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詢打狗城的「乞龜文化」自農曆正月初九至元宵夜陸續展開,至十三日關聖帝君聖誕時頗為積極探尋,我所蹴及的地點除了高雄市苓雅、前金、三民、鹽埕、前鎮、鼓山外,包含鳳山、大社、燕巢等區。有些廟宇是過去錯過的,絕大部分都是希望今年能一路踏察的,難得一個年能停留高雄,再高雄讀書的第五年,也才這麼一次久居此地。
40間廟宇在新年期間有「乞龜(求龜)」與「還龜」等儀式,初九的鳳山天公廟屬於私人俸敬神明所用;高雄意誠堂亦自此日陸續展開擲杯(擲筊)乞求福慧的活動,尤其今年舉辦「2012高雄乞龜祈福祈平安國際觀光文化節」配合傳統民俗活動的創意表現,頗具可觀;另外,全台也在這段時間點同時進入「龜文化」的象徵體系,由北國桃園、宜蘭陸續至屏東一帶皆有,離島澎湖的「萬龜祈福」,台中東勢的「新丁粄文化節」,都為此體系一環,但是儀式過程隨著目的與區域的不同,有其變異外,大致都離不開「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的「乞文化」。
這些年,有開始認真體會到「乞龜文化」應該要聚焦在「乞」,雖然「龜」圖像祭品的延伸性頗有象徵意義,我們吃一隻龜可以得到某種「符咒性」的趨吉避凶作用,但是,媒介僅是媒介,儀式中的法器或樂器的重要性在協調空間以及平衡人神之間的氛圍,歷境,降凡,仙話,這些帶有戲劇性的科儀讓人或神在一瞬間變換時空,讓人得到與神接觸的機會,讓神入凡以呈現其神聖,那麼過去的「尸」或現在的「乩」是一種媒介,而「平安符」或「祭品」也都是「施過法的聖物」。
諸位一定有印象,跟著大人去廟裡拜拜,帶著供品都不可被身體跨越過(尤其強調是女性)以及置於地上等不潔處,甚至祭拜後的食物要全家分著吃,要不在吃的時候,大人總會說:「不能蹧蹋這拜拜過的東西,吃了給你保平安,好大漢!」也就是這群人共同認知著「物」經由某種過程後就賦予了不同的特質。回到「平安龜」,這是一種特殊印製的糕點或米麵製物,有一種顏色的要求、形象的加持、食材的考量,跟鮮花素果的最大差異在於「人工」。
更有趣的事,買了一隻龜圖像祭物敬神謝神,又或者乞求廟方備妥的龜圖像祭物,是兩種不同的心態,卻共同的存在「乞」的概念。以懇請神靈賜與福份,而將龜作為願望及恩賜的媒介,那麼龜物就成為靈物,則就可以推敲至「四靈」,信仰的結構也就有跡可循。
會關注乞求儀式的部份在於人類行為模式的規律總帶有一種神秘感。念念有詞的敬拜者到底希望得到的是傾聽者?還是施予力量的聖者?當然,這議題雖說關注,有太多論斷還需要文獻資源的輔助,暫不多說。
(三鳳宮--化龍宮)
高雄尋龜之旅的歷程中,大抵是關帝爺、媽祖、三太子、玉皇、、臨水夫人、王爺等,老中青三代神衹皆備。今年特屬「龍年」,金錢或黃金製物的類型約有30年歷史,當然爾的龍形乞物也就多了,金龍彩或站或距,總覺得太商業性。另外,能稱的上專業糕餅粿製造業者的是高雄市鹽埕區頂芳糕餅店、高雄市三民區的馬玉山、及高雄市大社區三宗食品,這三間的綜合龜、米包龜、肪片龜、蛋糕龜、餅龜、糯米糕龜分據五間廟宇以上,其於的如美僑與純發的西點技術製作傳統糕餅、土豆伯的花生糖龜、燕巢的老店美豐珍製作麵粉酥龜與肪片龜,較具區域性,而高雄意誠堂、金山道院、與高雄道德院則院方自行製作,各有千秋。
(高雄道德院--意誠堂)
早些時間抵達廟方,能夠看到志工義工參與「堆龜」,如高雄道德院運用燈籠做龜首尾,身體用各式食品,華麗誘人;而意誠堂在廟中廟務執事的努力經營下,發展出福相、三元及第、五子登科等福龜,供人乞求,也做為慈善捐助使用。
(慈安殿--慈惠堂--壽山天后宮--鹽埕城隍廟)
