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口，看見生命天光
921震災五週年 全景映象季
推薦今年秋天最感動人心的吳乙峰電影《生命》
「一部真實的電影，五封寄不出去的信……」
影片開始，隧道裡，一片黑暗之中。吳乙峰口白，唸著寫給昔日大學同窗的信，訴說著拍紀錄片的心路歷程，和探視住在宜蘭中風老爸的心情。
火車出了隧道，迎向炫目的陽光、不斷延伸的鐵軌、略顯滄桑的月台。轟隆隆的鐵道聲，伴著台語歌「走馬燈」旋律為襯底的鋼琴樂音，緩緩的，將大家的思緒及靈魂，隨著吳乙峰說話的聲音，走回1999年，走回令全世界震驚的921……
我不認識吳乙峰，也沒聽說過全景映像團隊。但我卻仍記得那晚的921，那場令數萬個家庭破碎的巨痛，那場令全台最美的中部山區，轉瞬間宛如人間煉獄的災變。
1999年9月21日，凌晨1點47分，在台灣發生芮氏7.3級的大地震，震央就在南投埔里的身旁，猶記得那夜被地震搖醒，搖晃的時間宛如一個世紀。我睡夢中被驚醒，害怕的感覺記憶猶新。
姑姑家就在埔里，爸爸說：電話都打不通，我安慰著說：一定是線路因為地震斷掉了，雖然我表面看似鎮定，其實心理還是有點擔心。隔天姑姑打了幾通電話給分佈在北、中、南的兄弟姊妹，說他們二老在廟口打牌，很空曠所以沒事，房子一半倒了，只剩後面幾個房間，小孩正好在裡面睡覺，所以萬幸沒被壓到。聽到這個消息，一個晚上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那一陣子看著新聞的畫面，總是會感到哀傷。在同樣的一個島嶼上，城市與災區，靠新聞鏡頭的連結，看到了被摧殘的大地，看到了失去至親的哀痛，但卻也讓我看到了，這個島嶼的認命、包容、奉獻的心，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募集到了從各地捐贈的物資及善款。一卡車一卡車的衣物、乾糧、飲水，不斷的送到災區，也看到很多人甚至自己開車送過去，這些感動，在我不斷敲打鍵盤的同時，一幕幕的在腦海翻騰，不斷的牽引就快決堤的眼淚。
五年了，我想，這個記憶很難在這個世代的台灣人心中抹去。
紀念有很多方式。但絕不是攝影鏡頭簡短的掃過災區；不是電視台幾句應酬的話語；不是幾場不知所謂的演唱會；更不是蓋一座可笑的紀念碑……
紀念，該是好好的與生命對話，靜靜的跟生命交談。該是好好的懷念我們所失去的那些朋友，無論他（她）是不是你的親人。生命總會消逝，但記憶，卻能長存。
『生命』紀錄九份二山幾個家庭的故事，也是人間生命的縮影。一對到日本打工賺錢的夫婦；一對承包台電配電塔地基下包工程的年輕夫妻；兩個十五歲與十七歲到異地求學的年輕女孩；一個在逢甲大學唸書的女學生；天搖地裂之後，他們失去幼子、失去父母、失去弟妹、一個家族七人同時喪生。由於地震地形全部改變，僅能靠著記憶去挖掘，盼能找到親人的遺體。能找到，算是萬幸了；找不到的，也沒有辦法……
一對夫妻，為了日本的高薪，離鄉背井到異鄉打拼，留下一雙幼子給妻子的母親扶養，祖孫三人住在寧靜的九份二山。夫婦二人每天工作到晚上11點，只靠著聽台語歌曲一解鄉愁，萬沒想到一場劇變，帶走一雙幼子及母親，屍體找到時，祖母一手抱著小的，一手拉著大的，靠著彈簧床墊僅僅相擁，小的才五歲、大的也不過八歲。
媽媽自責自己從沒好好帶過孩子，孩子成長的短短幾年，從沒做到母親的責任。強做鎮定的媽媽說：有時候在路上看到小孩子，會覺得……阿！這個孩子真是幸福，因為他有媽媽陪在身邊，想到她的一雙孩子，眼淚還是忍不住滑下來。
十五歲跟十七歲的一雙姊妹，因為一場地震，被迫承受超過她們年紀的悲離。妹妹說：有人告訴她，在地震中過世的親人，或許還不曉得自己已經死去，或許還急著找他們姊妹兩人，所以她們要在山上等候，直到見到親人的遺體。
姊妹二人看著挖土機挖過一個又一個山頭，憑著記憶跟運氣，選定一個地點就開始挖，怪手挖了幾層樓高的深度，找不到又把土填回去，換個地方繼續挖。姊妹連續幾個星期上山，最後還是無法如願，姊姊說：以後沒有端午節了，因為吃不到媽媽跟阿婆包的粽子，也沒有母親節，過年也沒有團圓了。如果說有遺憾，那就是沒有找到爸爸、媽媽、弟弟跟妹妹。
