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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7-24 21:40:23| 人氣39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定格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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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途中,總有一些畫面會定格在記憶深處。或許畫面中的其它角色,自己並不熟悉,甚至連他們的名字也叫不出來,然而這些畫面會提醒著自己,曾經如此貼近陌生朋友的善良。從他們的笑容裡,自己也和他們交換了信任。或許,只是同度舟車的情份,看來尋常,但俗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遑論自己跨海越洋遠行、千里而來,能和這些陌生朋友交會,一定是有著很深的因緣。

在秘魯的的喀喀湖旅行時,搭乘一清早的當地交通船,從Puno到湖中的小島Isla Taquile,大多觀光客是搭乘旅行社安排的船隻,幾乎每艘都準時啟航;唯獨我們這艘滿載當地居民的交通船遲遲不發,等待姍姍來遲的乘客,船上除了載人之外,載貨、物資補給也是交通船的重要任務。船艙裡塞滿了高及人腰的粗布麻袋,袋中的貨有爆米花、木炭和馬鈴薯等,甲板上堆著數大桶的瓦斯桶、一箱箱的鮮黃色Inca汽水,每個乘客得想辦法找一小片容身之處或坐或站。高山症的劇烈頭痛依然讓等待啟航的我有幾分坐立不安,對於尚未啟航一事倒也不以為意,船艙中的悠閒氣氛讓人實在也急不起來。坐我對面的一位五十多歲男子,以極度熟練的快手正在編織一頂毛帽,他身旁的一位老媽媽,掏出一只小布袋,裡面裝滿了coca leaves,她自己抓了一大把乾葉子送進嘴裡咀嚼,接著她把小布袋遞給每一位周遭的乘客,邀請其它人一起嚼乾葉。或許我和朋友是船上少見的外國乘客,她的邀請獨獨跳過了我們。可是我對這樣的社交行為實在深感興趣,沒有加入他們的行列,總有一些見外和遺憾。於是我也依樣畫葫蘆,拿出了M&M巧克力,先吃幾粒給他們看,並告訴他們這是巧克力,主動遞給船艙中的每個朋友嚐嚐,那位老媽媽也把她的coca leaves塞了一大把到我手中,又捏了一塊黑色軟軟、也一點黏的東西給我,全船艙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我吃下這一大把乾葉和黑色不明物。我不想辜負眾望,一口把乾葉就著那塊黑色軟物吞下,可能是吞得太急,差點兒嗆到,惹得船艙一陣笑聲。嚼食coca乾葉,實在談不上美味,尤其葉脈纖維粗糙,有些難以下嚥;那塊黑色不明物的味道更讓人不敢恭維,嚐起來像泥土。
一個小時過後,我開始體驗到這coca leaves和黑色不明物的神效,原本從沒停止過的頭痛竟然消失,頓時間神清氣爽,效果一直到那天下午。經過了解,那黑色不明物有石灰的成份,對coca leaves治療高山症有加成的功效,當地居民常將石灰和coca leaves混在一起咀嚼。

coca leaves在當地居民社交儀式中,是不可或缺的要角;在船艙裡和其它乘客分享老媽媽的coca乾葉,讓我有種莫名的參與感,感覺和他們是如此地貼近。

有一次從Cusco往Urubamba,和當地的山間居民一起搭乘擁擠的公車,我的車票有劃位,座位就在車門旁。山區的交通工具有限,每天數班的巴士總是儘量地載滿所有需要往返的乘客,眼見上車的人越來越多,空間也越來越擁擠,走道早已擠滿了站票的乘客,就在巴士即將啟動之際,有位梳著兩條長可及臀的辮子的印地安婦人擠上了車,還扛著一個大粗麻袋。她朝著我笑笑,示意拜託我的腳挪些空間放她那個大麻袋,我當然樂意幫忙。隨著車子的晃動,我一直感覺到麻袋中有東西在跳動、不斷磨蹭我的腿,我有點兒擔心地問那位婦人袋中到底是什麼,只見她哈哈大笑說「pollos」(雞),大概是我的表情活脫像無知的城市鄉巴佬,周圍的乘客也被她感染,爆出一陣笑聲;能夠把歡樂如此帶給當地的朋友,我想,也是功德一件吧!

還有個定格畫面,讓我一直覺得挺溫馨的,記得有次從Cusco到Paucartambo的途中,經過一條很窄小的巷弄,巴士行進幾乎是緊貼著巷子的兩面牆,稍有閃失車子就會動彈不得,就在此刻前方停放了一輛小轎車,巴士司機拼命地按喇叭示警,但車主沒有出現,巴士被塞在巷弄裡進退不得,而後方還有其它車輛;只見司機大哥吆喝著巴士裡的壯丁一起下車,十個大男人把那輛小轎車抬了起來,移到不擋路的位置,壯丁們汗流浹背地大功告成後,再次回到車上,巴士裡響起了如雷掌聲,感謝他們的努力。

在任何事情都難以預料的地方旅行,常會有意外的狀況發生,而人與人之間因這些突發狀況也有了非預期中的聚合力,因為,唯有合作、相互扶持,才能解決眼前的共同困境。或許,這是很多上了軌道、凡事照schedule行事的國家人民很難體會的吧!

台長: Ya Wen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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