有的乞龜是為了主神關聖帝君的聖誕,但是活動期限多至元宵,有的延續澎湖地區的乞龜儀式,呈現在澎湖廟中,更多的是與民同樂的元宵應景。如上圖,有私人會員制的「龜」,有提供信徒擲筊的「龜」,有簡單不誇張的廟埕,有燈火絢麗的裝飾物。
(鹽埕三山國王廟--鹽埕保安宮--鹽埕壽山宮)
三山國王廟的米糕龜稱之ㄧ絕,看來是頂芳糕餅店製作的,早早就被信徒祈求光了;而保安宮配合里民歌唱比賽、壽山宮則提供信眾以臉盆「揀選」自己愛的食品,再擲杯乞求,兩廟特殊的榮景印象深刻。
(龍池宮--灣仔內朝天宮)
龍池宮的平安麵與過七星橋,提供眾人參與。朝天宮的眾龜都插著一把品項名的大旗子,頗有「買我買我」的氣勢。
(覆鼎金保安宮--鹽埕威靈宮--鳳山天公廟)
工廠訂製的綜合龜是很好辨認公司風格的,比如中桅、四條國際旗、金蔥或彩帶花樣等,還是比較喜歡廟方特訂的龜像,如威靈宮特別推薦他們龜首與官帽,而保安宮的大龜王也深具昂首闊步的風範。
(鹽埕頂芳糕餅糕餅商店--燕巢美豐珍餅舖)
這次活動中,最開心的是能夠跟製作者深聊,跑去向頂芳購買米糕龜不成,卻跟他們聊著從澎湖來此經營的事蹟,聊著哪些年節的特訂單子;而燕巢的麵粉酥龜是不經意經過的店面,門外一陣糖香油香,老闆切下一刀刀的麵粉酥是鬆脆不沾牙,餅酥而不濕爛是最為我睜眼鼓掌的部份,當然他們肪片的口感極細,不帶砂糖的顆粒咀嚼,所以我買了一隻麵粉酥龜後就開心的離開燕巢,享用一隻龜的幸福甜蜜。
(純發西點--馬玉山)
兩家糕餅店,可一次購買到您所需的龜。
(大社碧雲寺--燕巢威靈寺--燕巢金山道院)
這幾年常去金山道院,此次卻讓我看到了每隻神龜,聽到幾則有趣的感應故事。
(大港保安宮--高雄文衡殿--沙仔地威靈宮)
話說去完大港保安宮後,去星巴克排隊買咖啡,而去完愛河燈會的煙火後,就到了沙仔地威靈宮看廟與會員的乞龜。
(文武聖殿)
文武聖殿匯聚了三宗與頂芳,尤其頂芳,還立牌擺攤!
(鹽埕北極泰靈殿--高雄沙多宮)
能夠有機會在現場看疊龜的是北極泰靈殿與沙多宮,在前一晚,人員爬上爬下受人指示,填補豐實的身殼,並且帶上春花、狀元帽。
(赤山文衡殿--明堂白龍庵--高東天后宮)
明聖堂白龍庵,因看上三宗食品的「波蘿麵包龜」,原只求小的,卻擲了十餘杯不肯,廟方要我換大加倍供奉,一杯就通。我心想:五福大帝真愛戲弄我!
(高雄明聖殿--高雄東隆宮--前金萬興宮)
米龜或錢龜,龜王或龜子孫,這時節真是觀龜賞龜的好時刻。
(苓雅建龍宮--高雄宸威殿--苓雅臨水宮--高雄慈仁宮)
記得某一晚,順天夫人聖誕前夜,至廟中紀錄,當庭被所有人嚇止,起自師兄師姐不知道祭品可否拍照,呼來喚去!廟公揮揮手、又必須跟信徒解釋東西、師兄師姐們又機機雜雜,最後妙供直接走到我面前解釋:「我們想保有最後的特色,所以這邊的龜不能拍出去,被人家模仿了就失去意義了,......」我看了看諸龜,心語:「喔!這樣?」於是眾人在我離開後才動手繼續做。說實話,入廟拍照的禮儀都該知,但是禁忌如此「森嚴」的大概只有總統府了。
(高雄玉皇宮--高雄武廟--慈天宮)
龜看多了,最後會迷上一些細節的美感,比如哪家的龜首有神!哪家的餅皮或粉肉讓人想吃!而哪間的花生糖又硬又甜膩!
(溫王廟)
溫王廟位於愛河邊,鄰近朝后宮,也是匯聚各式龜型祭物,好多的金莎巧克力龜!人貪金玉良緣,買不起幾錢就要5000元的金龜,至少能金光閃閃的金莎巧克力龜。
有機會,還真希望能每年每個區域的廟宇訪查紀錄!
(鹽埕朝后宮)
該廟及在頂芳隔壁,以致食品龜部分多由此家提供,另與他妙不同的是肉餅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