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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8 22:18:32| 人氣54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我和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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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訪問了一位曾在一場森林大火中失去了家園的女士,她強忍著內心的悲傷和激動說:我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我整理了二十年的房子,那裡面有我很深的感情。

 記者再訪問一位在同一災難中的受災者,他是一位獨居在林中一角已三十年的畫家,他在大火威脅下多次面臨撤離的要求皆不為所動,他說,他必須留下來照顧他的植物。

 看完整部紀錄這個災難的影片,我非常的感動,尤其對這兩人的話,更覺印象殊深,難以忘懷。

 「我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我整理了二十年的房子」,我特別注意到她用的是「整理」的字眼,而非「居住」。

 雖然她就是居住在那房子裡整整二十年,可是更可貴和可珍惜的的是她和那房子共同成長,共同相處的感情。二十年前,她買下了或是建造了這棟房子之後,房子不只是供她和家人住居的場所,而是陪著她和家人二十年的同伴。

 我很能理解她的心。這裡的人,把房子當做一個有生命的東西,幾乎沒有一天不去照顧一下。生活上無論再怎麼節省,他們都會把房子佈置得很漂亮,在佈置上很捨得花錢。

 佈置好了以後,他們會時時檢查房子的各個部位、各個設備,有時添一個小花壇,有時加一個小陽台,有時爬上屋頂,撿查一下屋瓦或是煙囪,這是大工程。平時則是動手修修管線、換換窗簾之類的動作,加上庭園的植栽、整理、施肥、剪枝、除蟲,年頭直忙到年尾,一刻也不得閒。

 勤於動手的後果是房子總是依著他們的心願,讓他們住起來更舒服。

 我偶而去參觀,房裡無時無刻總是溫韾清爽,乾淨得一塵不染,庭院總是被整理得有如公園,有時我真會情不自禁的贊歎起來:唉,家家戶戶都生活得像貴族咧!

 可不是嗎?餐廳裡的銀器燭檯和刀叉餐具、水晶酒杯,始終光可鑑人有如新品,壁爐間的燭光,營造得整間房間多麼優雅浪漫,陽台、庭園,永遠都是那麼夢幻、美好。

 住了二十年,事實上也等於用心、用情,用愛去整理、修飾、妝扮了房子二十年,一夜化為灰燼,最痛的是這種喚不回的感情。

 那位畫家呢?他不肯離開祝融的威脅,理由竟是:那些植物須要有人照顧,他得留下來照顧它們。鏡頭拉向他所說的植物,他的家就建在森林裡,他的庭院一直延伸到森林,他的庭院裡是種有許多茂密的植物沒錯,但大部份都種在地上,植物有幸長在土地上,其實不大須要照顧了,他卻愛它們像寶貝,可能得修修剪剪吧,或者偶有苦旱得為它們加加水吧?一個人和植物的感情發展到這麼深切的地步,可以想見他是多麼富有愛心的人。


 我在台灣的朋友和親人,包括我自己在內,一旦房子建好,或是買好過了戶,頂多一次裝潢,三五年或十年八載後再一次裝潢,平時,那有天天動手這兒修修那兒弄弄的?我甚至還有一位朋友更誇張,她平生最厭惡整理房子,一棟房子住了幾年,實在是髒得不能再髒、亂得不能再亂了,就再換一棟住。當然台灣也不乏熱愛房子,天天動動手勤於維護的,加拿大這兒不愛動手整理維護他們房子的想必也大有人在,但是,那兩位火舌邊緣的加拿大人發自內心的兩句話,卻帶給我非常大的衝擊:原來,人與植物之情,可以濃到死生相許,原來,房子不只是房子,可以視為二十年共同成長的好友!

台長: (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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