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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在我前面的是個聽著耳機，左手捧著智慧型手機的時髦年輕女孩。

 

向星巴克店員簡單一句點了飲料後就再也頭也不抬地專心盯著手機畫面。手機裡播放著影片。我看著店員滿臉微笑地附誦、這邊收您這樣的金額、請您在左方領餐處稍候，等等，女孩完全沒有抬頭，連點頭也沒有。

 

怎麼會有這麼沒禮貌的人。

 

我忍不住直盯著她看。

 

 

 

午休時，是同事們大聊壞話的時間。

 

「你看老闆這笑容超噁心的，我剛剛跟他合照，妳要嗎？」「呀～好噁心」

「他的眼睛跟土偶一樣」

「如果有一天他調飯店了，我一定要寫張卡片給他，跟他說全世界我最討厭他。」

「xx先生那話兒感覺就很小，oo先生似乎就蠻大的。」「雖然xx先生那麼胖，感覺揍他一拳就會噴出嘩啦啦的油脂，但據A小姐說那天xx先生股間微微隆起呢」

「B先生的line總是沒完沒了，怎樣都可以接，今天休假還特地報告行程，說真的有點讓人害怕啊」

「C先生的臉不覺得很像黑猩猩嗎？D先生則是變色龍的臉。」「我那天看到E小姐的未婚夫，長得好像用了很久的橡皮擦」

「我的朋友有做風俗產業的，在五反田，月收說有400萬以上，但全都花在男公關身上了。跟她吃飯時，老是心裡想著她那張嘴是怎麼服侍男人的。」「另外有個出道當AV女優，那天給我看了她的作品，原來她聲音可以那麼高啊。」

 

 

她們一搭一唱地，幾乎沒有我插話的空隙，簡直就像轉到關西搞笑藝人的M1大賽節目一樣，一個拋出梗來，一個像是練習了幾百次一樣地巧妙接話。那些內容每天都差不多，多半是對別人的感想文。

 

偶爾我會接點話，或噗哧笑一下。不過多半是邊滑著手機邊聽她們說。今天拿出書來，翻了兩頁，立刻感覺到格格不入，又把書收了起來。

 

 

然後若無其事回到公司，她們對著那些剛剛聊過的同事又可以狀似親密地共事。毫不露痕跡。剛才明明說他是人類的垃圾的．．．

 

 

 

不一樣。

 

 

這跟我以為的東京女孩不一樣。

 

 

 

不是我有多高尚，我也會討厭人，但對於討厭的人就無法熱情。絕對沒辦法那樣像是一點意見都沒有一樣對待。她們人前甜蜜的辭令、人後辛辣的評語，甚至讓我有點尊敬。能夠因應場面、把對方想聽的話，即使是謊言，也臉不紅氣不喘地流暢說出，根本是種才能。

記得山口曾經說我太沒有表裏。那不是在稱讚我，而是要叫我在人前多修飾點自己。我有時候心想，如果有這些女孩的一成功力的話，就不會被說冷淡或臭臉了吧。（搞不好戀愛運也會大大開運？）

 

另外了解她們口中的風俗產業後，雖然多少覺得那價值觀有點歪斜。但也有可能在她們看來，歪斜的人是我才對，這方面我可以接受，因為每個人本來價值觀就不同。

聽著聽著，那天回家的路上看著車站裡的人，忍不住會想「啊這個我可以、這個我無法」而東京這裡的特種行業，規劃得非常平易近人，公司也很有保障，甚至會派車接送回家，只要妳願意，是非常容易踏入的圈子。比我想像得要簡單多了。甚至我忍不住衡量著那行業對於在東京誰都不認識的我來說未免也太適合。（笑）我從來沒想過的事情，居然同事、或者同事的朋友，這麼近的距離就有體驗者，想賺這個錢立刻有人可以幫介紹。

 

 

話是這麼說，倒是不用擔心。那並不是我想要的。我會怕。

 

 

提這些，只是想要說，東京女孩，跟我想像的好不一樣。

 

 

 

電影裡、日劇裡的只有純愛故事。

日雜裡只有下班回家必須泡澡、按摩、做運動、做便當、粉蠟色雪紡紗裙最能吸引男孩目光這些內容。

電視上大家關心的是築地市場遷移、新任的法國總理、或者大谷翔平的戰跡。

書店裡一落一落自我啟發書，如何有效率利用時間、如何強化腦力、斷捨離、如何當個好leader。

 

 

 

 

我只是，第一次碰觸到東京女孩的陰影面，像是第一次聽到柏油路下有地下水的存在。

我只是，非！常！非！常！想念威航那些漂亮又天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