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組線上徵文題目四月份── 一段有關氣味的記憶
閉上眼睛,究竟有什麼樣的氣味最能引動你內心深處的懷想?是放學回到家中,母親在廚房裡準備晚餐的菜香?是襁褓中的嬰兒身上那股乳香?還是自小至今慣用的香皂或沐浴乳的香味?「氣味」,是存藏記憶的一個線索,透過某種氣味,不管是喜歡與否、香臭如何,都代表一個特殊或重要的連結。試以「氣味」為題,寫成一篇長文,文長限五百字以上。
優選第一名
姓名:丁家威
學校全名:台北市立永春高級中學
班級:三年13班
經過一攤魚販子,一股不陌生(熟悉)卻很傷悲的氣味隨著空氣傳來,我停下腳步思索著,試圖尋找一句話來為此感覺做註解,這是一種執著,佛洛伊德所謂的執著。「感性事物中,只有氣味可以殺死人類或再造人類。」我突然想到了傑洛姆.卡當曾經是這麼說過的。(此段引述心理學家之言,語意稍重,與下文接續上有點距離。)
我一直堅信著,每個人都有一種獨特的氣味,而那種氣味就代表著他,就像修車工人身上會有修車房的味道,而街上賣花的女孩就會是被花香所縈繞。我的爸爸是一個賣魚的小販,他有的,只是令人掩鼻的魚腥臭味。記得小時候,每到晚上爸爸收攤回來,我都會嗅到一股濃烈的腥味,而我們住在一個狹小的房子(空間)裡,這股揮之不去的味道,滲入房子的每一個角落,我猜想,這氣味可能連文天祥的正氣都無法承受。甚至,連(於是)在學校同學都會和我保持一段距離,只因我的衣服也被那腥臭味所附著(,)而被同學當做嘲弄的對象,這件事情總是令我感到很難過。而每當放學時,坐在我隔壁同學的爸爸總是穿著醫師袍來接他的小孩(刪除),身上隨時都散發著醫院的味道,高傲而純潔,即使隔些距離也彷彿能夠聞的到。看到別人的爸爸是這麼的了不起,而我的爸爸竟然只是個沾滿魚腥臭味在路邊叫賣的小小魚販,這也讓我感到很沒面子,所以我(心裡)一直很討厭爸爸。
後來,在一次的(刪除)感冒中,一連串的併發症一同爆了出來,爸爸因而病危,躺在加護病房裡。在(刪除)臨終的(刪除)時候(刪除),我站在爸爸的床榻旁邊,老人家身上鑽滿了孔洞,掛滿了點滴,加上醫院裡濃烈消毒水的味道,我只能聞到小時候同學爸爸身上的醫院味,卻再也嗅不到小時候在爸爸身上的那股腥味——那股為了養活一口(家)子而換來的腥味。我把爸爸的手放在鼻子面前,試圖靠近點奮力吸著我從前腦海中熟悉的味道,可是,那種腥味卻似乎已經消失。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以前如此討厭的腥味原來是如此的芳香,卻已經太遲,此刻的我就像那個武陵的漁夫,再也尋不著昔日的記號。
每個人會(都曾)在曾經走過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味道,即使是死了(,)那氣味依舊存在著。有些人的味道,經過了一、二十年,依然在那;有些人的味道,禁不起時空的變化,時間一久,就不在了。窗外搖動的枝葉成了招魂幡,碎砂石子(?)擊著窗戶演奏著哀樂,爸爸的瞳孔對光逐漸失去反應,爸爸離開了,帶著他的氣味。我的眼淚潰堤,一股大禹也無法治理的洪流奪眶而出,但爸爸身上的腥味卻永遠留在我的腦海中,變成了愧疚。我(始終)不能原諒自己小時候曾經跟別人說:「我討厭爸爸的味道。」
爸爸的味道,總是離不開他的謀生技能,爸爸老了,那種味道會隨風而逝,雖然我的鼻子已經感受不到,但希望不管是多少個以後,這股味道都仍會留在我的腦海中。
【老師評語】
1.真實的生命體悟,強烈的情感記憶,從厭惡到追想,熟悉的腥味已成深刻的銘
記,於是筆下完成的是一段特殊而重要的連結。
2.文中善用對比,拉開心理距離,以自己爸爸的「魚腥臭味」,與同學爸爸的「白袍潔香」,代表成長過程中的敏感與執抝。特別是隨著死亡的場景發生在醫院,兩種氣味在心中拉扯,那種腥味就永遠留存在腦中了。
