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草堂 :寫作是志業但不是職業，退休則是另個歷程的起點。北北人已退休十餘年，可是禿筆永遠不退休， 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剎那! 本台只有耕耘不問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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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旅行腳隨筆９５－『東南亞印尼行隨筆』

　　經商之初，有人告訴我說中南半島是台灣的腹地。剛開始覺得有點疑惑，但經歷過兩年的市場開拓之後我才發現，幾乎所有時間都耗在東南亞的來回上。有時為了固守地盤而漏夜奔波，有時為了品質問題而前去，甚至有時候為了人情世故上之應酬而不得不出發。總之，至此讓我深深體會出，這個市場果然是與眾不同。而且還是台灣商品之最佳市場。

　　是日我又搭星航，自新加坡飛往泗水再轉往雅加達。這架星加坡航空的航機，在雅加達國際機場上空已盤旋兩匝，地面塔台猶遲遲不發降落指令。整座機場在機腹底下，被陽光照耀得清晰歷歷。或許是人為的疏失？以致塔台作業忙亂。不過這種狀況屢見不鮮，因此，機上常客早已記怪不怪啦。航機歷經廿餘分鐘的盤旋過後，終於獲得塔台傳來獲准降落之指示。

　　此時機上之擴音器廣播：「端端嗯盼盼．．．．．．」（印尼語Ladies & Gentleman的意思）的招呼，通知旅客繫緊安全帶，航機準備降落矣。廣播之後，機上的空服人員開始忙碌收拾，並一個個座位檢查安全帶繫好沒有？一個台灣客還在喝著啤酒，搖搖晃晃趕回座位。這種場景看在眼哩，不自覺的渾身燥熱不已。一番折騰之後，不久飛機之機輪安全著陸，整機旅客鼓掌讚賞機師的技術。

　　著陸的飛機緩緩駛近空橋座位，小心翼翼到接軌成功。旅客分成三路，魚貫的走過空橋，在空服員的祝福下走近入境閘口。再經一陣子的忙碌，關關卡卡的囉唆與檢查，終於踏出海關與接機的朋友見面。雅加達年年在變，唯一不變的是印尼人的懶散風格。海關人員有一搭没一搭的檢查，哪管旅客埋怨他都無所謂。一小段的海關閘門，足足耗去一小時才通過進入的檢驗。

　　我人走出海關已是臭汗淋漓，恨不得趕快站在水龍頭底下冲涼一番。接機朋友知道我的習性，一路飛車將我送到投宿的飯店。這次投宿的「印度尼西亞飯店」，它是一家歷史悠久的老飯店。設備陳舊富含歷史意義，聽說老闆是某強人的如夫人，有了這個招牌安全自然不用擔心。友人是這家飯店的常客，房間部經理對我格外熱心接待，房價方面也就特別的優待。

　　接機的印尼朋友沙尼昆左，他是日資公司的經理，年紀卅六精明能幹。他是華僑第三代不通華語，所以，我們每次的商談都用英文溝通。雙方初次談商之時，字以為是讓我出糗了！據消息得知印尼生意需索回扣，因此在報價上我已暗加三成。這是我第一次領教了他的精明，他看了我的報價便開誠佈公對我說：「劉！我的採購原則生意歸生意，朋友歸朋友，您的報價是否可再重新核算一下？」

　　被他這麼一說，我不禁臉紅耳赤的將報價單收回，並答應明天一早即將新報價送來。沙尼夫人是客家人，我們談得很融洽，但她從未過問生意上之事。每次我在雅加達逗留，沙尼夫婦經常載我到四處走走。有一次，沙尼夫婦帶我去參觀「印尼縮影館」。沙尼的一番交心話，讓我聽了感動不已。

　　他說：「印尼政府排華意念甚強，我們華人在此受盡不平等待遇。他們禁止學校教華語，華人只好回大陸或台灣求學。我家窮出不起旅費，只好認命在印尼求學。」說到這裡他的神情極為激動，作了一個深呼吸後接著又說：「每每與您商談極為慚愧，幸好還懂些英文可以和您溝通，否則我早就被公司請回家啦」。

　　印尼排華情況時有所聞，華僑成為政治人物之提款機。腫腫的壓迫，滑人只是敢怒不敢言。對於華語教育之箝制，更是無所步用其極。他邊說邊嘆氣，我難過的溫言勸他勿須自責。話雖如此，他仍耿耿於懷黯然少語。不過自從這次的深談之後，我就下決心與他維持長久的生意來往。由於他的剖白，讓我更深切的體會到華僑在國外的辛酸。因此，我很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