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空見個面?」
「過幾天要去印尼出差,這幾天忙著工作交接呢,我排排看好了。」
「那好,結婚的時候你不在台灣囉,紅包要照包阿!」
方向盤一歪他差點撞上護欄,「有插播進來,等等我再打給妳。」是老闆,交辦了一些事項,並叫他想辦法安撫廠裡的工人,他支吾地答應了,腦子一片漿糊。那些工人此刻一定比他冷靜清醒多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回電前他不斷深呼吸,她剛是說要結婚沒錯吧?他以為她會等他到什麼時候呢?功成名就吧,到時候她也可以把工作辭了,整天遊山玩水。他不忍看到她因為工作常熬夜,飲食又不正常。
兩人漂流了好些年,好不容易再相遇,都是經過坎坷的人,不肯輕言承諾。他以為這種守候已成默契。
半年前好面子的她也忍不住找他攤牌:「我很喜歡你耶…」雖然知道兩人的情感早已是不能用兩字來概括,他來不及回應,人又去了英國分公司,於是就這樣遙遙無期地耽擱下來。
出國、回國她總會開著寶藍色跑車送機、接機,談笑風生,沒有離別的感傷。分手前她會墊起腳尖拍拍他的頭:「別迷路囉。」這是自從他們再次重逢以來一直的相處模式--捧在手中的珍惜,不爭執、沒計較,好似看遍了大風大浪有個滄桑的靈魂。
他不會迷路,不管走遍繁華或落後,她是心中的北極星。
沒想到北極星本身也是會迷路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都怪自己沒給承諾,他不是不知道為了自己她擋掉身邊許多好條件的男人,已經夠了也累了吧她,他想。
「給不了承諾,那麼至少誠心誠意地放手是種美德。」有次談論學弟的感情事件,她的側臉襯著夜色,唯恐驚醒人間般地小心翼翼作了結論,或許是在提示他放手吧?當時自己「嗯」了一聲,靜默。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決定自己甩手揚長而去了。大手筆的賀禮是難免的,他擅長製造驚喜,腦子轉阿轉,心想這次是最隆重的了,一定要她笑得燦爛如星。一邊想著一邊眼淚卻忍不住滑下來。
到了某一個年齡真的是不放手不行阿。
她的電話又來了:「喂,你昏倒在高速公路啦?害我趕快收聽警廣。」朗朗如昔的聲音。
「對不起,老闆交代了一些事…」他囁嚅地解釋道。
「你要不要上台致詞阿?」
他忽然有點恨起她來,這比他開玩笑地說他掛了後叫她寫碑文還殘忍。
「不用了。」他悶悶地說道。
「確定嗎?這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最佳時機耶!錯過了機會不再來喔。」
人家說最毒女人心真是沒錯,也不顧念過去的情分,竟然逼他至此!而她竟然什麼事也沒的那麼興奮。
「真的不用了。」「那好吧,我再轉告我哥說你不給他面子,不來參加婚禮了。」「什麼?」「我哥要結婚阿,準嫂子超漂亮的耶又會…」「什麼?不是妳??」「你有病阿?你要娶了嗎?」
「喔…」他一個人在車內神經兮兮地笑了起來。
聽見那不尋常的笑聲,她困惑了起來:「喂,你瘋啦?工作壓力那麼大喔?」
「哈哈,是阿,我高興得瘋了…」
心想等下就去挑只鑽戒 。
93.8.30 看完Anna Gaval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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