3.本文內容飽滿,情感真切,取材尤其不凡。雖然「佛洛伊德」、「傑洛姆卡當」、「文天祥」、「大禹」等引用稍嫌生硬,破壞文氣,但總體而言,仍是至情至性的好文章,出於高三男孩的筆下,令人動容。
優選第二名
姓名:張維舫
學校全名:高雄市立瑞祥高級中學
班級:一年一班
避開大人們的高談闊論,與逢年過節必定的聚會桌,信步走向昏暗的一道走廊,儘管這棟三合院在微雨的天氣下看來有些陰沉,走道盡頭的房間,似乎散發著鵝黃色澤的光暈,指引我走近。這裡有屬於我童年的記憶,握著門把,心底是平靜的。(從空間氛圍帶出情感記憶,文字十分細緻。)
推開門,一陣香味拂過,這是祖母的房間。打呱呱墜地起,由於父母親在外地工作,一手由祖母拉拔大的我,自然對祖母有一份濃厚的情感。猶記的孩提時代,我喜歡賴在祖母身旁寸步不離,祖母身上有種無法形容的香味,也許是祖母一直愛用的髮油味兒,也或許是她習慣使用的沐浴用品,無論如何,獨一無二,這是祖母身上特有的味道。年幼的我聞著聞著,總能感到心安,心中多著份踏實與安全感。 (情真意切,字順句暢,毫無虛矯造作之痕。)
從襁褓中的嬰兒逐漸成熟,祖母一直是我最信賴的親人,她煮菜時,我愛賴在她身旁,風吹動祖母的髮絲,那特殊的香味便飄阿(啊)飄的。半夜做噩夢時,感覺祖母粗糙卻溫暖的手安撫著我,內心便覺得放鬆,伴隨陣陣香味,酣然入睡。祖母待我總是最好的,雖然對於我的行為舉止非常嚴厲,每每受了委曲,她的一個擁抱,便足以撫慰受傷的心靈,聞著那股令我安定的香氣,即便兩頰上掛著雙行淚,也能睡的香甜安穩。 (心思細膩婉轉,幽微瑣事,記憶清晰。)
過了些時日,祖母的笑容似乎總是黯淡了些,雖然仍會被我逗的開懷,卻感覺不出她開心的成分。直到那天放學回家,看見門口的轎車與久違的父母,正和祖母不停道謝,遲鈍的我終於了解到:是該回家了!那天,祖母緊抿著嘴,沒有一絲笑容。
到了都市,每個寂寞的夜裡,我懷想祖母擁抱的溫暖,渴望回家鄉探望她的容貌,更思念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在命運之神捉弄下,我踏進了再熟悉不過的祖母的房間,病榻上的她,瘦弱且蒼白,昔日青絲不再,病魔在她凹陷的面頰上留下鑿痕與陰影,我永遠忘不了她最後看我的眼神,是那樣哀怨淒涼,像傾訴著她多年的相思之苦。一記悶雷忽地響起,像敲起了喪鐘,親愛的祖母,從此與世長辭。
(對於病痛哀容,有很深的著墨。)
多少次踏入這個房間,仍舊殘留著祖母的香氣,我的內心翻起滔天巨浪般的情感,望著屬於我幼時的記憶,歷歷在目。從祖母離開至今多年,每每聞這令人安定的香氣,內心便覺平靜,和祖母共度的歲月,便如這香味般,低迴纏繞不已。
【老師評語】
1. 情感詩篇,幽微曲折,在每一個動作、表情的細節中,捕捉親情慈愛。
2. 本篇文字流暢,潺潺湲湲如一道溪流,有俊雅含蓄的韻致。
3. 唯一缺點是關於「氣味」的嗅覺描繪。文章後半段轉為保留,有待調整。
佳作
姓名:張染翰
學校全名:宜蘭高中
班級:一年六班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特殊的氣味。(,)它只會在特定的季節現身,當那個季節一離去,它也隨之失去蹤影;(。)說它芳香也不芳香,說濃郁也不濃郁,因為那是一種若有似無的淡雅清新;它是那麼的挑剔,不但要限定季節出現,連現身的位置也有限制;(。)但是你若懂得欣賞它的美(與眾不同),在大樹下泡上一壺茶,悠哉的躺在涼椅上(那)將會是你最大的享受。(而)這股氣味(它)就是──「稻香」。
它是一種只存在於夏末的最後幾週的「自由幻想」,它總是隨著薰風無聲無息地來,然後隨著秋天的第一道涼風悄悄地離去,一切都不留痕跡,宛如一切都真的只是夏末的「自由幻想」。縱使如此,它那種獨一無二仍是許多氣味所望塵莫及的,畢竟它那「若隱若現、淡雅清新」的感覺(風味)已經(也)不是許多(其他)氣味(所能擁)皆有的了,若是再加上最關鍵的「風的感覺」,那麼除了它之外(,)我能肯定沒有第二者(氣味)能與之媲美!
