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述》花和尚魯智深,仗義殺人,半路出家,浙江六和寺裡頓悟圓寂……
話說魯智深路見不平,為救金翠蓮父女,三拳打死了殺豬的鄭屠,綽號『鎮關西』。逃走到代州雁門縣,趙員外勸說上了五臺山,投禮智真長老,落髮為僧,醉後兩番鬧了禪門。便往東京大相國寺,投托智清禪師,討個執事僧做,在相國寺裏看守著菜園。為救林沖,被高太尉要害,因此落草。……
宋江見報,急引眾頭領來看時,魯智深已自坐在禪椅上不動了。林沖見狀,搭擁而悲,泣極悲聲……
水滸傳裏較有禪言對話,當屬描述魯智深章節,摘錄部份描述於下:
(圖案網路攫取)
◎大鬧五臺山
魯智深大鬧五臺山後。智真長老道:『智深你前番一次大醉,鬧了僧堂,便是誤犯;今次又大醉,打壞了四大金剛與亨哈二將,攤了亭子,捲堂鬧了選佛場,又把眾禪客打傷,你這罪業非輕。我這裏出家,是個清淨去處。你這等做作,甚是不好。我這裏決然安你不得了。我夜來看你,贈汝四句偈言,終身受用。』智深道:願聽俺師四句偈言。』智真長老指著魯智深,說出這幾句言語:笑揮禪仗,戰天下英雄好漢;怒掣刀,砍世上逆子讒臣。
◎五臺山參禪
再說水滸英雄大破遼軍,回京途中,魯智深請示宋江,欲上五臺山。宋江允諾並說,我等同去參禮。智真長老出定上堂。魯智深取出一包金銀綵緞,供獻本師。長老道:「吾弟子,此物何處得來?無義錢財,決不敢受。」智深稟道:「弟子累經功賞積聚之物,弟子無用,特地將來獻納本師,以充公用。」長老道:「眾亦難消。與汝置經一藏,消滅罪惡,早登善果。」
智真長老喚智深近前道:「吾弟子此去,與汝前程永別,正果將臨也!與汝四句偈,去收取終身受用。」
偈曰:逢夏而擒,遇臘而執。聽潮而圓,見信而寂。
智深不解,拜謝已,……。
宋江向前拈香禮拜畢,合掌近前參禪道:「某有一語,敢問吾師:浮世光陰有限,苦海無邊,人身至微,生死最大。」
智真長老便答偈曰:
六根束縛多年,四大牽纏已久。
堪嗟石火光中,翻了幾個觔斗。
咦!閻浮世界諸眾生,泥沙堆裏頻哮吼。
◎聽潮浙江坐化
且說魯智深與武松,在浙江六和寺中一處,歇馬聽候,看見城外江山秀麗,景物非常,心中歡喜。是夜月白風清,水天共碧,二人正在僧房裡,睡至半夜,忽聽得江上潮聲雷響。
魯智深是關西漢子,不曾聽得浙江潮信,只道是戰鼓響,賊人生發,跳將起來,摸了禪杖,大喝著,便搶出來。眾僧吃了一驚,都來問道:「師父何為如此?趕出何處去?」魯智深道:「洒家聽得戰鼓響,待要出去廝殺。」眾僧都笑將起來道:「師父錯聽了!不是戰鼓響,乃是錢塘江潮信響。」魯智深一聽,吃了一驚,問道:「師父,怎地喚做潮信響?」寺內眾僧,推開窗,指著那潮頭,叫魯智深看,說道:「這潮信日夜兩番來,並不違時刻。今朝是八月十五日,合當三更子時潮來。因不失信,謂之潮信。」魯智深看了,從此心中忽然大悟,拍掌笑道:「俺師父智真長老,曾囑付與洒家四句偈言:
『逢夏而擒』:烏龍嶺上萬松林裡廝殺,活捉了夏侯成。
『遇臘而執』:曠野琳琅山內,生擒方臘。
『聽潮而圓,見信而寂』:既逢潮信,合當圓寂。
魯智深不知如何喚做圓寂?」寺內眾僧答道:「你是出家人,還不省得佛門中圓寂便是死?」魯智深笑道:「既然死乃喚做圓寂,洒家今定當圓寂。煩與俺燒桶湯來,洒家沐浴。」寺內眾僧,疑他又說笑玩耍,但又見他這般性格,不敢不依。換了一身御賜的僧衣,便叫部下軍校:「去報宋公明先鋒哥哥,來看洒家。」又問寺內眾僧處討紙筆,寫了一篇頌子,去法堂上捉把禪椅,當中坐了。焚起一爐好香,放了那張紙在禪床上,自疊起兩隻腳,左腳搭在右腳,自然天性騰空。
宋江見報,急引眾頭領來看時,魯智深已自坐在禪椅上不動了。林沖見狀,搭擁而悲,泣極悲聲。只見紙上寫道: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
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
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宋江領眾多頭領都來看視魯智深,焚香拜禮。徑山大惠禪師手執火把,直來龕子前,指著魯智深,道幾句法語:
魯智深,魯智深!起身自綠林。
兩隻放火眼,一片殺人心。
忽地隨潮歸去,果然無處跟尋。
咄!解使滿空飛白玉,能令大地作黃金。
◎◎◎ ◎◎◎ ◎◎◎
江潮洶湧疑戰鼓,
心潮澎湃轉頓悟。
智深圓寂已作古,
錢塘潮信不曾無。
潮起潮落潮汐移,
有來有去有禪意。
般若迴光返照已,
當下超頓無明熄。
~ 沉浮不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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