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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旅行腳隨筆１８９－『河豚大餐隨筆』

　　河豚有劇毒人盡皆知，可是還有許多不怕死的饕客，為了親近美味而拼死吃河豚。日本商友經常藉口招待我，帶我上高級餐廳大啖河豚大餐。尤其小林君最常利用機會，公司會計深知其性只是沒有檢舉罷了。每次出席招待筵席上，我對河豚興趣缺缺，他們還譏笑說我不識美味之鈍腳咧。儘管他們如此的揶揄譏笑，我依然是我行我素，從未改變我對河豚大餐的漠視態度。

　　1983年春天，我人抵達東京拓展生意。協力廠商之業務股長小林幸雄君，在羽田機場接機之時興奮的告訴我說，公司為答謝我長期合作之關係，今晚準備在上野櫻花閣料亭以河豚大餐招待我。我知道又是這傢伙藉機小題大作，但我實在不忍心去揭穿他的伎倆。當睌在櫻花閣料亭，招待我這招牌人物食用河豚大餐。吃食河豚在我眼裡不算啥麼，可是在日本人眼裡卻視為豪華之享受。

　　印象中猶記得料亭女將，端上河豚沙西米與河豚鰭燒酒之時，小林與鈴木二人雙眼突然亮了起來。一旁之米澤部長猛吞口水，嘴裏念念有詞不知他在說些啥麼？總言之，他們就像餓鬼遇上美食，那付貪吃饞相見之令人發噱不已。河尻部長是總招待，「請用！」尚未出口，他們已經掰筷子挾魚肉，大口酒大口肉的吃將起來。如同饕客品味，「甜啊！好吃！」一口接一口，將我這主客拋於一旁。

　　但見一大海盤之河豚沙西米，你一筷我一挾的瞬間秒殺見到盤底。河尻部長見此場景，不禁搖著頭向我致歉。此公畢業於早稻田，待人處事十分委婉，儘管部屬如此逾越，他依然是滿臉和氣不加制止。他今天會被派為總招待，那是因為他們社長與我關係不錯，深知河尻之為人與手法，所以，讓當擔任總招待不是隨意派出的。其實與日本人做生意，看他派出的招待人員，就可窺知你的份量啦。

　　今天的招待成員都是熟人，而且也有多次之來往，因此對於她們脫軌行為，我並未放在心上。因為瞭解而寬容，這對彼此之間的生意大有助益。事實上，我越表示不介意，河尻部長反更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日後在談判桌上，他總是曲意呵護我的利益。今天這頓河豚大餐，顯然他又欠下我方一個人情啦。有人說：「商場如戰場」。這話說得十分在理，經常在商場上衝撞之人，相信都同意此話不假。

　　河豚其貌不揚，可是它的肉質鮮美。儘管它身上帶有劇毒，喜好此味之饕客多如過江之鯽。據說：河豚最毒之處是雌魚的卵巢、以及它們的內臟與眼睛。雖然它的毒灶已被合格廚師剔除乾淨，但是依然還有許多饕客喪命其中。而那些河豚中毒而亡者，全都是一些不信邪的鐵齒客。明知其肝奇毒無比，可是見到美食當前可以連命都不要。由此可見，美味所及人類依然是承受不住它的誘惑。

　　河尻部長告訴我說：有位日本大文豪，嗜吃河豚之肝與卵巢。由於它吃過多次皆相安無事，於是自認為他擁有百毒不侵之體。每次上料理店吃河豚，肝與卵巢務必齊全方覺有味。「上得山多必遇虎」，就在一次盛大的饗宴裏，他因吃下河豚之卵巢而中毒命喪黃泉。文豪之死是文壇巨大之損失，可是他之死也證明了吃河豚會喪命之傳言不假。

　　河尻部長又說：「母河豚之卵巢含劇毒，可是公河豚之精巢卻不帶毒。筵席上吃到的河豚白子酥炸或汆涮白子，它就是公河豚的精巢啦。」河尻部長的故事頗具震撼效果，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真的不敢接觸河豚。不過說句良心話，利用河豚鍋底熬煮的蛋花粥，其滋味鮮甜絕美卻是令人百吃不厭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