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信仰的宗教是沒有什麼飲食禁忌的問題。所以很慶幸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吃吃喝喝很快樂。
小時候絕對不吃蔬菜,一直到高中才免強自己吃那些無味的草,當然沒有什麼高尚的理由,就是為了減肥而已。
我最恨人家跟我提吃素,因為我做不到,而且我覺得很無聊,我不覺得殺生是個問題,反正動物界不也是互相吃來吃去?
幾年前因為工作認識了一位朋友,極端素食主義者。很妙的是,她的小朋友還很小,不吃青菜,所以她會為他作葷食,但自己從來沒有嚐過一口,不知道她自己弄給小朋友吃的食物究竟是什麼味道。她作蛋糕點心,手藝超好,但我猜應該都是素食。
我永遠記得她對我說她對肉食的感覺:就像是在吃動物的屍體。
如果這句話還不能引起你的反應,那麼你可以聽聽另一句話。她說:【喝有肉的湯,就好像在喝動物的屍水。】
當時覺得她有夠變態,吃東西就吃東西,幹嘛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
不過喝屍水這句話後來真的有影響我,我從此不再作肉羹湯。(但以後會作,因為這是小時候阿母給我最好的美食記憶。)
幾年之後的我,現在很努力在抵抗吃屍體的排斥感全面攻占我的大腦。
我們家的餐桌上,肉類少得可憐,大約買50元雞肉可以分成三次才煮掉,而且煮掉之後最後多半不是進我們的肚子,而是布丁的肚子。當我發現我們老爺很安於只吃青菜的生活之後,他的晚餐從此之後就剩下大量蔬菜了。
但我沒很虐待他,偶爾我們也是去燒肉店把大半個月該吃的肉給補回來。可是吃肉已經不再令我開心,燒肉店偶爾讓我反胃。
現在我唯二不能不吃的肉類就剩下雞肉和海鮮。雞肉也可以不吃,可是就不能不吃魚。我習慣蒸一大條吳郭魚的魚湯當中餐,就很簡單地切成兩半,切入一堆蔬菜丟下枸杞,起鍋前幾分鐘再丟一個雞湯塊下去。
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切魚的時候,都覺得在腰斬一條魚。等到魚湯起鍋時,看著魚的眼睛看著我,心理壓力很大,就趕緊挖出來給布丁吃掉。整條魚的吃法對我來說已經開始充滿壓力了,所以只好吃切片的魚。
我現在喜歡煮蔬菜番茄豆腐湯,愛上那種蔬菜清新番茄酸甜的味道。這次已經和減肥完全沒有關係,而是很喜歡這種食物,會讓我心情大好。
但我的生活沒有完全杜絕肉類,畢竟布丁很愛吃我熬湯的雞胸骨和豬大骨,而我不想違反狗性把牠變成一隻素食狗。更何況,狗有很多蔬菜都不能吃。
我覺得這種神經質的發生和養布丁很有關係。例如在吃雞腿的時候,我會想,如果布丁不是一隻狗,而是一隻雞,那吃掉他可以走路的腿多殘忍啊!
豬舌頭或牛舌頭更不人道,如果布丁是豬或牛,那吃掉牠開心哈哈大笑露出的舌頭怎麼忍心?
每當有機會外食的時候,看到這些肉類菜單,我的腦袋就會浮現當這些肉類還沒有成為屍體之前的畫面:四腳使勁地奔跑(腿肉)、開心地搖尾巴(尾巴肉)、張開嘴巴大啖食物的可愛模樣(嘴邊肉、舌頭肉)、躺在地上打滾(鼠蹊肉、屁股肉)...。
當那些畫面一出現,我就只想點燙青菜加乾拌麵。
我不是極端的素食主義者,我只想要吃東西的時候擦掉腦袋裡的畫面,而不會食不下嚥。
在養狗之後,我越來越喜歡和動物相處,分享牠們所有情緒,感覺到和人類完全不一樣的生靈存在。和人相處很簡單,幾乎只要把話說得好聽一點就好了,如果不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閉嘴也是可以(最近我就在修練閉嘴的功夫。),可是和動物們相處不一樣,人和動物之間唯一的溝通語言就是愛,就是感覺,很直接也假裝不來。我感受到牠們的喜怒哀樂依賴撒嬌,一樣美好,人並不比動物特別高貴。
當然動物們沒什麼自制力,失控的時候還是很難搞定。大概是因為牠們的自制力太差,所以長久以來都被人看得比較低等吧。但是牠們的感情豐富,不下於人。所以如果有人說誰禽獸不如的話,我會認為那不是特別難聽的話,因為某些人不如禽獸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狗兒對我有異常的吸引力。走在街上是不可以看見任何一隻流浪狗的,不然我會難過很久,怕牠們沒飯吃。我的朋友說她出門總是帶著妙鮮包在包包裡,看見流浪貓狗就拿出來餵牠們。(我想倡導這件事情,不只是為了流浪狗貓的福利,還有我覺得這可以訓練每一個人付出愛的能力。如果一個人不能感受到自己之外的人或動物的需求,那麼他無法付出他的愛,也沒有機會得到真實的愛。所以想玩心理遊戲的男人,省省吧,你們只會得到女人一時的迷惘,但最好的她是不會給你的。)雖然這並不能真正幫助到所有流浪狗,也無法長期幫助到一隻流浪狗,可是我覺得生命最棒的地方就是在這裡:只要一息尚存,讓牠多一天感受到被愛,或者多一天享受到這個世界愉快的事情,就有意義了。
