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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喜歡說故事的老祖母-[網摘]，




照片-水牛予黃牛-[網摘]。

 

『喜歡說故事的老祖母』

 

　　老祖母在世之時，為人風趣熱心公益。雖然她的長相有點嚴肅，可是對小孩子們，極盡愛護得有點護短。眾多孫子之中，只有我一個人，敢於接近她老人家。她特別疼愛我，有吃有玩她都會先幫我留下一份。人家送她的東西，只要適合我用，她都會轉送給我。由於老人家的特別疼愛，經常在孫輩中遭到排擠。幼年時期的我，生長得不是很好，體瘦且皮膚黝黑。母親曾打趣的說：「把你丟在馬路上都沒人要！」。

 

儘管母親這般没自信，老祖母卻將我視如金寶疼愛不歇。她常在家人面前叫我金孫寶貝，可是姑姑們卻吃味的說：「啥麼金孫，根本就是『馬脚』嘛！」所謂的「馬腳」，它就是燒製木炭的術語。它指的是在炭窯內，沒有完全燃燒的木枝殘梗。故鄉多產相思樹，每至秋末就會有炭商前來接洽燒炭事宜。伐木燒炭，一熟恰好趕上冬天之需要，尤其有錢人家冬寒燒煮火鍋之時，更是非用木炭不可。因此，每年的燒炭時間一到，整個山村就熱鬧起來了。

 

　　燒透之木炭火力强旺耐燒，「馬腳」只配在市場零售，只可充當起火引子罷了。因是之故，燒炭師父之技術，取决於「馬腳」產量之多寡。換言之，技術高超者「馬腳」只是少許，技術濫者馬腳佔去大半。一窯木炭出爐，「馬腳」的多少，這是跟木材入窯之堆疊擺放技術相關。善擺者堆疊之木材堆，通風良好燃燒必能熟透。技術差者胡亂堆疊了事，通風不佳木材無法完全燃燒，這就會留下很多「馬腳」。小時候的我，體弱多病且又瘦嘿，所以才會被譏笑為「馬腳」。

 

　　老祖母常說我是跟屁蟲，老是黏在她身後跟進跟出。老人家到屋後菜圃拔草，我也會伴在左右充當幫手，撿撿草屑或幫助鬆土。我的個性喜歡發問，故於三歲之前，我已能分辨出九層塔紫蘇和辣椒。野菜方面，我也認識了咸豐草、蒲公英、或昭和草。生物名詞一點一滴的累積，後來我選植物病蟲害就讀，或許與它們有關係的。

 

　　出身於書香世家的老祖母，幼讀詩書能文能武，在當時社會堪稱才女。印象中她是我的故事書，她的故事永遠說不完。更神的是我在她身邊至七歲，她所說的故事竟無一篇是重複。每有空閒，我總拗著要她說故事給我聽。儘管愛找麻煩，但她從未拒絕過我的要求。有時候我挨揍或被罵心裏不高興，老祖母的故事就是最佳慰勞品。啥麼天大之事，一篇故事便可將我打發，難怪老人家會說我是「怪胎」。

 

　　春天黃昏，在破布籽樹下，或者葡萄棚架旁邊，祖孫二人各坐一個竹製小椅，於是傳說神鬼，或鄉野奇事，或是臨時編排的故事，一個個從老人家嘴裏流露出來。小小心靈随著故事的喜怒哀樂起伏，時而高興時而害怕，有時候故事內容太過於緊張，故事說完了，我的雙手竟然還會，緊緊抓著老祖母的衣袖不敢輕放。

 

　　這日晚餐過後天氣悶熱，一家人除母親之外，大家都坐在曬穀場邊的玉蘭花樹下乘涼。此時隔鄰之母牛「嗚哇嗚哇」叫個不停，老祖母靈機一動就講一則與牛相關的故事給我聽。老祖母說：從前有隻黃水牛和黑陸牛，牠們一起在山塘裏泡澡。正當他們泡得舒服之際，一陣虎吼嚇著牠們。黃水牛靠岸較近，牠一緊張跳上岸穿起黑陸牛衣服就跑。黑陸牛上岸，看見黃水牛穿錯衣服，随將黃牛衣服往身上一套，匆匆躲到一旁去了。

 

　　黃水牛身體龐大，黑水牛身體瘦小。黃水牛穿著黑陸牛衣服全身繃的緊緊，黑陸牛穿著黃水牛之寬衣服，外表看去鬆鬆垮垮皮皺摺疊。老虎退走之後，黑陸牛向黃水牛要衣服，牠口口聲聲說「瓦、瓦」(閩語”換”的發音)，但是黃水牛脫不下黑陸牛的衣服，所以牠不想還故回聲「姆哇、姆哇」(不換、不換)。自此開始，黃牛水牛互換身分，水牛外皮緊繃黃牛外皮摺疊原因出自於此。

 

　　這則故事跟著我走南闖北，四海遊蕩。許多朋友聽過這則故事之後，先是表情一窒，接著便是捧腹大笑。然而奇怪的是在退休後，每向孫子們提起這則故事，他們的反應都很冷淡耶。  【完】

 [音樂播放中]-基隆山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