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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家料理隨筆57-鵝肉篇之四』

要吃鵝肉必須自家養鵝，鵝仔則是來自專業小販。那年春天，我家向青海伯購買五隻幼鵝。清海伯送來的小鵝仔，似乎都經過仔細的挑選。隻隻活力旺盛，活潑好動叫聲響亮，而且食慾也相當不錯。小鵝仔擁有這些先天條件，飼養起來事半功倍。新來家中的小鵝仔聒噪不休，餓了呀呀狂叫，不餓也照樣呀呀叫個不停。即便是在餵食之中，牠的嘴裏塞滿食物一吞下肚，馬上又是呀呀的叫將起來。

這種情形持續約模十來天之久，等牠放入野地覓食之後，呀呀聒噪才解除警報。然而，這並不表示牠不再聒噪，只是聒噪程度少些罷了。野放小鵝仔食慾旺盛，除了家中飼餵之外，必須將他們趕入野地裏覓食。春耕之後的野地裡，青草嫩苗欣欣向榮，放鵝吃蟲最是划算。此時在野地放養的鵝仔，粗毛逐漸蛻換成新毛。鵝體成長迅速，幾天不見牠已長得有模有樣了。

每回趕鵝去野地之時，總有一隻體型粗壯者帶頭。這隻帶頭鵝長相威嚴，鵝毛晶亮閃閃發光。只要牠一出列站於排頭，眾鵝立即自動的排列跟隨其後。鵝隻搖晃肥碩之身體來至野地，隨即在野地上整理鵝毛。稍停帶頭鵝隻昂起脖子，嘴裏呀呀歪呀的連叫數聲，眾鵝馬上停止聒噪。個個伸長脖子，偏起頭來望著那隻帶頭額。只見帶頭鵝左右搖晃鵝頭，眾鵝立刻爭先恐後的低頭覓食。

您可別看鵝隻們呆頭呆腦，有吃的時候絕對不會落後。就像是先安排似的，各鵝各地絕不會侵犯旁鵝。吃飽之後，牠們會搖晃著肥嘟嘟的身體，悠閒的在野地上漫步。每次看著牠們的散步樣相，不禁暗笑真是有趣。冬天來臨，鵝隻隻身體肥滿，雄糾糾氣昂昂的十分壯觀。看著肥鵝們陰天冷冷依靠取暖，腦子裏卻想著：「將牠燒烤或煙燻不知滋味有多好哩？」

今年捨不得吃牠，等到來年春天一到，鴨毛重新退換，他們又是讓人耳目一新。此時牠們已算熟成老鵝，叫聲沙啞老態畢露。不過，蒼老之公鵝仍舊會發情追逐雌性。有些公鵝性情比較暴躁，牠還會追咬路過之人咧。我家飼養之鵝是土種鵝，牠是一種多重雜交出來的新品種。容易飼養且成長迅速，只需120天左右就可養得又肥又大。肉質細嫩可口賣相絕佳，宰殺用來祭神也挺風光的。

我家只飼養五隻土鵝，數目不多吃食負擔不輕。光是飼料就需很多，若不是野放飼養，它的飼料就是沉重負擔。自家飼養之鵝隻宰殺祭神之外，如有餘鵝便會賣給他人或雨人換取雞鴨。農家飼養雞鴨鵝似乎天經地義之事。要是哪家不養幾隻，那才讓人覺得古怪咧。我們家中飼養的規模不大，宰殺自用之外餘額不多。家母有原則，家窮想要養鵝只好與人換仔苗。

青海伯是雞鴨鵝仔販子，如有需要吩咐一聲，賒帳先抓小鴨小鵝或雞仔都沒問題。我家經常利用餘鴨剩雞向清海伯交換新鵝仔，清海伯一向來者不拒。此法生生循環不息，「水幫魚，魚幫水。」締造出一個雙贏局面，貴我雙方皆蒙其利。而這種自助互助方式，直到農田化為高樓之後，農家飼養雞鴨鵝之樂趣，終於畫上休止符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