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的沙龍 我想要一個沙龍，色澤艷麗、觸感細緻，又慵懶、又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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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學校功課沉重、生活緊張，我突然發現頭上有七、八根白髮，嚇得趕緊剪掉。仔細檢視剪下來的白髮，真的是通體透白、絲毫不含有色雜質，心中不覺一涼：「完了，我老了！」可是認真一想，到底怕老的原因是什麼？容貌失色嗎？買染劑回來把白髮染掉不就得了；怕過往青春白費嗎？認真反省，好像也沒太糊塗過。那麼，我怕的到底是什麼？

「敬老尊賢」其實也是北美社會的美德之一。電視新聞主播清一色是中老年男女，雞皮鶴髮實在沒有什麼視覺美感，可是觀眾相信他們才擁有豐富經驗，能夠播報具有權威感的新聞；從政府和國會退休的政客馬上會被大學和民間企業延攬，因為他們腦袋裡有的是政壇運作的門路和秘辛；我有時候抱怨電話公司Bell提供的語音信箱裡那位老太太的嗓音很難聽，換個年輕女郎的性感聲音不是很迷人嗎？連飛機上的空服員都是老先生老小姐，因為法律規定企業主不能因為年紀、性別、婚姻狀況或外貌對求職者有任何歧視。前些天我到連鎖服裝店JCPenny買泳衣，店裡的服務員竟然清一色是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我拿出一套十二號泳衣問其中一位：「這個尺碼適合我嗎？」她一看便說：「十二號太大，妳得穿八號才行。」我試了八號，果真合適。結帳時只見這位老太太手腳伶俐，把泳衣摺疊整齊用紙袋包好，再把找錢一起遞給我：「謝謝，歡迎再度光臨！」誰說老了就不能做事了？只要有機會，她們做得一樣好。

當然，雖然法律保障人人平等，說北美社會完全沒有老年歧視是騙人的，至少在年輕人眼中，老年人謹慎、保守，自然就無趣得很。兩個星期前我到紐澤西州的Wildwood海灘度假，海邊有一座大型遊樂場，雲霄飛車鑽來跑去，好緊張刺激。我也跑去排隊，旁邊正好有一個母親帶著兩個女兒，那兩個女孩子一直說服媽媽一起玩，媽媽卻面有難色，好不容易輪到我們，她也只好半推半就勉強上了車。正當服務員幫大家檢查完安全帶、列車正要開動的時候，那個媽媽突然大叫：「不不不，我還是下車好了。」她硬叫服務員來幫她拆開安全帶、跳出車外，然後站在月台上對那兩個愣住了的小女兒揮手：“Have fun!”。她雖然不敢坐雲霄飛車，卻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臨陣脫逃，其實還是很勇敢哪。

年輕人在批評老年人的同時，也就在非難自己的未來。人怕老，怕的是失去了活力，生活再也沒有改變的可能。可是，年輕若只代表可以趾高氣昂談吐輕率、可以不懼旁人眼光奇裝異服，這種「年少輕狂」時光我也不願意回去。以前在大學時聽說有同學夜裡跑到校門口安全島上對著過往車輛高聲大叫、因為駕駛人驚奇的眼光而沾沾自喜，總覺得勇氣可佩、羨慕之至。現在反而明白，做怪事容易，做聰明事卻困難。我怕的是失去了對做聰明的事的嚮往，怕的是時間不夠我去做聰明的事，不想失去「想做就做」的動力，也不想失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