我會如此喜愛稻香的原因,就是受它那像風一樣的自在感所吸引,試想找一個夏末的午後,在蓊鬱的大樹下、唧唧的蟬鳴中、讓徐徐的微風吹拂著,一面欣賞眼前的一片金黃,一面吸著只屬於農村才有的清新稻香,這莫過於(無異)是最愜意也最能放鬆自我的享受了!也正因為如此,不單是我,這股氣味也成為許多都市人心中最大的想望,自在的呼吸著稻香成為他們最嚮往的晚年生活。
這股氣味從古早時期有稻作文化開始,便有許多人為它「淡而雅、清而新、自在如風」的特色所擄獲,儘管千年以後時代大幅改變,但是只要還有一片稻田在,這股屬於夏末的「自由幻想」就會永遠的存在下去,永遠的受人喜愛,永遠的「自在如風」。
【老師講評】
本文在素材的選取上頗見新意,字裡行間充滿大地的氣息,恍如一場「風中奇緣」,自然觸發吾人記憶中的曾經,令人倍感親切,陶然忘機。在形式技巧上,分號的使用可以更求精確;避免過多的詞語重覆(如:現身、夏末、許多氣味、自在、淡雅清心等),再增強文字的熟稔度,行文自會變化多姿。
佳作
姓名:林彥安
學校全名:宜蘭高中
班級:一年十班
常喜歡一個人到處遊覽,或感受當地過往的風華,抑或體驗當地現代的藝術。一如往常,我在鹿港老街上靜靜的走著、逛著……。乍然,一股撲鼻的茶香傳來,透過嗅覺,穿過胸腔,在我平靜的心湖上一點。將我帶回童年,那茶香四逸(溢)的爺爺家……
小時候,我喜歡到爺爺家。爺爺常坐在四合院的小階上,身旁放上一只茶壺,茶壺裡泡著淡綠色的鐵觀音。看著門前山色,爺爺偶爾(會)遞過一杯茶給我,而後靜靜地不發一語,而我也學著爺爺,將茶杯置於唇前,正當我要飲下,爺爺卻要我先嗅一嗅。那種淡淡的、柔柔的、輕輕的氣味,就如絲綢一般,似乎沒有一點重量,緩緩的流入身心,似乎能將所有的不快一掃而空。而在清香之後,隱隱的透出些許苦澀,其後化出一番淡甜,緩緩的在身體裡縈繞。爺爺說:茶香就像人生的旅途一般(寓意有些隱晦,不夠明晰、精準,而譬喻的運用是為美化文采或深化意境,在選取時宜力求妥貼。)前一步是得意,後一步可能就是失敗,因此,在決定下一步時要先冷靜的思考。
有時,爺爺會指著碧綠的山峰,訴說著古老的神話故事,在那雲霧繚繞的山之巔,那山彷彿化為一身風骨的仙人,騰駕著翻雲覆雨的青龍。當我(不禁)沉浸在如此神為之迷、目為之眩的(氛圍、)景色裡(時),將我思緒喚回(現實)的便是爺爺杯中的茶香。
至今,爺爺的忠告似乎還(仍)在(我)耳邊迴響,甚至(每當我)在做任何決定(之)前,我都會(遵)循著(爺爺的)終(忠)告好好的思考。即使爺爺過世已久,但,每當我聞到茶那淡雅的清香,就覺得爺爺的手依然搭在我的肩上,手裡拿著一杯茶,茶香散入空中……
【老師講評】
由「一股撲鼻的茶香」牽引著穿越時光隧道,縹緲中思緒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歲月。在氤氳的茶香中,不但流露出作者的孺慕情深,也帶出爺爺的生活智慧,寫來清新流暢。結語針對第二段做收束,未能全面照應,以致第三段在文意銜貫上顯得有些突兀,可以再多方構思經營。另外,「的」「地」二字當副詞語尾時多已混用,擇一書寫似乎無妨,然仍以全篇統一為宜;當然,可以的話,還是建議用「地」字。
佳作
姓名:杜柏澔
學校全名:台北市立松山高級中學
班級:二年十九班
眼前是一片蕭瑟的花雨,曾經的奼紫嫣紅如今裛落,朵朵飄零。空氣中微微飄著陣陣香郁,依然是那熟悉的花香;依然是那迷濛的霧雨,但人事已非、百物凋零。
