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媽媽又吵起來了,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次的導火線是一個素不相識甚至觸摸不到的男人——一檔電視節目裏的挑戰者。
雖然媽媽從沒有耐心聽我的抱怨,不過她也教育我不要輕易去和他人爭執,寧可把不滿帶回家中消化,因爲人際關係一旦出現裂痕是很難彌補的。即便是對一個堪稱虛擬的人物,一旦有了成見也很難再改觀。男人在上一單元的銷售書籍比賽中用一種低姿態去迎合各類顧客。這一舉動讓媽媽很反感。她說她不是慈善家,即便你很可憐,她也沒有義務來挽救你。雖然在現實生活中,我同樣是個冷漠的旁人,但聽到這樣的話,心裏也不免怪起媽媽。也許這和我曾經的打工經歷有關。在某個社區,有一位主任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我承認這不是一種合適的甚至不是一種明智的營銷手段,但並不能因爲使用了這樣一個方法就否定了一個人。
但媽媽的想法不難理解。處在社會底層的人,我當然知道我們並沒有做慈善家的資本。但更重要的,這種底層身份是我們不願碰觸到的傷痛。就像我不再喜歡小優一樣,我不喜歡這樣落魄的自己,又怎麽可能去接受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她呢?同樣的道理,媽媽不滿現在的生活,又怎麽願意搭救一個一起落難的兄弟呢?媽媽並不是一個缺乏同情心的人,但是生活的磨礪已經讓人不能像天真孩童一樣,看到每一個垂危的生命都出手搭救。我們是一群自身難保的人。
今天的比賽中男人穿著得很像公司員工,這讓我不由得讚歎了一句。敏感的媽媽於是在昨天的反感之上又添加了些許不滿。當然她可能並沒有比昨天更討厭那位選手,只是敏感的我聽來比昨天更加刺耳。總之,我們倆之間的對話漸漸分歧。媽媽說他虛榮,想錢想瘋了,明明沒錢卻要穿得那樣。天哪,我絕對沒有誇讚他穿著高檔的意圖,我只是覺得他穿著西裝的樣子比另一名男選手更好。既然由於我的言語引起了她的誤會,我就打算爲他辯駁一下。我告訴她他那樣做無可厚非,很有金錢欲難道就錯了嗎?假如毛澤東沒有極強的權力欲,又怎能登上中國政壇的顛峰?媽媽同意。既然如此,那麽有很強的金錢欲又錯在哪里?我其實是個口舌很笨拙的人,尤其是面對生人。甚至最近這些年來,見了誰我都不能口吃伶俐。惟獨在母親面前,我一貫才思敏捷,口出成章。其實我和媽媽都不滿老爸的木訥,由於他的庸碌更是直接導致了我們家一天不如一天。但同樣的生活卻讓我和媽媽的意見産生了分歧,她一邊埋怨一邊卻把不滿宣泄到別人頭上,對那些野心勃勃卻尚未成功的人頗多怨言;而我卻走向了另一個極致,我越來越欣賞工作狂一樣積極上進的人。
媽媽依然在喋喋不休,把對男人的不滿轉爲對我反駁的不滿。而這一次我卻無心吵架。她也好我也罷,其實都早在家庭生活的連累下變得極端,只是方式的差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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