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終於有時間來寫一點了。由平凡進入高潮,又由極樂生出極悲。三天,原來也可以那麽跌宕。
6月9日,世界盃開幕。不是說足球是女人的天敵嗎,爲什麽身爲女人的我,和另外女人的故事總是緣起足球?我和Casandra守在電腦前。這個單純天真的女孩子可能正關注著足球,連沈重如斯的我也在那個時段輕盈起來,因爲她和我僅僅咫尺之遙。我的臉貼著她的肩膀,有那麽幾分鐘,我近乎崩潰。多久了,有多久了,我和任何人都保持著很遠的距離?爲什麽沒有絲毫鋪墊,就把我呈到一個女人面前,這個女人偏偏還是我喜歡的人。我不明白,不足十公分的注視下怎能有這樣無邪的眼神?我清楚地記得咽下欲望有多艱難!於是,我不假思索地呢喃道:我失戀了。
6月10日,昨天。假如知道結局,我一定不會惹來那麽多的塵緣。下午,我們一起自修。我越來越傾向於用筆來做交流,因爲無吻可接而閒置的嘴似乎也在逐漸喪失言語能力。於是,我們把話寫在紙上,饒有興趣地“談”了起來。我問她喜歡什麽類型的人?她不接話題,轉而問我昨天怎麽了。我是多麽善於玩文字遊戲的人。於是我按著我的思路寫著,她按著她的邏輯理解著。我一直都爲這種障眼技巧而自豪,惟獨昨天——我把她從誤解中引到正路上來。我問她以前喜歡的他/她是怎麽樣的。她怔了一下,在那個斜杠後的“她”字上畫了一個圈,可是她並不明白我的用意,還是執著於自己的想象,把我筆下的那個人理解爲某個“他”,於是我成了某個暗戀男生的女生。
能怪我嗎,在女人的眼淚面前混亂了頭緒,畢竟我是個喜歡女人的人呀。爲什麽當我“有了心上人(男)”後,她會別過臉去偷偷哭泣?理由還是“我欺負她”?我真的不想寫了,對細節的回憶足以讓我把自己千刀萬剮,我何至於自作多情到如此地步?要堅持真實地寫作,真的太難太難!我在那紙上大著膽子寫著,晚上帶她去看“那個人”。在她哭泣以前,我一直都在忐忑不安,挖空心思盤算著要怎麽糊弄過去。我不能就這麽冒冒失失地去表白呀!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卻流淚了。眼淚這種東西是多麽曖昧的暗示!可就是因爲它既是喜的表現,也是悲的象徵,所以我們的想法就此岔開。她翻著我的手機電話簿,指著“—honey”問我是誰。琦琦,從不真實存在的你有一天也在真實生活中充當了一回傷害我的角色。也許每個人都會對這種欲說還休的稱謂好奇,但在自作多情的我眼裏,這種好奇就成了Casandra獨有的反應,更巧合的是,還在某陣不明之淚之後。也許只有在我接受過某種公開的奇恥大辱後,才會停止可笑的聯想。我把她的淚和話都理解爲“吃醋”。那一刻,紙上那個令我不安的玩笑突然變得宿命一般,具有先見之明。我覺得上帝都要助我一臂之力。我別有用心地帶她到學校南門,指著對面的車站說,有一晚我曾經站在那裏等了多久多久,可是卻錯過了她。我肆無忌憚地暗示著,想爲我晚上的表白做好最後的鋪墊。Casandra,不知道你想到昨天的我,會不會笑掉大牙?晚上,期待已久的晚上,她,我,都在期待著“那個人”。我難掩心中的喜悅,所以滿臉笑意地走進她的寢室。她問我爲什麽笑得那麽開心,是不是“那個人”也喜歡我?假如時間倒流一次,同一個錯誤我還會再犯一次。我笑而不答。Casandra不再言語,坐到另一台電腦前觀看起世界盃來。我本來試圖找一面鏡子,來向她解釋“那個人”的。不巧卻一面都找不到。於是我只能臨時決定讓盥洗室的半人鏡說出真相。那個會讓我二度犯錯的瞬間,Casandra竟然在螢幕前默默流淚!我有什麽錯,在我兩度從並不存在的男友那裏獲取“幸福”罪名後,看到心儀的女生傷心流淚而認爲她在吃醋的想法?真的會有兩次巧合嗎?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要誤會吧。於是,我很笨拙地,借助了那面鏡子,做了蹩腳的表白。即使她今天答應做我的女友,這樣的表白也是非常減分的舉動。她室友發現了她的淚痕,我只好趁著人潮隱匿到別處。今生我注定如此敏感,又何必爲我編排一個T的角色,一個拉子的命運?幾個簡訊換回了數個時辰的沈默。 Melody絕塵而去的場景如靈異一樣重現在眼前,Casandra,不會成爲我生命中第2個相見不識的人吧?一瞬間情緒跌到谷地。
6月11日,已是今天,卻還在繼續昨夜的故事。Casandra竟回復了簡訊。她沒有生氣,也沒有不理我。終於在知曉我是同志之後,沒有離我而去,棄我的心和情於不顧。所謂否極泰來,就是在你絕望的時候希望再度浮現。今晨我只睡了4個多小時,從1點到5點,但我相信那一定是我幾天來最安穩的睡眠。還有什麽比久旱逢甘霖更讓人興奮的呢?兩年了,空等了兩年的情感仿佛見到了它的下一個主人。我怎麽會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呢?事實證明,每一個死亡之前都有回光返照,同時,每一個意外都不會有善意的預兆。也許是我太少笑了,除了虛情假意、無謂的笑外,我記得的自己只有凝重的思想,迷離的眼神和絕望的腳步。見到她的那一刻,幾年來都不曾出現的幸福笑意讓我錯誤地以爲那個純真女生也同我一般是爲愛情而露出歡欣的笑容。蘇軾有雲: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既然這般幸福笑容不屬於我,短暫停留後,它也必離去。我一貫的隱晦言語,和Casandra的正常表現讓我懷疑自己昨夜的大起大落是不是種多餘,我擔心自己這裏掀起的倒海翻山可能只在彼岸激起掬手可捧的浪花。於是,我在朋友的建議下,決定把話題挑明。三年前的某天,當我還和Seven在一起的一晚,我發現其實她也可以做我的朋友的。在Melody那裏,愛情友情相繼觸礁,讓膽戰心驚的我從此將二者分得清清楚楚。坐在Casandra旁邊,我執其筆來,忘了那些文字的讀者,不是簡簡單單的朋友。可是,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們最好的結局也只有朋友一場了。我的確是沒有勇氣想象未上演的故事,因爲我悲劇英雄的身份注定了某種悲哀。只是,我沒有想到,它如此經久不衰。
今夜,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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