每一個生命都應該被重視的,因為牠們和我們一樣,都是被神特許享受這地球的陽光空氣和水。地球不應該只是人類獨占的王國,那很噁心。
所以我不大敢看虐待流浪狗的新聞。我不敢相信有人以動物的哀號為快樂(他的人生應該沒有什麼好事情可以快樂吧?沒有錢,沒有人愛,沒有能力,沒有腦袋,沒有成就感...)。最近理解了一些心靈領域知識,我猜想,那些把流浪動物看成垃圾的人,自己的人生八成也被某些人看成是垃圾了。因為,我們看待世界的角度,其實都是反映了自己感受到的世界。
師大夜市附近有一家咖啡店,裡頭養了眾多流浪貓。也養貓的我很佩服主人的能耐。因為養寵物要維持環境真的很不容易(我後來不敢買太貴的衣服,因為無論如何都有雪球的毛沾上去。),更不要說是對清潔度要求更高的餐館了。
在大安森林公園附近,夜晚,常常遇見帶狗散步的人,而且名犬比流浪犬少。我曾經遇過一位鎖匠,是個不起眼,談吐之庸俗也會令我想敬而遠之的男人。有一天我不得不請他幫忙,看見他手上包紮了一大包,好奇地問怎麼了,結果他說,那是因為他養的流浪狗下顎曾經受傷,某天想吃他供應的羊骨髓吃不到,於是他就拿刀子想撬開羊骨幫牠把骨髓拿出來,結果手一滑,就受傷了。當我聽完他的話,突然覺得好尊敬他。
我覺得這個在社會上可能沒有什麼條件地位的男人,會是能善待女人的極品。
我希望有一天我有一大片土地,像牧羊一樣地照顧所有流浪動物。
其實根據我的宗教信仰,我還是不認為吃肉有什麼不對,而且許多醫學專家還是認為肉類蛋白質對人類健康而言真的很重要。不過看了【瘦婊子】這本書,了解為了應付現代人大量肉類需求所採取的豢養以及屠殺動物手段,真的很令人心寒。如果我們知道我們吃的肉是怎麼來的,一定都不忍心吃那麼多肉。
傳統人們在家後院養兩隻雞,咕咕咕地逗著牠餵食,到過年時宰來吃比較正常一點。我曾經看過我老媽殺雞,先放血,然後拔雞毛,過程中除了那一刀,雞兒沒有受到更多痛苦。現在走過市場,看見雞全被擠在一個小小的鐵籠裡踩來踩去,都不忍心看。
有人認為現代人用盡各種賀爾蒙和飼料所生產出來的肉類食品,添加了太多影響自然的因素在肉類當中,使得肉類變得很不安全。有人說,在牛奶大量生產過程中,有些乳牛被擠奶擠到有傷口,傷口還化膿,統統進去牛奶裡,也是人類健康的一大殺手。
我比較浪漫主義。我認為吃掉一個死前充滿掙扎痛苦、被不人道對待的動物,牠的靈魂和怨念會不會成為詛咒?如果牠生前一直面對一個極度不公平又無力掙脫的對待?
恐怕這是有道裡的。老饕們都知道,吃雞肉要吃放山雞或土雞,吃海鮮要吃海裡自然生長的,而最頂級的牛肉,是由玉米餵養、生前有自由活動空間的牛。如果我們夠重視自己的健康,應該要吃最好的食物,而最好的肉食,就是順著牠們正常生長和生態以及自然放血人道死亡而完成的肉食。
我能了解,大量生產不過是為了降低成本,以更低價的價格提供給所有消費者。不過我認為即使在很貧窮的狀態,也不需要為了滿足口腹之慾去滿足於不好的肉食(越是貧窮越是沒有失去健康的本錢啊!)。這就很像我的朋友在很貧窮的時候,寧可不買一件衣服,穿舊衣服,也不去買一件質感很差的衣服。我認為肉食不需要太多,但是要吃最好的:生長環境好,死亡過程人道。
在黑心食品充斥的現代,我覺得人們唯有杜絕貪心這件事情,有多少錢做多少事情,有多少錢使用多少物品,有多少錢吃多少東西,才能為自己的生活把關。食物的昂貴如果有其道理,那麼我們應該多花一點錢吃最好的食物,錢不多,量就減少而已。人活著不會因為少吃一塊肉而死掉,也不會因為少買一件衣服而死掉。如果太貪心太虛榮,終究要付出更高的代價。而這就是為什麼某些窮人更窮,而某些有錢人更有錢的原因之一。
過度消耗物產終究讓地球毀滅,那個時間點也許我們都不會趕上。可是過度消費物產首先要毀滅掉的,是我們的健康以及心靈,而結果就在不遠處。
(如果你也認同這篇文章,請不要客氣地大量轉寄吧,就算是沒有標示作者和出處也沒有關係。去他的著作權法,著作人本人老娘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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