他也不在那些地方！」
伊希爾登已經要走出門口了，「我去和警衛們確認一下看他們是否瞧見了他！」他說道。片刻之後他面色凝重地回來了，「警衛們說好一段時間之前，萊格拉斯就出去了！」他報告著，「他去了花園，說是要去守候妳呢，妮牡洛絲！」
「他自己一個人？」瑟蘭迪爾不可置信地發問。
「顯然是如此。」伊希爾登回答。
「我穿過花園的時候，他並沒有在那邊兒啊！」妮牡洛絲說。
瑟蘭迪爾立刻奪門欲出，發現兒子們，也，正在行動之中。「埃里安，你和我一起搜查花園，」他發派命令，「伊希爾登，立刻到花園另一端去，看看那邊兒能不能找到他的一些蛛絲馬跡，把那些愚蠢的警衛帶上一個去協助你。」他如旋風一般跨出大門，在他前面的警衛們都悲慘地閃開。
花園內的碎石小徑一無消息，於是瑟蘭迪爾和埃里安開始在灌木叢裡搜尋起來。萊格拉斯能做些什麼？瑟蘭迪爾心急如焚。從昨夜晚餐得知他的哥哥們的任務之後，他就一直表現得沉默少言鬱鬱寡歡的樣子，然而，卻在同時，他又苦苦纏著爸爸不放，並且還堅持著瑟蘭迪爾留下來陪伴到他入睡為止。這樣的孩子會是在想些兒什麼？
忽然間伊希爾登大聲喊道，「他曾經走過這條路！」他們朝向花園遠遠的那一端猛衝過去，在那兒警衛對他們指出，伊希爾登跑下小徑之後朝向馬廄而去了。
他們在馬廄廣場找到了伊希爾登，在那裡一位馬伕正控制著他的馬，而馬房師傅正壓制著埃里安的。「我們並沒有見到他，」馬房師傅正開口說著，「但我們一直忙到了現在。也不曉得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但是今天早上這兩匹馬兒鬆脫了。我感到很抱歉，諸位大人們！」
瑟蘭迪爾審視著這兩匹馬兒，靈光乍現他了解是怎麼一回事兒了。他大步跨進馬廄裡去，「萊格拉斯！」大聲喊道。埃里安和伊希爾登跟在他後面，此時正沿著通道分別向兩側的欄舍逐一探查著。
「他在這裡！父親！」埃里安寬慰地喊道。瑟蘭迪爾靠過去的時候發現埃里安正在打開一個空欄舍的門，它位處於這一整排的另一端。角落裡，乾草堆兒上，小萊格拉斯緊縮成一團兒，曲著雙腿把膝蓋頂在了胸前。他抬起小小的臉蛋兒打量著爸爸和哥哥們，然後低下頭倚在膝上開始無聲地啜泣起來。
埃里安抬起腳正要朝他走過去，但是瑟蘭迪爾拉住了他的手臂，「不！」他說，「你們兩個走吧！我來照顧這個小傢伙。」
埃里安躑躅躊躇、猶豫不已，「父親，他只不過是不想讓我們離開而已啊！」他求情著說。
瑟蘭迪爾與那雙愁苦的目光交接，現時立刻想到了埃里安數星期以來不斷地訴說著有關於萊格拉斯的事兒了。「我懂的！」他對他保證著。片刻之後，埃里安似乎領受了瑟蘭迪爾的聲明，他的愁容一掃而空。他疾步向前在萊格拉斯的頭頂親吻了一下，然後與伊希爾登重新會合，兄弟倆走下通道步向那敞開著的大門。
「珍重啊！」瑟蘭迪爾在他們身後大聲喊道。
「我們會的！」兩兄弟異口同聲地回應，然後就離開了。
瑟蘭迪爾進入這個欄舍，將他的小兒子抱起來，安頓在臂彎之間，抱著他走到靠近一扇敞開著的窗戶的一張長椅上。萊格拉斯將他的頭緊挨在父親的胸前繼續悲泣不停，瑟蘭迪爾溫柔地愛撫著他柔軟的金髮。兩位馬伕把他們的晨間雜務靜悄悄兒地進行著，而透過窗戶，瑟蘭迪爾可以看見馬兒們快步跑過原野做著晨間的運動。馬房師傅遲疑著走過來，供應了一條毛毯，於是瑟蘭迪爾意識到了，他好冷啊！十萬火急地四處奔波找尋著他的愛子，憂心如焚之中，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穿上他的斗篷，而雖然萊格拉斯有穿著一件，卻把一隻鞋子不知掉到哪兒去了。馬房師傅將毛毯圍著他們倆，而瑟蘭迪爾把那隻嬌小的、冰冷的腳丫子握在手裡來讓它溫暖。最後終於，這個心碎的哭泣停了下來，萊格拉斯將頭依偎著爸爸的胸口，坐在那兒凝望著窗外的許多馬兒們。
「你為哥哥們感覺到害怕嗎？」瑟蘭迪爾最後向他開口問。萊格拉斯點點頭，並沒有把頭抬起來。
「我也為他們好擔心啊！」瑟蘭迪爾公然地招認，致使萊格拉斯仰起了那張小小的、寫滿了訝異的臉來。「跟你一樣，我想要保護他們，但是盡我所能做到最好的是，確認那許多跟他們在一起的士兵們能幫忙保護他們的安全。而此刻，唯有你，」他補充著，並且輕輕地在萊格拉斯的小肚子上搔著癢，「唯有你，是我所能保護的。但是如果我要這樣做的話，你必須遵守我給你立下的規矩。那些規矩是用來保護你的安全的，你很清楚，不是嗎？」
萊格拉斯不情願地點點頭，「就像是不要去碰你的綠色匕首。」他說。
瑟蘭迪爾頓了一下。前幾天他在桌下的地板上找到了那把刀柄上鑲嵌著綠寶石的匕首，而他老想不透為什麼它會在那個地方。他沉思著伊希爾登訴說著有關萊格拉斯心理狀態的那些憂慮，甚至埃里安老是在提的許多事件。「為什麼你要去碰那把匕首呢？萊格拉斯？」他小心翼翼地發問。
「我要有一件武器來把半獸人趕走啊！」萊格拉斯嘆了一口氣，「但是伊希爾登說我得讓他和埃里安來做這件事，直到我長大。」
「伊希爾登說得對喲！」瑟蘭迪爾同意。他又停頓了一下，「我好想念你的媽媽唷！」他嘗試性地說著。萊格拉斯再度把頭倚靠在瑟蘭迪爾的胸口，靜默不語。「她永遠都不再陪我一起了，」瑟蘭迪爾繼續，「有時候，我甚至因此而生氣。你曾經有那種感覺嗎？」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萊格拉斯點點頭。「當你有那種感覺的時候，你應該過來告訴爸爸，」瑟蘭迪爾說道，「那我們就可以讓彼此感覺好一點兒。」
萊格拉斯對這件事情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那如果你在忙著做一個國王呢？」
瑟蘭迪爾躊躇了一下。他盡己所能地對孩子們開誠佈公，正如同他期許孩子們能同樣地對他坦誠以對。「有時候會那樣，那麼，你就必須稍等一下了。但是我想，有時候我也必須告訴我的顧問們，我在忙著做一個爸爸呢！」他對那頭金色的頭髮落下一個親吻，「我愛你，萊格拉斯。」
「我愛你，爸爸！」這微弱的、困倦的聲音說著。
***
第九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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