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河內往峴港的飛機上I說了關於機翼的事。他說他曾經研究過機翼是怎麼讓飛機降速的,然後指給我看。我看了視線中那緩緩移動的降速機制,讚嘆了幾聲,看著那奇妙的機構卻還是不懂為什麼,指著他口中的那個東西,問他「那一格一格的是做什麼的?」他顯然不懂我在問什麼。
但我並不是那麼在乎他到底懂不懂這個東西的作用與機制,也許我也不是真的那麼在乎機翼到底是怎麼讓飛機減速的,我喜歡的是他解釋的時候閃閃發光的眼神跟有自信的神情。我喜歡他是一個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事的人,也喜歡從他口中聽到這些事,因為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時,多少都需要一些仰慕。
但他顯然不懂我在問什麼,所以我又問了一次我的問題,但他還是不能理解,於是我只好放棄,畢竟我不懂那個原理,也不會讓我們下不了飛機。
後來我就忘記了他說的那個降速機制。直到我們要從越南回台灣時,這次是白天,要落地時他又再次提及了降速的東西。這次我在機翼上沒有找到往河內時看起來一樣的東西。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夜晚跟白天的關係,所以我認不出來他們到底真實的模樣是怎樣的一個型態?
I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多,最後又指了指叫我快看,但我什麼都沒有看到。試圖搜尋關於在機翼上移動的任何東西,都還是沒有看到。最後我很努力地再往更後面看了一下,啊,原來他一直以來說的是那個啊。還是有看到他說的東西,所以我更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最後又驚嘆了幾聲。不過這次的機構沒有那麼難理解了,大概是因為我終於看對了東西。
和I分開後,今天終於對這件事情有點感觸。也許他那麼熱衷的東西,甚至為我指引了方向,我也給予了一些回應,但事實上也許我們根本沒有在同一個討論範圍內。有時候他的心有所指,我並不見得能夠了解他的意思,甚至有可能誤會了他原本的樣貌。
不知道在最後終於發現了這件事情,就像最後我終於發現了他說的機翼是那個機翼而不是我所想的那個機翼,這件事情究竟是一件好的事,還是壞的事呢?也許我們從來都沒有往同一個方向走,然而我們都以為對方了解。
這些事情有可能一直重複發生,也許有可能不事在我跟I之間了,也許跟任何人都有可能有這樣的情況。也許有時候問問題,並不可恥吧,就是鉅細靡遺地問了,才能確保雙方都在同一個溝通層次上,才不會事後想起來,覺得那麼惋惜。
我今天沒有跟I說話,心裡其實動搖了好幾次,但知道這樣也許對雙方都是好的。我們都有一些心的傷口需要去修補,也需要一些時間去照顧自己、去建立自己、去堅強自己。也許總有一天,他再提起其他的一些什麼東西,我能夠好好地知道他就是在說什麼。但也有可能沒有那一天。不過最重要的,大概還是希望往後能夠,好好地跟一個人談論同一件事情吧。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