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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旅行腳隨筆３４４－非洲的雷聲印象』

　　1992年4月初旬，就在我們抵達東非的第三天早上。天剛初曉，雞鳴催促起床之時，曙光微微透出濛亮的光線。突然一聲旱雷平地而起，清澈激烈的響聲騰衝雲霄。黎明前的剎那天色很暗，眼前十步之內虛幻昏黑，讓人毫無實體的感覺。淒厲的雷聲出現，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覺。這裡的雷響還真奇怪，完全沒有閃電做前導。在毫無示警的情況下，說來就來讓人防不勝防。

在這寬曠的野地上，雷聲出現完全沒有定軌，想來就來，想敲就敲，讓人無法捉摸閃躲。非洲之雷響趣味十足，時而霹靂漫天，時而悶聲隆隆。有時候間隔時間長長，有時候卻是時斷時續，有時候它又連綿不絕。或許是因為地曠屋少之緣故？每回雷聲霹靂震耳，比那槍砲聲還要來得響亮。如在雷響剎那置身曠野，鼻端立即會聞嗅到一股濃濃的燒焦臭味。

從前上地理課時，老師曾告訴我們說雷聲是有韻有調的。當時尚為稚幼，對老師的說法嗤之以鼻。萬萬沒想到來到這裡聽雷，這才相信老師所言不謬。您只要凝神諦聽即可聽出雷聲，有的像獅吼有些如虎嘯。又似萬象奔騰，有如馬群狂飆，轟轟隆隆，雷聲不絕於耳。更像群獸逃命，連地皮都震動起來。如果您的膽子不夠壯，不夠大，鐵定會被當場嚇著！

　　雷聲響過跟著而來的是雨，雷擊過後的焦臭味還在空中盪漾，四周空氣裡已有濕潤的感覺。微風吹起，挾帶的水氣逐漸凝成水滴。先是輕輕的灑落，越下越粗，未幾雨勢變得稠密，密聚著，密聚著，倏爾變成傾盆而下。瞬間天地四合，嘩啦聲響不絕於耳。就在瞬間裡，雨水像似匹練天掛，眼前一片白茫茫，看不清裡外的人與物。

　　這裡的人們對雨沒有概念，他們以為下雨是上帝賜給他的淋浴。一路上，沒有人避雨，也沒人願意打傘穿雨具，他們任由雨淋，毫不在乎。男女老幼一付德性，來來往往不遮不攔。一些時髦少女被雨淋過，衣物貼身透明，體態凹凸玲瓏有緻，曲線分明，纖毫畢露，引人注目！儘管如此，她們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當做一回事。她們在雨中邁步瀟灑自如，既不臉紅也不扭捏。縱使男人賊目直盯，她們也都無動於衷。不知這是她們的故意，還是上帝留給男人的眼福呢？

「一雨成災」或「水鄉澤國」都不是新鮮名詞。套句現代話來說，它就是排水不良所引起的災難。這座偏遠於西非著名的大城-拉哥斯，它是英國人殖民時期留下的傑作。城裡雖然有良好的排水設計，奈何人口增加的速度壓過了它的設計容量，這就難怪每雨必然成災。居住在低窪地區的百姓，每逢雨季來臨，他們總得在洪水中泡個幾天。

水退之後，他們又得和泥濘博鬥。上游漂流而下的垃圾堆積於此，日出曝曬立刻臭氣四逸，上煎下逼人不生病那才奇蹟哩。居民的抱怨總是會有，老天也幫不了甚麼大忙。然而今年不同往年，雨下好大之外，還帶著令人談之色變的土石流光臨。耳際剛聽聞到轟轟聲音，泥石土水掩頭而至。突如其來的災變，直讓人們措手不及。屋垮了，人埋了，眼前狼狽樣相慘不忍睹。

由於長久的乾旱，空氣中的水分早已吸乾，所以，大家都寄盼著雨季能夠早些來臨。按照此地氣候之常理，當地每年的雨季是自五、六月開始。或許老天爺已經透視出人們的祈盼？因此，今年優先的將雨季的水龍頭，提早扭開而普降甘霖。怎知老天一不留神水給了過頭，遂造成一片水鄉澤國災鴻遍野，這或許就是造物者，自己也沒想到的意外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