烏飛兔走間,不知過了多少暮春時節。洪流奔去(,)留下的雖盡是精粹,但對我而言(,)卻都是痛徹心扉。陣陣金粉從稀疏的樹影間輕輕灑落,我們躺在花海之中互相傾訴著似乎道不盡的濃濃愛慕,而群芳的濃郁拂滿了妳的髮間,蒸餾了我的魂魄。緊密的依偎,是卿卿我我的纏綿;深情的輕摟,是意亂情迷的悱惻。我幻化為傍美人醉臥的芍藥,伴名花翩翩的彩蝶;與妳相約雙飛到天涯海角,廝守到天荒地老。原以為我們之間的愛能熾熱到熔化金石,但沒想到僅僅短暫如葉上露珠。
又是那股令我魂牽夢縈的香郁,妳彷彿又順著香氣絲絲扣住了我的心。我現在才領悟,原來那股香郁就如同嗎啡一樣使我癡迷;就如同鴉片一般讓我著魔,我才會深陷入愛的泥淖而無法自拔。春雨霏霏,群芳爭艷的景象早已不復見,花似乎為妳而生、因妳而存。一彎彎清淺漾著片片落英,但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又有誰憐?我沒有隨花飛到天盡頭的痴狂,也不願成為那無情的流水。
雨聲零碎,切得潮濕的落花四散、濺血。曾經的信誓旦旦,如今更顯突兀;有過的相依相偎,現在更顯刺眼。道不盡的天長地久終究也要打上句點,曾經多麼深的海誓山盟,如今淡如泡沫,瞬間即爆破至一無所有。地上的嫩橘粉紅,終將化為護花春泥,也許香郁芬芳會變成略嫌厚重的塵味,但依舊改變不了我憑藉的思念,依然淡化不了那拂滿妳身體的,那股勾魂著迷的氣味。
【老師講評】
在芳菲都歇的春歸時節,憶起一段已逝的戀情,心中的不捨、眷戀,「化作護花的春泥」,情意依然綿長。文章詞藻絢爛瑰麗,富有古典意象情懷,呈現出文字的質感與密度,且大運用排比修辭,本篇乃以美文佳句勝出。寫情則不免失之過濃、太露,若能多體悟情之一字含蓄蘊藉之美,文章情味將更清新雋永。
佳作
姓名:高怡青
學校全名:彰化縣私立精誠中學
班級:高一智班
記憶,並不是一定得由照片、影片或文字來保存。有的時候,一個人、一個地方都有著不同的氣味,無論是香是臭,它都像一把鑰匙,一旦我的鼻子感覺到它,它就能無聲無息地打開我腦海的最深處,喚醒一些沉睡已久的記憶和畫面。
有一種香味,(──)挾雜著些許樟腦位(味)的薄荷香,是我小時後(候)的最愛。這個香味只有我在(在我)異鄉的爺爺身上才聞得到,它讓我想起十年前那無憂無慮、成天涎著臉跟爺爺要薄荷糖吃的歡樂時光,更令我因不禁憶起死去的爺爺,而沾(淚)濕了眼眶。此種氣味,每當我去(回)到爺爺老家,依稀能(嗅)聞到(那)充斥著整個房間的薄荷香,它跟一般的薄荷味不一樣,是只有爺爺才有的氣味,它帶給我的回憶畫面,比照片更來得真實許多。
有一種臭味,(──)長滿青苔的池塘所飄出的臭水味,是我幾年前險些喪命時,最後的知覺。也忘了究竟是(在)何處,我只模糊地記得,那是一個湖泊,一個很大、很深的湖泊,裡頭有數以千計的鯉魚載浮載沉,將頭探出水面來乞求著小小的我餵牠們吃我手中的魚飼料──(─)或更貪婪地──(─)(夾注號前後各一格;破折號佔兩格,只寫一次即可)等著小小的我拿我自己來餵飽牠們。在我開心地將飼料一顆顆拋入水中之餘,我的腳(也已)警覺到岸邊滑溜的青苔,但我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就連飼料帶人(連人帶飼料)摔進湖去(中)。除了拼命掙扎,一直灌進我嘴裡、鼻腔的湖水的氣味(,)同時也深深浸泡著我的腦袋,使我一輩子忘不了。幸虧後來還是幸運地被救起,(但)那次(幾乎喪命)的經驗實在令我(不禁)畏懼起青苔及湖水的自然的臭味。
氣味,在我生活四周無所不在,但足以讓我為之起心情變化,或烙印在鼻膜、腦袋、或心上的,屈指可數。有非常多的記憶,我曾以照片、文字記錄,但其中(它們)給我的感觸,真的沒有氣味那樣深刻、(,)那樣彷彿身歷其境。而這些令我感動的氣味,是得用心去感受、去體會才能有所記憶的。