妹妹說：有時候很討厭看到別人叫爸爸媽媽，因為她沒有的叫。母親節姑姑叫她們回去過節，看到姑姑一家和樂的感覺，感覺很討厭。姊姊解釋說：當她們看到別人叫爸爸媽媽的時候，其實心裡是很酸、很難過。
年輕的媽媽寫給地震中喪生的二歲次女維維的信，讓我悲傷幾乎無法克制，我們總以為自己面臨的難關無法度過，總是誇張小小的悲傷，認為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一丁點挫折，就以為熬不過去，哪怕是一段劈腿的戀情，或一場沒有結局的戀愛。
人，要懂得感動，才能體諒別人生命的難處；懂得謙卑，才能感受別人生命的光輝。
暗暗的電影院裡，啜泣聲與笑聲交雜，透過這部紀錄片，我的心彷若跟著片中人物生命一起跳動。拼命抑住嚎啕大哭的衝動，腦中不斷重溫滿溢出來的感動。等影片結束，靈魂重回軀體，對生命的感受卻已然不同。
這不僅僅是紀錄傷痛的影片，更重要的是拍出了台灣人特有的生命韌性。經歷了重創，依然接受、認命，但卻不放棄。這在片土地上，有許多認真的工作者，以及許多認真過生活的人，沉默、低調、不求回報是他們的共通特性。比起電視上光鮮亮麗的人，他們的身影其實更加令人動容。
對現實不滿的人、對生命疑惑的人、怕失去感動能力的人，或是許久不曾到電影院看國片的人，其實，都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去體會生命的感動，我想，這也是今年紀念921最好的一個方式了。
【你也可以這樣做】
◎到十全戲院去觀賞『全景映象季』四部令人動容的紀錄片，包括吳乙峰的「生命」「天下第一家」，李中旺的「部落之音」，郭笑芸的「梅子的滋味」。參考網址：
http://www.fullshot.org.tw/921/m5.html
◎利用智邦生活館為全景架設的捐款機制
http://ec.url.com.tw/shop/Stores_app/Shophome.asp?Shopper_id=17894154842178&Store_id=103&Page_id=88&Shop=16，所有款項將代收付給全景，讓全景將這七部紀錄片，帶到臺灣南部、中部、東部的社區放映。
◎如果你是學生，請吆喝同學一起來看電影；如果你是老師，請促成這部紀錄片到學校放映，或帶領學生進戲院看電影；如果你是上班族，請慫恿老闆出錢包場或捐款，促成全景系列紀錄片在校園、社區、企業體放映。只要少少經費（總統戲院包場只要兩萬五），一片乾淨的牆，許多感動的心，一股溫暖的熱情，就夠了。
◎將這個訊息在網路上轉寄，讓更多人知道這系列紀錄片，讓戲院爆滿，檔期一延再延，讓口碑傳到其他縣市，讓院線加入放映，用網路力量包圍商業機制，共同做一件有意思的事。
【相關網站】
◎全景映象季
http://www.fullshot.org.tw
◎【消息】來去看吳乙峰的《生命》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myword/3/1240661697/20040824144955/
◎用時間沉澱，吳乙峰的「生命」影像
http://iwebs.edirect168.com/main/html/filmism/395.shtml
◎生命是什麼?--吳乙峰最新紀錄片”生命”
http://miakid.bluecircus.net/archives/002145.html
這次的「全景映像季」，共推出七部作品：
《生命》 作者：吳乙峰
《梅子的滋味》 作者：郭笑芸
《部落之音》 作者：李中旺
《天下第一家》 作者：吳乙峰
《三叉坑》 作者：陳亮丰
《在中寮相遇》 作者：黃淑梅
《再見長寮尾》 作者：李雅芬
*（後三部僅於重建區放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