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風的小故事
(一)母親改文章的回憶
張曉風很早就對寫文章感興趣,但她的母親對她的文章不甚放心,常替她修改。有一回不知為什麼,母親竟幫她加了一句「雪片像鵝毛般落下來」,因為這個句子與臺北常見的冬天景色無關,所以被老師以紅筆勾掉,從此,張曉風不再讓母親為她修改文章了。
(二)第一篇小說
張曉風在十四歲那年,寫下第一篇小說。那時她剛從北一女轉學到屏東,因為對屏東的不熟悉以及對臺北的想念,使她深感寂寞、焦躁。開學後,國文老師出了作文題目「雙十節感言」,曉風覺得煩,因而決定寫一篇小說代替。同學很快都寫完了,她卻一直寫,放學也寫不完,就帶回家繼續,把整本作文簿寫完,再換上第二本,直到第二天才繳交。老師容忍了她的「顛覆」行為,接納了她的作品。曉風回想起來對老師充滿感謝,也覺得奇怪,那篇小說的背景居然安排在金門,主角是一位深為戰爭所苦的老頭,而當年的自己,對金門、對年老、對戰爭還一無所知呢。至於那篇小說,後來隨著作文簿被媽媽當廢紙賣了,曉風的評語是──活該!
(三)善變的女人
張曉風的另一半林治平,是中原大學的教授,也擔任宇宙光雜誌的主編,他在更好的另一半──我妻張曉風一文中曾說:「許多人以為跟傑出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是件窩囊的事,我想有這種感覺的丈夫大概並沒有跟一個真正傑出的女人共同生活。一個真正傑出的女人往往也是一個成功的妻子、情人和母親。我為那些跟﹃半傑出﹄的女人一起生活的男人惋惜。」他並在另一篇文章善變的女人中,談到太太曉風的生活趣事──她的善變可以從她吃東西的方法上感覺出來:我們一起吃飯,她看著我把燴飯的湯汁跟飯攪和均勻了大口的吃,覺得很驚訝:「怎麼能忍受呢?每一口都跟上一口是一模一樣的。」她的吃法不同,她是即使吃一碗餛飩,也要每一匙每一匙的再加點醋或辣油,她堅持每一口都不一樣才比較快樂。
(四)「騙」孩子吃水果的獨到功夫
林治平教授在善變的女人一文中又說,太太曉風也會把她的善變運用到孩子的教育上──孩子小時只愛吃肉,不愛吃水果,她自有辦法,她會把楊桃切成橫片,各呈星狀,然後大聲吆喝小孩來吃「星星」;她「騙」小孩吃香蕉的功夫也很獨到,她會先用細針扎進香蕉中段一撥,香蕉已經從中而斷,然後她大叫孩子們來吃魔術香蕉,孩子們發現吃到一根外表完整而內部中斷的香蕉,大概以為媽媽有什麼中國功夫,因而大為欽服。她叫孩子吃橘子的方法也有一招,她先把橘子的內外皮剝了,起名叫「金船」,橘子既是船,嘴巴就是碼頭了,每吃一瓣橘子,就聽到她在大叫:「碼頭開開船進來!」於是看誰的碼頭容船量多,就成為我們家流行的遊戲了。柳丁進嘴之前也有口令,口令是:「芝麻開門」,就這樣孩子們的維他命和想像力因此都一概供應了。
(五)虔誠的教徒
張曉風從民國四十一年即歸信基督教,是虔誠的基督徒。她視宗教信仰為另一個故土,是「心靈的籍貫」,在犧牲、奉獻的同時,帶來了許多快樂與美感。這種信仰也使她對事情的判斷與一般人不同,有一回,她和一位教授朋友去風景區遊覽,撿了幾塊石頭,過了不久,行經一塊告示牌,上頭明文嚴禁帶走石頭,張曉風看了之後,立即作出將石頭放回原處的反應,而那位教授朋友卻是趕忙將石頭藏起,這件事令她印象深刻。
(六)小屋盹谷
張曉風於民國七十年在北投購置住宅,剛開始是十坪大小,後來又將隔壁買下,打通裝修,住起來更為舒適。她將自己住宅命名為「盹谷」,是因為房子位於大「屯」山的山腳下,而且也是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來「遁」逃、打「盹」的好地方。沈謙曾在跳脫傳神的諷喻文學--談張曉風文中形容盹谷是張曉風招待朋友高談闊論的地方,是小小的「文化中心」,裡面還有許多可愛的擺飾,窗前掛著從象脖子解下的木製風鈴,床頭有各式奇石,牆上懸著席慕蓉、楚戈等名家墨跡,桌上擺有四時的鮮花,是一個十分精彩的地方。
(七)桑科與可叵
張曉風曾以「桑科」與「可叵」兩個筆名,寫作諷刺時事的雜文。「桑科」是唐吉訶德的隨從,粗魯且不學無術,成天跟著主人向前衝刺、冒險犯難,張曉風謙稱自己「不是個一流的人才,便把自己定位為桑科型的人物,跟著理想主義向前衝」,所以用「桑科」作為筆名。至於「可叵」,是張曉風讀到論語中孔子所說「無可無不可」,覺得這種態度值得玩味,就想以「可叵」為名,寫些無可無不可的故事,「叵」正是不可的意思,它的字形與「可」字相反。
(八)環保寫作者
張曉風的寫作習慣很「環保」。她寫作時不聽音樂,需要安靜,環境越單純越好。對筆也不講究,常是一枝簽字筆,只求順手即可,而且總是利用廢紙的反面寫作,她甚至說:「一張白紙反而令我忐忑,不知如何下筆。」
(九)稿件升降機
張曉風有個特殊的交稿習慣,就是將寫好的文稿放在一個經由滑輪升降的特殊小袋子裡,以便將文稿交給前來取稿的人員。她曾解釋這個習慣:「因為我住在四樓,要別人上下樓來取稿,挺不好意思,所以我靈機一動就自己縫製一個袋子,請朋友幫我設計滑輪。除了交稿子,也藉由這個裝置領過掛號信及買過菜。」
(十)不讓鬚眉的曉風
余光中教授曾稱許張曉風的文筆能展現亦秀亦豪之氣,但她是不是刻意為之?張曉風在接受作家蔡詩萍的訪問時,曾加以說明:「女性自我覺醒的過程有個階段滿有趣的,跟我同時代有位施淑女教授,就把﹃女﹄字去掉,成了施淑教授;而妹妹施淑青就將﹃淑﹄字改為伯仲叔季的﹃叔﹄字,因為這是在男性才能使用的輩分排行;而小妹施淑端更是將名字完全更改,像男性一般昂揚,成了李昂。而我的名字裡有個﹃風﹄字,這原本是張家男孩子的輩分排行才有的字,而長輩們給了我,正因如此,從小父母就期望我不要輸給男孩子。而我在成長過程中似乎有個假想,那就是男孩子。當年,我在中央副刊所讀到的女性作家作品,多半寫些柴米油鹽的題材,因此我暗自發誓不要寫那一類的作品。後來甚至中國婦女寫作協會來邀請我時,我都加以拒絕,因為當時的心態是很自我防衛的,我一直刻意避免掉入女性寫作窠臼裡。」
(節選自張曉風 我們、作文簿上的小說;林治平 更好的另一半──我妻張曉風、善變的女人;王妙如記錄愛在天地間──專訪張曉風及國家圖書館當代文學史料影像全文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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