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陷落在許多模糊裡,例如言語的不確定或者自身的認同問題,不過多數卻是源自於視野和角度的的選擇。當我們提到高雄這個城市時,大家都選擇了城市光廊做為高雄已經脫離了文化沙漠的象徵名詞,七彩絢爛的人工光線成了這個城市最引以為傲的在地化產物。無論是帶台北朋友下來的高雄人們,不知道要拍什麼攝影作業的學生們,竟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城市光廊,或者是那些類城市光廊的空間,例如愛河、中正文化中心或者是河堤公園…..,電動夾子大樂隊的《七彩霓虹燈》就這樣唱遍了高雄市,甚至連義守大學這樣隱居深山的學校,晚上也幫樹木绑上了燈泡。我們就這樣不可避免地陷落在光的耀眼奪目裡。
我曾經在某個深夜經歷了這座城市的奇幻之旅,這趟旅程就好比灰姑娘的童話故事有著不可抗拒的時效性,時間的刻度只要嵌合住歸零的痕跡,所有的事物都被打落至最平凡的素顏狀態。高雄是一個很奇妙的城市,這裡揉合著海洋的野性魅力與河川的靜態記憶,咖啡館有著各式各樣的料理(雜七雜八的火鍋和萬中選一的咖啡豆並行)。在各種隱喻此地依舊過渡尷尬的的特徵中,最具備戲劇性格的莫過於白天與黑夜的強烈對比;從市民的裝扮可以得知黑夜比白天美麗的原因,所有人低調地在曝曬過度的寂靜白光裡將肉體層層包裹,從手上撐開的粉紅圓點洋傘,遮住表情的大蒼蠅眼鏡,反過來穿的長袖外套最後搭上防曬係數不知幾何的化學藥劑。皮膚科醫生說:「基本上我不建議民眾接觸到任何的陽光」美容大師們說:「最好的防曬就是把自己包住。」
白日幾近穆斯林式的穿著卻又沒有其堅強的信仰脈絡,並非回到傳統年代人們對於皮膚等同貞操名聲的苛求,而是預言在另外一個充滿光害的模擬白天裡大膽地裸露,宣告彼此又可以互相窺視那用些許布料遮住的重點部位,其實是盡情縱慾的穿著,布料從其他較沒爭議的部位往所謂的三點慢慢消逝。等到真正的太陽在天空出現時,所有人又嘆息不已地內縮成最無奈的姿態回到星期一的憂鬱。我們多麼期待虛假的太陽,那個被暱稱為月娘的傢伙趕快出現,誰還會在乎阿姆斯壯上去月球發現上面僅僅只是一片死寂的詭譎岩石,沒有世界各地的種種傳說,包括嫦娥奔月、玉兔搗藥以及吳剛伐桂的神話都破滅在「我的一小步 是人類的一大步」。
問題出在光!剖析每一條光源都可以發現每束光線的獨立性,那或許是一條隧道,或許是一種生物細胞的展現,甚至是某個魔幻寫實小說的開展。為什麼有關性愛的印象是昏暗陳膩紅光?從六十秒開始不斷跑動的人形是綠光?審問犯人必定是超過眼睛適應力的白光?要是高雄沒有光?人們還會認為這裡是個進步的所在?甚或紛紛如逃難般湧出一百五十三平方公里範圍俗稱打狗的直轄市。
假使失去所有的光源之後。
當晚上萌生大量光線的物體,被另一股光線壓制時,往往顯得死硬。巨大的蔣公銅像在新的時代顯得黯淡,因為時代帶走了蔣介石,卻把蔣公的銅像留在以他為名(或許也不久了)的廣場裡,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竟被遺忘的如此迅速。我走到中正文化中心的後門,迥異於前門那種上得了檯面典型的都市景觀,後門不爭氣地一排霓虹絢麗,當我望見了星巴克的標誌時,我才憶起人工光與商業繁榮與否的直接關聯性,人工光的產值映照的是昂貴代價。窮人喝不起的高價拿鐵,普通鄉鎮裝不起的城市光帶。
「美美的」的燈光給我的感覺卻是極度病態,當我拿著傻瓜相機拆解這座都市景觀時,赫然發現這些燈光只能遠看不能褻玩焉,爆亮的燈光程度之激烈根本是無法近看的,甚至當所有的事情都加上光之後,也影響了景物真實的質感。強調樹幹的打光方式,讓我們對樹木的印象大為改觀,原本的觀賞重點樹葉就隨著光轉移到樹幹上,彷彿是另一棵樹。原來光都是從地面直挺挺地向上照射,當我靠近之後,距離的美感隨之消失,剩下的只是一種希區考克式的懸疑驚悚。
光的悲傷在於本質,當你拆解足以使光產生變化的燈罩、燈具時,赤裸裸地展現在肉眼之前的不過只是一道光,就只是一道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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