【老師講評】
本文透過香、臭相對的兩種氣味,寫出對爺爺的懷念及幼年死裡逃生的恐怖經歷,其中第三段的取材新奇,匠心可見,敘述平實自然。在遣詞造句方面,首尾兩段與次段後半行文較弱,駕馭文字的能力明顯不足,可再多斟酌、潤飾,文詞、語意將更流暢、明達。
高中組四月份線上徵文評比總評/陳美桂老師
心理學家容格認為,真正的美其實是一種消失,而嗅覺像是一種注定的遺憾,它在現實裡消失,而以記憶的方式存留。很少有事物如「氣味」這般值得記憶,它可以掀起濃重的懷舊思緒,也可以喚起細膩的感官知覺,敏銳的人憑著氣味辨物,也因物而牽動出愛與情感,於是「一段有關氣味的記憶」書寫,自然呈現出一段又一段的情感詩篇了。
此次徵文來稿相當踴躍,而且佳篇連連,就中學生的日常經驗而言,可以看到不同的生活面向,及情感深度。書寫的主題有童年的追憶、親情的悼念;亦有青春的戀曲、成長的苦澀;比較特別的是大自然的呼吸氣息,以海的鹹味、草的清香、落花的馥郁、茶葉的淡遠,帶出青春記憶的主軸。
於是藉由食物的引逗,鼻腔的刺激,勾起氣味的想像,如:苦瓜排骨湯、牛肉麵;或者,藉由空間的蘊育、情感的積存,召喚氣味的思念,如:房間、家,與故鄉。值得一提的是,作品中也有逆向的惡臭書寫,如:工場的油味、市集的魚腥,總有一個卑屈的身影,在年輕作者的凝視中,呈現出生命的重量,透過「氣味」傳遞出感念的真情。
總之因熟悉而動心,因動心而牽引,「氣味」成絲成縷成線成團,環繞著真實的生命,或輕盈或沉重,或喜樂或哀戚,都是記憶深處的誠摯告白。美國作家黛安.艾克曼說:「我們的大腦把氣味和情感融合在一起,氣味可以喚起深藏的記憶。」以下精采的段落,都可以作為親身體驗之後的最佳詮釋:
「那種淡淡的、柔柔的、輕輕的氣味,就如絲綢一般,似乎沒有一點重量,緩緩的流入身心,似乎能將所有的不快一掃而空。而在清香之後,隱隱的透出些許的苦澀,其後化出一番淡甜,緩緩的在身體裡縈繞,爺爺說,茶香就像人生的旅途一般……」
「有一種臭味,長滿青苔的池塘所漂出的臭水味,是我幾年前險些喪命時,最後的知覺。……除了拼命掙扎,一直灌進我嘴裡、鼻腔的湖水的氣味,同時也深深浸泡著我的腦袋,使我一輩子忘不了,那次經驗實在令我畏懼起青苔及湖水的自然的臭味。」
「打開房門,我打開的不是門,我打開的是一種味道;打開房門,我跨過的不是門檻,我跨過的是一段回憶;打開房門,我進入的不是房間,我進入的是童年。」
「我躺在床上,想吸光所有的香氣,想吸光所有的回憶,香氣四溢,不知道在遠方的阿嬤,有沒有聞到,我對她思念。」
以上細膩的描繪,除了展現創作的才情外,更看到結實的生活所達到的精確程度,在在令人喝采叫好。
值得注意的是,題目定名為「氣味」二字,則創作時不能再自行命題,如:〈麵包的滋味〉、〈一個關於氣喘藥的記憶〉、〈牛排的香味〉、〈書香〉等,儘管內容合於「氣味」的主題,但礙於規定仍為不妥。另外字數規定為500字以上,則篇幅不足字數太少,亦屬不合規定,雖然下筆玲瓏,情韻淵雅,亦只好忍痛淘汰。
最後,有關「氣味」的經典小說:德國作家徐泗金的《香水》暢銷書肆,席捲各國,書中細膩曖昧地描述出心靈的渴望,創造出「葛奴乙」的異想世界,以嗅聞的精密與豐富著稱,倒是擴大書寫邊境的優良讀物,值得推薦,提供大家閱讀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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