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季文學廢五金行(暨文學廢五金出版社) Redeath ←→Remends←→Rebi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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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座落在我的前方

洗盡了一切鉛華，曾經

甜而苦澀的歲月，由糖組成

世界，如今猶留著燻黑的

痕　跡

 

巴洛克式的建築，日式木屋

紅磚水塔，荷蘭的殖民

事務所，不斷湧來

不同膚色古蹟修護的手

在她身上，彷彿訴說著

黎明前，總有陣痛－－

 

知道她，我是知道她的

一如我們知道自己的生命

在一無所有時，把金花拿去典當

拿著一桿稱仔，期盼有個好價

　熟料，當把辛苦採收來的作物

　放進磅秤一端時，才發覺

世界那一頭，竟是如此地沉重

 

終知，一切事物會發酸，腐臭

在除夕前結成苦果，由吊結的麻繩

輕輕就能托縛起；歷史的冊頁

原來，最後總由鐮刀掌管、主持──

 

隆──隆──

我看見一輛五分車

從時間的那頭奔馳過來，眼前

隨風作響，沙沙

年長的同伴拿了竹子勾探

為了分食啃咬這窮苦的童年

為了同樣乾瘦如柴，卻有

甜美汁液的胞弟；倒吃

甘蔗，那是祖父輩常常

對我們引類的譬喻，而

蔗園繁茂，種甘蔗的人

都到哪兒去了？

 

「世間第一憨，選舉兼運動」

在祖父更早的年代，那是

沒有人能夠理解文明的企圖與

野心的，他們卻做了世間的第二憨人

僅僅只是牛隻罷了，推著臼磨

舊式的石車，不捨晝夜

齒輪地轉動咬合

 

攪落，截切，壓榨

製糖的機械聲，不斷

在耳邊震響；煎煮

滌洗，與烘乾

粒柆分明的砂糖，像極了

眼淚，有古早味的

 

走進防空的地洞，感覺

爭戰槍炮聲響猶在耳邊

本是最早的新式糖廠，轉眼

妳一百年多歲了，一百多年的

荒糖時代與日子啊！如今，誰在獨霸？

柴米油鹽各據一方，隔壁的老街

可以做證－－

　

也許，造物者起初

是想把這世界造成糖鎮的；

規劃出理想的願景與藍圖：

有方型甜磚、奶蜜的河，還有

堆壘起如芋香的山陵。只是

忘了先品嚐－－

 

 

 

◎2009年鳳邑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