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年前看過一本簡易英文讀本《象人》，封套上半人半象的生物讓我很震驚。很多年後我已然記不得故事的內容，惟獨對封套記憶猶新。
很偶然地看到David Lynch電影版的《象人》。黑白片不復《穆赫蘭大道》的妖豔，但恐怖的氣氛依舊洋溢在故事行進的每一分鐘。
象人的造型完全不像書的封套。也許是從拍攝的操作性考慮，把一個由大象強姦而生下來的半獸人改頭換面成一個因爲母親懷孕4月時遭大象撞擊而成的畸形人。我覺得這樣的改變，讓他的稱號有些牽強。因此劇組也只能花心思在他的形象上儘量往醜裏挖。但不可否認，驚恐的效果還是很成功。可能這裏又涉及到東西方文化的差異。西方的恐怖電影通常更強調視覺上的噁心而不是心理上的。因此，即便令人不願多瞧一眼的象人造型還是令我有些失望。褶皺跌宕的皮膚遠不及純粹的象頭嫁接在人身上來得震撼。更何況電影裏還涉及到把他當作人還是動物來對待的問題，而他的造型只能說是個空前畸形的人，但絕對算不上動物，因此象人的形象比較失敗。
根據象人淪爲不同的人的賺錢工具，我把他的不幸遭遇分爲兩段。爲他馬戲團的主人賺錢那段，電影和書都採用了欲揚先抑的手法，沒有正面顯露主人的兇殘。也許用這個詞不是很合適，對動物不好也許只能說不仁慈吧。的確，在見到象人的第一面時，你很難把他當做和自己一樣的人類。電影通過他的呆滯，害怕以及語言等人類獨有功能的退化來控訴他所受到的非人待遇。而真正讓我爲他感到同情的是他被醫院下人利用的那一段。一臉壞相的下人口口聲聲稱呼象人爲某某先生，實則分明是把他當猴耍。受過創傷的心需要多久才能平復，更何況是這樣年久的身心雙重迫害？最惡劣的是，照看象人的醫院上下小心翼翼地讓他不看到自己的真實容顔以免驚嚇到，而那個下人卻那麽隨便地給象人看鏡子，直至他被嚇得神智不清。姜文說好電影是難以言表的。物件人的遭遇我的確覺得敍述得力不從心。尤其當影片結束時打出字幕說該電影采自真實生活而不是百老彙的同名演出或類似虛構小說時，我簡直不敢相信。光憑他的外表，我就覺得他被上帝遺棄了，更不要說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
作爲一個壓抑的角色，象人僅有一次爆發的機會。在被所有不知情的人圍觀時，他奮力叫喊自己不是動物是人類。100分鐘裏唯一一次由象人自己的眼睛來看問題。這組象徵某一類人自我的抗爭崛起的鏡頭恐怕才是該電影意義最重大的所在吧。
Lynch在細節方面的刻畫比較出色地緩解了電影由於內容特殊而太過突出的棱角。比方說象人隨身攜帶的母親照片和爲數不多的幾個女性形象物件人採取的友好態度。
記得作爲片中主角的醫生曾向其他醫生解說象人的生理結構時，特別提到了他全身畸形卻有完全正常的生殖器。Lynch的本意是不是要給他找個女人？可能覺得此舉有做秀嫌疑而臨時屏棄，留下一個畫蛇添足的鋪墊。畢竟你不能說作爲一個動物，它就不該有完整的生殖器。
和劇中人一樣，我們會本能地把異類劃出界限外。不敢說，要是哪一天真的碰上了象人一樣的怪人，我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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