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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咖啡、狗兒』

　　雲林張姓人家中，飼養著兩條臘腸狗。牠們的身高僅廿六、七公分，腹部下垂幾乎要拖著地面。二狗腿短走路有趣，一路搖搖晃晃人見人笑。雖然牠們外貌不揚，女主人卻爱護牠們甚於自家子女。她時常摟著牠們對牠講話、撫摸、讚美根本就沒將牠們當狗看待。湊巧這二狗一公一母，天生絕配，自然也就減少了彼此之間的諸多紛擾。

　　這兩隻狗是上屋陳家所贈送，年齡大約一歲多幾天。初來張家因不習慣，每晚嚎叫不停。年輕夫婦不堪其擾，老想將牠們送還陳家。幸好老人家多方阻擋，這才將牠們留下來當朋伴。在鄉下的習俗中，送出家門的狗好似嫁出去的女兒。離家當天得贈一包紅糖表示喜悅。因此，送出門的狗兒若再被送回家來，那是非常沒面子之事。從前有很多這種小事，結果引起許許多無謂的糾葛。

雖說這種糾葛屬於小事一樁，可是它常鬧得兩家撕破臉皮不歡而散。更有甚之者，還會因為此事之糾纏，走上兩家人老死不相往來之下場。話說，這兩隻小狗被老主人留下之後，知道老主人對牠們好，所以，天天跟在她的後頭不即不離。牠們夜眠同窩日食同槽，故爾從小到大感情極好。每天晚上牠們都會自動巡邏房舍前後，故爾小偷不敢隨便造次來到此處偷東西。

　　老人家為了呼喚之方便，公狗取名叫「鳳梨」，母狗叫「芭樂」。鄉下人不懂文雅，只要叫得方便順口就無所謂了。老人家仁慈疼孫在鄉下聞名，但她對二狗之愛更甚於孫。兒子媳婦常說她太偏心，對狗比人好實在太沒道理。說者儘管去說，老人家並未因此而改變了她的作風。

　　老人家今年七十又五，身體健朗好動，每天上自家咖啡園勞動，就是她的慣例節目。她若上山必然帶二狗同去，是故，每當她返身伸手，取下牆上掛著的雜物袋時，二狗便知主人要上山了。此時二狗自動分配任務，「鳳梨」跑在前頭開路，老主人走在中間，「芭樂」則尾隨斷後，一人二狗浩浩蕩蕩的走向咖啡園去。由於他們的行列特殊，每每走過馬路，便會引來許多路人駐步打瞧。

有些好奇者開車路過，情不自禁的下車拍完照片才走人。二狗非常體恤主人辛苦，到了咖啡園中，牠們也軋上一腳幫助主人採收咖啡豆。因為牠們身子矮小，雙前腳搭上樹身之後，勉強的可以抅及豆枝。牠們還會施展絕招，由「鳳梨」站立攀搭樹枝，用力將樹枝壓制地面，「芭樂」狗嘴熟練的咬下咖啡豆。牠們將取下的咖啡豆堆在一旁，等候主人前來處理。

　　主人說：二狗無法分辨紅綠或生熟，經常混咬一起讓她見了啼笑皆非。不過，看著牠們認真的態度，懊惱之氣頓然消失無形。老人家有時候會順嘴說出：「你們不會啦，閃邊去吧！」二狗聽了總是露著一臉無辜的模樣，訕訕的走到園子的一旁納涼去了。老人家通國台語，二狗也能聽其指示行事。某次，老人家想去另畝田看田水。「鳳梨」帶頭快要走錯路時，老主人用閩南話說：「今天要去那邊，快轉彎！」

嘿嘿！「鳳梨」果然停步轉彎走向正確的方向。另次更妙；他們要通過一條交通頻繁的馬路，趁著車潮空檔老人家用國語下令：「快衝過去！」二狗得令拔腿就跑，人狗平安抵達彼方，路旁之人看了無不鼓掌叫好。老主人常對鄰居說：二狗只差不會講話溝通，其實牠們的舉止與人無異。牠們也像小孩子一樣會頑皮，每次聽到孩子放學的摩托車到。牠就躍上後座等人載牠外出兜風，長孫長為此事向老人家埋怨。你看看！這會兒「芭樂」已跳上去等候車動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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